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系統論視角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體系構建與評價
——以浙江省為例

應天煜 ，唐婧怡 ，林珊珊 ，王勝葉 ，秦 園

（1.浙江大學 管理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58； 2.中山大學 旅游學院， 廣東 珠海 519082）

一、引言

本地夜生活已經成為重要的旅游吸引物：夜市美食街、夜間沉浸式演出、夜間文化藝術場館、夜間電影院被認為是最有吸引力的夜間消費場景。夜間經濟是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發展格局的重要突破口，是大都市為改善城市中心區夜晚“空巢現象”而提出的經濟學概念。放眼世界，提振夜間經濟早已成為不少國際大都市的選擇。美國紐約作為全球最具活力的經濟文化中心，同樣以“24小時地鐵的不夜城”著稱，根據2019 年《紐約夜生活經濟報告》，2018 年，紐約夜間經濟為該市經濟發展貢獻了約100 億美元。英國將夜間經濟的發展納入城市戰略也已有近30 年歷史，從2004 年到2016 年，倫敦創造了超過10 萬個新的夜間工作崗位，2017 年倫敦市的夜間經濟收入達263 億英鎊，預計到2030 年將達300 億英鎊，其成熟的運營模式和巨大的商業潛能為英國經濟增長創造了多元化新引擎。

發展夜間經濟到底包含發展哪些內容？夜間經濟的發展狀況應該如何評估？應該從哪些方面改善或提升夜間經濟，成為擺在全國大多數城市面前的難題。目前大多數與夜間經濟相關的研究主要聚焦在相關戰略、政策和計劃的制定上，重點放在城市治理和法律秩序維護上，鮮有研究對城市夜間經濟發展的水平狀況以及疫情后恢復狀況進行系統評估。

基于此，本研究以浙江省為樣本，這是中國較早進行經濟改革的經濟發達省份，其經濟活力旺盛，具有代表性。本研究重點關注在后疫情時代，如何有效地建立一套科學的指數體系來系統科學地評估浙江省的夜間經濟發展水平？2020 年浙江省各設區市及區縣的夜間經濟恢復情況如何？浙江省各設區市及區縣目前夜間消費的發展水平如何？又存在哪些優勢和短板？本研究旨在構建一套基于多源大數據的多維度夜間經濟發展指數體系，并在浙江省的案例基礎上，對全國其他地區評估自身夜間經濟發展水平提供科學參考和決策依據。

二、文獻綜述

(一)夜間經濟的內涵及研究

夜間經濟最早可追溯到1977-1985 年在意大利羅馬舉辦的一系列名為“羅馬莊園”的文化節活動，到20 世紀八十年代，歐洲多國政府認識到人們對美好夜晚生活需求不斷加強，因此先后放松了對夜晚活動的管制，并出臺一系列政策支持發展城市夜晚活動。“夜間經濟”的概念首次出現在Montgomery(1990)一篇關于英國城市規劃的文章中，20 世紀90 年代，英國提出城市“去工業化”發展和零售業“去中心化”發展的戰略思路，導致城市夜晚喪失經濟活力。再加之新自由主義盛行，政府意識到夜間生活逐漸成為一種剛需，休閑與娛樂的消費潛力不該被遏制，因此出臺一系列措施來復興城市夜間經濟。夜間經濟作為英國城市復興計劃的一項重要措施，在提出后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因此，以Bianchini(1995)為代表的學者對發展夜間經濟發展秉持樂觀積極的態度，認為夜間經濟通過延長經濟運行時間帶動與其相關的旅游、休閑、娛樂產業繁榮，實現經濟翻倍。隨后英國政府放松對夜間商業活動的管制，飲酒娛樂行業得到快速發展，由此以Finney(2004)和Hobbs 等(2015)為代表的學者，開始關注以酒精為核心的夜間經濟帶來的社會治安問題，且普遍對夜間經濟的發展持悲觀態度。為了更好地平衡夜間經濟發展，學者們更加理性地看待夜間經濟，開始探索發展夜間經濟的政策措施，并認為夜間經濟對社區高質量發展起到積極作用。

