——赫爾曼·黑塞《鄉愁》中的自然書寫"/>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陳麗華
《鄉愁》是1946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赫爾曼·黑塞(Hermann Hesse)的成名作,自1904年問世,便引起了當時社會和評論界巨大的轟動與反響。作者用清新蘊藉的文筆描繪了一個具有烏托邦色彩的世外桃源。正如茨威格所說:“這部小說在技巧上不能說精湛完美,黑塞所敘述的故事不像是真實的生活,倒像是一場夢,這場夢重復著某個人的命運,強調愛,忘卻丑惡。在這場夢里,人們匆匆離開令人不快的年代,以便更甜蜜地品味眼前的可愛景象。”圣納爾帕斯特克山下,尼密康村中,沉靜的夏日晴空里,一只黃蝴蝶沐浴在陽光下,在刷了新漆的冰河小舟旁邊悠然起舞。勇攀高峰、喜愛眺望斑斕云彩的少年佩特懷著勇敢和憂郁的心境,走出家鄉,求學于蘇黎世。在歷經感情的浮沉、好友的逝去后,失去所有浪漫的憧憬和熾熱的張揚,最終回到了故鄉。對比當時歐洲頹廢萎靡的“世紀末”的作品,黑塞這部小說無疑給正處于社會變革時期的普羅大眾帶來一股清涼的快意,滿足了他們遠離都市、回歸自然的人性欲求。看似不起眼的佩特,其人生命運卻承載了整個時代感傷。黑塞也正是借此表達出了一個自然之子的理想宣言:
“我曾有一個夙愿,正如讀者所知,就是在某部有分量的作品里,向當今所有的人解釋并讓他們愛上大自然那種豐富而無言的生活。我要教會他們聆聽大地之心的搏動,融到宇宙萬物的生活中去,讓他們在為微小的自己疲于奔命時不要忘記,我們不是神,無法獨自創造出我們自己,我們只是神的孩子,是大地的組成,是整個宇宙的一部分……我還想教會人們從對自然的情同手足的愛里找到快樂的源泉以及生命的激流……我要讓群山和海洋以及青翠的島嶼用一種強有力的語言同你們說話,并且迫使你們去注意有一種多么豐富多彩、生機勃勃的生活正開出繁花簇簇,并且每天源源不斷地溢出我們的屋子和城市。我要讓你們感到羞愧,你們知道更多的是海外戰爭、時尚流行、文學和藝術,遠甚于你們城外正展示著那種不受馴服之力的春天,那是從你們橋下奔流而過的河水,以及你們鐵軌穿過的森林和絢麗草原。我希望我這個孤寂者能夠為你們描述我在世界上用無數難忘的歡樂所串成的金鏈,而我希望也許比我更幸福、更快樂的你們,能夠繼續懷著巨大的喜悅去發現這個世界。”
由此,筆者試以黑塞的獨特的自然觀的形成作為緣起,揭示自然與人類的雙向互動,并結合文本,說明黑塞在這部看起來不那么現代,甚至是反現代的作品中的自然書寫給人們帶來的精神療愈和精神凈化的雙重功效。
黑塞出生于多元文化的大家庭,自幼不僅接受了傳統的基督教思想,而且深受東方泛神論思想影響,這就決定了黑塞在書寫自然時會有自己不同的感官體驗與哲學思考。從《鄉愁》開篇的一大段景色描寫中就能感受到濃濃的宗教神秘氛圍,“古老的神話中說,偉大的神在印度人、希臘人、日耳曼人的心中都寫著各色各樣的傳說,并且不斷地努力以尋求表現。同樣的,神,也在每一個小孩子的心靈里,每天印上一則神話”。可見,人們對于自然的理解完全依賴于個人的意志。生活在尼密康村中的小佩特也是如此,他將他所生活的世界看作是一個如同創世紀一般的宏大創造史。在這個故事的創造過程中,無數條溪流沿著山脈匯成瀑布,每一個巖壁上都布滿了深刻的裂痕,花草在各自的生長場所里爭奇斗艷,每棵樹都造出自身的枝梢形狀……似乎大自然這種自我抗衡精神也以一種神秘的力量連接著村落里的每一個人,讓這個逐步走向衰老的民族披上了一層抑郁的面紗。山地與白云給予了尼密康人沉默寡言、郁郁寡歡的精神氣質。人們完全聽憑大自然的意志,將自然奉為神明。融入自然,已經成為他們精神反省的一部分。其中小說就有提到佩特的父親經常隔幾個星期就會帶他去家畜小屋的干草放置場里進行一種奇異的懲罰和贖罪儀式,目的是反省自己日常是否做過罪孽或者褻瀆神靈的事情。無疑,這種因對自然的敬畏而產生的一種自省和自我救贖意識已經深深植根于尼密康村人的心中。
