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豫皖蘇區列寧小學的傳播功能研究

周宗龍 李方海

摘要：列寧小學是鄂豫皖蘇區重要的文化教育場所和機構。列寧小學在鄂豫皖蘇區廣泛建立后，在根據地建設、發展和壯大過程中，發揮了極大的教育作用、政治作用、組織作用、文化作用和宣傳作用，為革命勝利作出了歷史貢獻。文章經過歷史考察和文獻梳理，從教育和革命的關系出發，分析列寧小學誕生的時代背景和歷史使命。文章從歷史梳理中發現，將教育和革命緊密結合，用教育推動革命發展，在革命中發展壯大教育事業，這是無產階級政黨的優良傳統。在鄂豫皖蘇區，列寧小學的誕生是順應歷史和革命的發展需要，應運而生的產物。從新聞傳播學的角度來看，列寧小學在鄂豫皖蘇區紅軍的新聞宣傳、政治傳播和社會動員等方面，發揮了媒介功能、教育功能和場所功能。

關鍵詞：鄂豫皖蘇區；紅軍；列寧小學；教育；傳播功能

中圖分類號：G629.29；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2）17-0007-03

基金項目：本論文為皖西學院校級人文社科重點項目“皖西蘇區列寧小學研究”成果，項目編號：WXSK202030；皖西學院校級質量工程重點項目“紅色引擎技術賦能：皖西紅色文化遺產資源轉化與應用”研究成果，項目編號：wxxy2021030

1929年，紅32師在金寨縣湯家匯鎮瓦屋基村創辦了“六區一鄉列寧小學校”，用以傳播馬克思主義，普及文化知識，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培養革命力量。如今，學校名稱仍然沿用“列寧小學”，是目前國內僅存的兩所列寧小學之一，另一所在湖北紅安縣境內。

恩格斯認為，教育是傳播政治信息的通道，充分說明了教育的媒介屬性。毛澤東將學校教育、文學藝術等文化形式與報紙等大眾傳媒都看作具有意識形態和階級性的，并且是能夠進行意識形態動員和傳播的工具、媒介。1957年，毛澤東指出，至少在帝國主義消滅以前，報紙，各種意識形態的東西，都是要反映階級關系的。他認為，學校教育，是上層建筑，屬于意識形態范疇，不僅屬于文學藝術，而且都是有階級性的。

一、教育與革命緊密聯系：無產階級政黨的優良傳統

馬克思主義政黨從建立之初，就意識到教育在革命斗爭中的重要作用。

1843年，馬克思、恩格斯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強調，“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1]。

1919年，列寧在俄共（布）第八次代表大會上談到發展俄國文化與蘇維埃政權時強調，“必須有大量的教育工作、組織工作和文化工作”[2]。1920年，列寧又強調了教育在國家建設中的作用，他認為要將蘇維埃建設成功，要從緊密聯系的群眾出發，大力發展教育事業，努力將文化和技術水平提高[3]。

中國共產黨充分繼承和發揚了馬克思、恩格斯與列寧的教育思想。

1921年7月，黨成立之初在《中國共產黨第一個決議》中明確要求“工人學校應逐漸變成工人政黨的中心機構”“學校的基本方針是提高工人的覺悟”[4]。

建黨前后，毛澤東就組織了工人教育、小學教育，創辦了一些工人夜校和工人子弟學校。

1931年12月，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頒布《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勞動法》，明確規定了要設立工廠和商埠學校，提高青年工人的技術水平，提高青年工人的受教育水平，并要求教育所需經費由所在工廠提供。土地革命時期，黨的工作重心由城市轉向農村，政治和文化教育的對象也主要是農民群眾。

1934年，毛澤東在《蘇維埃區域的文化教育》中指出了紅軍時期蘇維埃文化教育的總方針，“在于以共產主義的精神來教育廣大的勞苦民眾，在于使文化教育為革命戰爭與階級斗爭服務，在于使教育與勞動聯系起來，在于使廣大中國民眾都成為享受文明幸福的人”，方針明確了要把教育當作革命的武器，用馬克思主義先進思想武裝廣大工農群眾，提高人民群眾文化教育水平，在發展文化教育事業中，不僅武裝群眾頭腦，還動員群眾參加革命，壯大革命理論，這也是蘇維埃的重要任務[5]。

毛澤東主張采取多種辦學形式和多樣化的辦學模式，他在《文化工作的統一戰線》中對豐富教育形式有詳細的論述。他認為，做好革命教育事業，不僅僅要有“集中的正規的小學、中學”，在宣傳群眾、動員群眾和提高群眾文化水平等方面，分散的、不正規的村學、讀報組和識字組等文化組織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甚至還要將各地舊的私塾加以改造，用來做群眾工作。