學者們普遍認可夜間經濟具有經濟和社會雙重屬性特征。經濟屬性強調夜間發生的經濟活動，主要以休閑性、服務性消費為主體，包括夜間購物、餐飲、旅游、娛樂、學習、健康等行業的生產或消費行為，社會屬性強調在夜間城市這個公共空間內發生的各種日常活動和社交行為，如做游戲等。有學者認為夜間經濟是指夜娛樂和社交有關的一系列活動和體驗，將一些非經濟活動納入夜間經濟范疇，強調夜間經濟的社會屬性。Shaw(2010)認為夜間經濟應包括與城市娛樂和零售業相關的夜間經濟活動，該定義強調夜間經濟的經濟屬性。在此基礎上，Beer(2011)為夜間經濟增加了時間限制，將其限制為僅在下午6 點到次日早上6 點之間發生的，以服務和娛樂業為主的生產或消費行為。本研究采用了Beer(2011)的定義，將夜間經濟定義為：以城市空間為依托，主要發生在下午6 點到次日早上6 點的經濟形態，包括夜間餐飲、購物、娛樂、住宿等。

20 世紀90 年代，學術界掀起了對夜間經濟及其社會影響的探討。夜間經濟研究的關注點可總結成四類：(1)發展和規劃：圍繞夜間經濟發展探討城市更新和經濟發展的政策制定；(2)管理和規范：與犯罪、噪聲、騷亂、環境和安全問題有關的夜生活法規制定；(3)邊緣化：從社會學和人類學的角度分析夜生活參與者(如酗酒者)的行為模式及相關社會現象；(4)排他性：解決參與夜生活的障礙，如社會經濟地位、文化差異和宗教信仰。然而，這些研究缺乏評估城市夜間經濟的發展狀況。

(二)夜間經濟發展水平的測度及其影響因素

夜間經濟能夠客觀地反映人類社會的生產和生活狀況，但其測量和評估還存在一定難度。夜間燈光數據能更加直觀地反映夜間活動程度，但是夜間燈光數據僅能粗略反映出不同地區的夜間經濟發展狀況，具體內部發展情況還需細化。學術界對夜間經濟的量化評估指數還處于起步階段，為數不多的研究基于城市綜合實力、生產要素、需求條件、企業、相關產業支持、政府和機遇等7 個一級指標的夜間經濟發展潛力評價模型，但該指標體系采用專家問卷評判、統計年鑒和網絡資料等二手數據，缺乏利用一手數據對夜間經濟系統運行進行分析。

影響夜間經濟發展的因素有很多，本文毛中根等(2020)的文獻，總結了以下幾個方面：

1.基礎設施建設。城市夜間的基礎設施包括夜間照明設施、商業設施、交通設施、文化基礎設施等。基礎設施作為夜間經濟活動發生的主要場所，會直接影響夜間經濟的發展。一個光線充足、交通便利且文化活動多樣的商業區，比散布在狹窄黑暗街道上的商店更能吸引潛在的消費者，干凈明亮的街道會讓人感覺更安全，更愿意參與夜間活動。

2.消費者感知安全。安全需求是消費者最基本的需求，也是影響其參與夜間消費活動的重要因素。消費者個人特征會影響消費者在夜間經濟中的感知安全度，繼而影響消費者參與夜間經濟的意愿。

3.夜間消費業態多樣性。豐富的業態供給有利于提高城市夜晚的包容性，單一的業態僅能吸引特定人群參與，制約夜間消費活力。學者指出，以酒精為核心的飲酒娛樂行業僅能吸引社會地位較低、收入水平較低的男性群體，難以吸引女性、兒童和老年人，且危害社會治安管理。豐富多元的夜間業態能夠吸引不同群體的參與，激發城市夜間經濟活力。

4.政策環境。夜間經濟的發展離不開國家宏觀政策的引導，未經政府許可，酒吧、俱樂部以及其他夜間娛樂場所不得開放至深夜，夜間電力供應、公共交通運營、城市安全和環境保護，都取決于政府的管理和法規。