同時,黑塞在描寫景色時也極力展現自然的靈性。首先體現在自然與人類情感互通中,自然似乎能夠聽懂人類內心的聲音。小說中寫道,佩特心情沉靜平和時,白云也會對他頷首打禮;佩特陷入憂郁的情緒中時,周遭的林牧草地也以一種悲傷的情緒在看著他。同樣地,佩特在幾經輾轉、歷經浮沉后,他也能夠從故鄉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中,衍生出對自然生命的溫熱與脈動的感知。其次,黑塞筆下的每一個自然物不僅擁有它個體的生命,而且具有一種神秘且永恒的宇宙精神。小說中提到圣法蘭西斯把大地上一切動植物都包含于神的愛之中,因此超越了中世紀,甚至追及但丁,從而發出了永恒的人類語言。“屹立陽光下的樹木、風化的石頭、一頭野獸、一座山等,都有它們的生命,也有它們的歷史,它們各自生存,有痛苦,有逆境,也有快樂,然后逐漸死亡”,自然萬物在一種無聲無息的狀態中完成它們自己的生死淬煉。盡管人類無法理解自然,但當我們漫步在自然時間洪流中,仍然能被這種神秘的力量所折服。自然悄無聲息地舒展靈魂給人類帶來細微變化的同時,人類也憑借自己的感觸和觀察賦予自然萬物以獨特的名字,這種雙向的互動,實際上也是人類感觸自然、與自然對話的過程。
然而,無論是從宗教神秘主義還是從東方泛神論維度來理解自然,把自然看作是神靈的顯現的觀點,始終停留在形而上的維度。在現實意義上,人類與自然之間又進行著何種深層的互動?
《鄉愁》一經發表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實不在于這部作品的創作水平的高低,而是黑塞從威廉二世統治的工業化狂飆突進的模式下為那些正遭受著物質和精神雙重壓力的普羅大眾找到了一條出路。人們從主人公佩特的身上重新找到屬于自己的路。小說中,佩特從親近自然到走出自然再到回歸自然的歷程,實際上也是他從自由淳樸到迷失墮落再到心靈療愈的精神發展的歷程。佩特作為一個自然之子,從一個漁村少年勵志求學于蘇黎世的跨越是他邁向文明社會的第一步。無可避免的是,他的天性也在逐漸去自然化。與佩特一樣,當時眾多年輕人也都是處在從“自然社會”過渡到“文明社會”的交接點上。由于德國當時的掌權者主張實現經濟躍步式發展,很多傳統的手工業和農牧業都逐漸被機器化大生產代替,這就導致農村大批人口涌入城市。在新的工業區里,人們一方面面臨著巨大的生存競爭壓力,另一方面又無法很快地融入快節奏的現代生活,由此對都市產生了抗拒心理并渴望回到大自然找到心靈的依附。佩特的這種對都市的不屑、熱愛自然的個性正好迎合了這些年輕人的心理。無數個“佩特”在大城市如浮萍一般無法扎根,他們渴望結束自我流放,從自然的世界里找到自己與大地之間的聯系。
小說中,佩特在蘇黎世求學期間,經歷了愛慕無緣、友情死別,對眼前這個虛偽骯臟的都市產生了厭棄心理,并因自己在都市所養成的墮落作風而深感羞恥。為了擺脫當下的處境,佩特先是從酒的世界里釋放平靜澄澈之下的熾熱狂亂,后驀然醒悟,在窺探自然的幽微中找到了自己要為自然中那些“難以言宣的嘆息”用文字表達出來的使命。于是回到故鄉,在靈性的自然中化解了之前的創傷記憶,實現了自我拯救。
同時,佩特這種愛自然的能力也蘊含著愛他人的能量。融入自然的佩特獲得心靈治愈后,他又將這份療愈實現最大化,具體體現在佩特與殘疾人波比的相處過程中。佩特在一次需做新書櫥的契機下結識了一名木匠,兩人素日來往密切。不久女主人的弟弟波比的到來,擾亂了整個家庭和睦歡樂的氣氛。波比是一個半身癱瘓者,因老母病故,無所寄寓,不得已之下,暫住木匠家中。起初,佩特在面對殘疾人波比時,一度產生不好的情緒,同情之余也不免帶有些許輕蔑的目光,因此好久沒去木匠家。后因想到這樣過于怠慢,再度拜訪。木匠欣喜于佩特的到來,并提議全家一起外出散步,并在一家餐館共享晚餐。飯桌上佩特聽木匠發牢騷的間歇,腦海中浮現出只身一人留在家中的波比的身影,心生憐憫,并回憶起自己在亞西基對鄰人所說的話——“圣法蘭西斯教我要愛所有的人”時,為自己的吹噓卑怯、自食諾言而感到悲哀。由此改變了對波比的態度,與他成為朋友,并主動承擔起照顧波比后半生的義務,直至波比因病離世。最后,佩特結束了在外漂泊,回到故鄉,并“體會出魚之不能離水、農夫之不能離開鄉村的道理。……尼密康村的卡蒙晉德永遠不可能成為八面玲瓏的社會人和立足于萬花筒般的都市社會中”。