二、革命發展的產物：鄂豫皖蘇區列寧小學的創辦

隨著土地革命在大別山區的迅速開展，面對不僅經濟基礎薄弱，而且農民文化程度低、思想愚昧落后的鄂豫皖蘇區，甚至很多農民群眾不識字，讀不懂報。紅軍意識到，要發展和培養革命力量，開展革命宣傳，就必須要先解決群眾的文化教育問題。鄂豫皖蘇區認為，教育和革命是相互影響、相互促進的，要發展壯大蘇維埃的文化教育工作，就要緊緊依靠貧苦民眾，從群眾的切身利益出發，充分發揮工農群眾的智慧和力量，依靠革命的偉大創造力，在革命事業的發展壯大中，創造鄂豫皖蘇區的文化教育工作[6]。

列寧小學具有教育與革命的雙重性質、雙重導向。1932年5月，鄂豫皖省委在《鄂豫皖省文化委員會各縣文化委員會聯席會議決案（草案）》中強調了文化教育事業的教育性，明確提出，在建立政權、實現經濟政治解放后，必須實現蘇區勞苦群眾文化婚喪的解放，“首先要讀書識字，提高我們的思想和文化，增加我們斗爭的力量，來完成建立新社會的偉大使命”[6]。鄂豫皖蘇區政府結合蘇區實際情況，采取靈活多樣的形式，在各地開展和創辦了各種辦學形式和機構。

鄂豫皖蘇區列寧小學是根據地為普及兒童教育，更好地開展群眾宣傳和群眾教育工作，在各鄉鎮農村創辦的小學場所。按照類型、規模來區分，有村辦列寧初級小學，鄉辦列寧模范小學，區以上各級辦列寧高級小學等等[7]。為解決學校師資、教材等問題，蘇區要求“除擔負學校教育外，如讀報班、識字班、演講所等，要自動地熱心教授”“各縣蘇設印刷科，大部分的學校的應用課本及翻印各革命書籍以補充材料”“各縣應設立教師訓練班，限期一月或二月內，要訓練出一批新的教師，以洗刷那腐化的封建的老學究”[8]。列寧小學數量巨大，分布廣泛，據史料記載，“到1930年4月，鄂豫邊根據地辦起模范小學數十所、平民小學數百所、平民夜校數百所。皖西根據地僅霍山縣就辦起100所初級小學、20多所完全小學和一所初級中學，各小學還辦有‘民眾夜?！盵9]。

三、從教育到媒介：鄂豫皖蘇區列寧小學的傳播功能

（一）媒介功能：政治宣傳的特殊媒介

“學校承擔著傳播相應政治文化的義務與功能”[10]，從政治宣傳的角度來看，鄂豫皖蘇區列寧小學在傳播黨的理論思想、蘇維埃政府的方針政策以及對工農群眾的政治動員等方面，發揮著特殊的媒介作用，在創辦過程中，在紅軍政治宣傳方面發揮了重要的媒介作用。

在辦學理念上，鄂豫皖蘇區將文化教育和思想政治教育相統一。教材方面，鄂豫皖蘇區在教材的編纂、審查、選用等方面非常嚴格，蘇維埃政府明確規定：“審查各種教材，嚴格反對三民主義的、孔孟之道的、耶穌教會的以及一切地主、資產階級思想的材料。統一教材的內容，嚴格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為根據，同時編定各種模范課本，供給學校使用”[6]。

當時蘇區編寫的課本有《列寧初級小學國語》《紅軍兒童課本》《政治常識》《社會常識》《自然常識》《算術》，這些課本具有鮮明的思想性和階級性，在普及文化知識的同時也宣傳了紅軍的政治理念與方針政策、性質和任務，傳播了紅色文化?！案鞣N課本的共同內容有共產黨、蘇維埃、工農紅軍、黨的方針政策、蘇維埃的法律法規、武裝斗爭、土地革命、烈士事跡等”[7]。課本內容淺顯易懂，語言精練簡潔，既達到了文化普及的目的，又發揮了宣傳作用，如“紅軍來了，母親做雙鞋，我拿些送給紅軍，歡迎紅軍”[6]。

由于經費困難，蘇區很多地區的列寧小學沒有條件印刷課本，紅軍就使用蘇區出版的報紙和印刷的宣傳單頁等材料作為教材，如鄂豫皖蘇維埃主辦的《紅旗周報》、皖西北道委會主辦的《蘇區三日刊》、霍山縣蘇維埃主辦的《雪花報》等等。

除了文化教育和學習，開展各項宣傳工作也是列寧小學的重要任務。列寧小學會組織學生組成兒童團、少年宣傳隊、學生宣傳隊等團體，廣大師生采用演戲、演講、唱民歌等藝術形式，深入廣大農民群眾開展宣傳工作。幫助紅軍開展一些輔助性的軍事工作，如到前線慰問，幫助紅軍貼標語、喊口號，廣播新聞、發送報刊、宣講文件等等。兒童團形式活潑、內容豐富、活動多樣，將革命道理用淺顯易懂的方式向廣大蘇區傳播開來，不僅彰顯了兒童團這一特殊群體生動活潑的工作特色，而且營造了濃厚的革命氛圍，對于推動鄂豫皖蘇區革命的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7]。