生態學家P.迪維諾(Paul Duvigneaud)說:“在現代社會中,精神污染成了越來越嚴重的問題,……人們的生活越來越活躍,運輸工具越來越迅速,交通越來越頻繁;人們生活在越來越容易氣憤和污染越來越嚴重的環境之中。這些情況使人們好像成了被追捕的野獸;人們成了文明病的受害者。”佩特在巴黎任職期間,終日周旋于紙醉金迷、慕名逐利的旋渦里,也一度遭受心靈的腐蝕與靈魂的污染,并因自己沾染一身惡臭而要自行了斷。后因想到一件件遠去淡忘的往事而感到驚愕與羞愧,打消了不成熟的念頭,于是徒步到南法各地游歷,才使得敗壞的情緒逐漸得到紓解。佩特的經歷實際上也隱喻著都市現代人的精神困擾,作為支撐內心的原始的精神空間被物欲文化所壅塞;作為外在保護的狹小的寓居空間又無法使得自然天性得到舒展;人們變得憂郁又孤獨,與整個生存環境形成了一種“在而不屬于”的關系。如同佩特一樣,“城里的人,城里的生活,一排排的房屋、街道、廣場等等,與我之間似乎隔著一條鴻溝,即使發生任何重大的慘劇,報上刊登任何重大的消息,也覺得和我毫無關聯”。帶著這樣的心情,佩特一次次投身郊野獨行,甚至流浪在酒釀的溫柔鄉里,反感一切社會交際,任韶光虛度。直到在美術館里,佩特以一個第三者的視角,一邊欣賞塞根提尼畫作,一邊又欣賞著因塞根提尼畫中美麗云彩而感動著的少女伊麗莎白的美好剎那,驀地在心頭改變了對自然的認知,也就是小說中所說的“自然與我”的關系。佩特由之前的“我走到森林、山丘或鄉間的馬路流連漫步。每當那時候,我周遭的牧草地、田地或林立的樹木等,都以悲傷的表情默默凝視著我,似乎有所哀求,又像是想招待我的光臨,要和我傾談。但是它們無法以言語表示,只是在那里愣著。我也感染到它們的苦惱,因為我無法幫助它們”,到“采取實際行動來表達我對大自然的喜愛。我經常到巴塞爾近郊的山野散步……那里,沿途的森林、山峰、草地、果樹以及枝繁葉茂的樹木等,無不佇立原地靜靜鵠候,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也許正在等待著我。總之,我覺得自然似乎在等待愛的光臨”的心態轉變,使得走向自然、融入自然成為改變佩特內在和外在雙重空間的修復與療救的契機,于是他告別了都市的庸瑣生活,用力去感受自然的呼吸與聲響,渴望有一天能夠聽到萬物心臟的跳動,并把這種蘊藏其中的神性語言用文字表達出來,讓其他人也能夠與自然互通心聲。
海德格爾曾說,新時代的本質是由非神化、由上帝和神靈從世上消逝所決定,地球變成了一顆“迷失的星球”,而人則被“從大地上連根拔起”,丟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園”。黑塞在小說中倡導回歸自然的理念,無疑呼應了海德格爾的憂思。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回到動物般與自然和諧共存的狀態,用自然洗滌內心夾雜的一切渾濁,重新找尋人與自然失落的“通靈”能力。
那么人到底以怎樣的心態去融入自然,與萬物和諧共生?黑塞在這部小說中傳達出自己的思考:“許多人常說他們‘喜愛自然’,但這只是意味著他們并不嫌惡接受自然所獻出的魅力。出了野外時,他們一邊享受大地所帶來的美,一邊踐踏草地,隨意攀折花草樹枝,隨后又將它們拋棄,或者放在家里任它枯萎。每到天氣良好的假日,他們便興起這種愛心。我的天,這種愛可免了吧!”這也說明,長久以來,人們面對自然慣以萬物靈長的身份自居,而經常忽略了自然本身就是一種生命力和審美性的存在。實際上,“花草樹木和小孩一樣,有著各自的靈魂與天使”。自然本身是美麗無辜的,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和諧抑或緊張關系都是自身選擇行為的結果。黑塞也力圖通過這部作品用自己的筆觸將自然中無言的生命聯系起來,在觸手可及的人間煙火里筑起橋梁,讓每個飽受精神污染的現代人能夠從大地中汲取養分,從而開出一朵自然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