（二）教育功能：教育傳播的重要組織

教育傳播是一種組織傳播，具有組織傳播的特點和優勢，傳播更加有序、穩定，系統性和目的性強，易于組織成員接收和傳播信息，達成共識，形成身份歸屬與認同。與組織傳播相比，教育傳播也具有自身的特點，即更加明確的目的性、內容的嚴格規定性、受者的特定性等等。

學校是進行政治傳播的重要場域，從教育傳播的角度審視列寧小學，在宣傳或傳播方面，具有其他宣傳手段和方式不能比擬的優勢和特點。列寧小學有相對固定的上課地點，蘇區政府還制定了科學系統的上課時間和內容。傳播對象，即列寧小學的學生，大部分都是蘇區勞苦大眾的子女，在紅軍的教育和感染下，對舊社會與反動派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因而紅軍的革命思想、宗旨任務、軍事勝利、政策法令等內容的傳播效果也有了保證。

蘇區高等列寧小學開設政治常識、軍事、社會活動、唱歌等課程，其中唱歌就是傳唱紅色歌曲，如著名的《八月桂花遍地開》等等。通過上課的形式傳播革命思想，既適應了革命斗爭的宣傳需要，也符合學生的特點和興趣。如七里坪列寧小學，“三年半時間內，2個高級班的120名學生全部參加了革命”[7]。創辦于1930年2月的六安縣第六區五鄉黃集列寧小學，其學生與宣傳隊在參加紅四方面軍后作出了重大貢獻和犧牲，被當地人民稱為“將軍的搖籃”。

（三）場所功能：軍民活動的公共空間

1931年，鄂豫皖特區蘇維埃政府提出“廣大發展和建立俱樂部、游藝會、美術、戲劇、化妝、講演等工作”“蘇維埃政府定下計劃，建立公共圖書館、博物館、革命博物館、公共閱報所、通訊講演場等群眾教育組織”[6]。由于教育經費問題，列寧小學的辦學條件非常艱苦，各地因陋就簡，就地取材，改祠堂、廟宇為校舍，沒收地主莊園辦學校，敵人進剿時即轉入山野組織教學。因而，鄂豫皖蘇區很多公共場所、機構和團體活動，如農民夜校、列寧室、俱樂部、“新劇團”、工農演講所等等，都開設在列寧小學內。列寧小學成為蘇區紅軍和農民開展公共活動的空間與場所。這些群眾活動的開展，有利于增強農民與紅軍的自我身份認同，增強對紅軍的政治認同感，增進感情，增強凝聚力。

列寧小學的教師白天教小學，夜晚就在農民夜校教成年農民，除識字外，還開展唱歌、讀報、講時事政策和紅軍故事等活動。蘇區農民參加農民夜校的積極性非常高，一所鄉村農民夜校有時多達百人參加。據史料記載，截至1932年初除了紅軍和地方部隊，鄂豫皖蘇區參加學習的工人和農民，共計30余萬人[7]。俱樂部和列寧室是開展群眾宣傳教育活動的重要機構，列寧室內有圖書、報紙等讀物，俱樂部是蘇區軍民開展娛樂活動的場所。1931年5月，獨山暴動后，六安縣蘇維埃俱樂部建立，俱樂部建在一座戲樓內（六霍起義的策源地——六安縣立第四高等小學也在其中），一直是革命集會、宣傳娛樂、演戲歌詠的重要場所，在這里排演了《土豪自嘆》《白軍嘩變》等戲劇，《送郎出征》等歌舞。蘇區紅軍通過公開演講的方式，甚至“發動群眾來參加演講”，現場氣氛熱烈感人。

四、結語

鄂豫皖蘇區的列寧小學，以及依托列寧小學開展的一系列群眾宣傳和教育活動，是黨和紅軍積極創新和豐富宣傳鼓動形式的具體實踐，大量的史料與事實說明，其取得了顯著的效果。列寧小學的創辦，不僅在教育方面為提高廣大工農群眾的文化水平作出了重要貢獻，而且在發展革命事業方面，向蘇區工農群眾傳播了黨的思想，培養了階級斗爭意識，提高了思想政治覺悟，也發揮了動員鼓舞作用，將廣大工農群眾組織起來，壯大了革命隊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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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王傳富.中國土地革命時期的兒童團[J].信陽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1）：131-140.

[10] 許金華，伍小濤.革命與傳統：社會變遷視域下的列寧小學[J].黨史文苑，2007（3）：4-5，27.

作者簡介 周宗龍，碩士，助教，研究方向：中國新聞史。李方海，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新聞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