5.消費滿意度。如果人們對夜間活動的體驗評價不佳，則夜間經濟發展是不可持續的，只有人們對他們的消費體驗感到滿意，他們將更愿意在夜晚和家人朋友一起外出消費。

以上提及的影響夜間經濟發展的因素，均零散出現在不同的文獻中，但往往局限于夜間經濟發展的一個方面，缺乏系統性評估城市夜間經濟的發展狀況。本文嘗試構建一套評價夜間經濟發展水平的指數體系，并以浙江省作為研究樣本，利用構建的指數體系來綜合客觀評估浙江省夜間經濟發展的現狀與趨勢。

(三)指數體系的理論基礎——系統論

本文以貝塔菲于19 世紀40 年代提出的系統論作為研究視角，其基本思想是把所研究的對象當作一個系統，研究系統中整體和部分、結構和功能、系統和環境等等之間的相互聯系的問題，既要認識系統的整體特點與規律，更要根據規律控制、管理或創造其他系統。從系統理論角度，可將夜間經濟活動視為一個開放的復雜系統。需求和供給是夜間經濟系統內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對立的兩個重要組成部分，二者的關系反映了夜間經濟結構的合理性和經濟系統功能的穩定性。

本文認為，用系統論思想來研究夜間經濟是非常有必要的。已有不少學者從系統論視角出發研究了相關議題，如旅游資源的系統論分析、城市旅游形象、區域經濟發展等方面。王朝彬和王力(2006)從系統論視角將縣域經濟劃分為若干個子系統：縣域資源系統、縣域環境系統、縣域產業系統、縣域政策系統；程金龍(2006)從系統論視角將城市旅游形象劃分為基礎要素、核心要素和輔助要素。基于上述文獻，本文認為，國內對夜間經濟指數體系構建的研究僅僅關注夜間經濟的部分要素，如餐飲、文娛、網購等，但夜間經濟系統是一個囊括經濟、文化、政治綜合性復雜的系統，其不僅包含傳統的食、住、行、購、娛等環節，也包括夜間商業便利性、消費品質、休閑文化等要素。因此，亟需構建一套直觀且便于政府決策者理解指數體系，為全國其他地區發展高質量夜間經濟提供系統評估和決策借鑒。

三、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評價

(一)數據來源

本研究的數據來源主要有三個：(1)浙江省某國營電力公司商業部門夜間用電量數據；(2)M 公司的線上線下消費數據。M 公司是中國領先的生活服務電子商務平臺，服務涵蓋餐飲、外賣、生鮮零售、酒店旅游、電影、休閑娛樂等200 多個品類，業務覆蓋全國2800 個縣區市。本研究主要利用M 公司線上和線下夜間消費的每筆訂單產生的地點、時間、消費金額、支付渠道、消費者評分、商戶數量、商戶營業時間等數據作為研究樣本；(3)WIND(萬得)數據庫的夜間燈光數據和地方經濟發展指標數據(如生產總值、人均生產總值、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WIND 萬得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國大陸領先的金融數據、信息和軟件服務企業，提供國內最完整、準確的大型財經數據倉庫，其數據來源具有嚴謹性和準確性。上述三種數據首先匯總成月度數據，然后結合區縣、設區市和省級消費類別的月度數據和年度社會人口統計學數據，最終整合成從2019 年1 月至2020年12 月，包含浙江省90 個區縣和11 個地級市的多源時間序列數據集。

(二)評價指數構建原則

本文的評價指數構建原則如下：直觀明了，便于政府決策者理解；發展動態評估，突出時空的可比性，采用相對比較而非絕對數值比較的方式，在不同時空維度上進行比較；定性和定量兼顧，采用主觀和客觀賦權法相結合來對指數進行賦權。夜間經濟發展指數的構建思路如圖1 所示。

圖1 夜間經濟發展指數構建的整體思路

本文構建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Night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ex，簡稱NEDI)，包含夜間業態豐富性、夜間消費便利性、夜間消費活躍性、夜間消費評價和夜間商業環境成熟度等5 個一級指標、16 個二級指標和33 個三級指標(圖2)。

圖2 夜間經濟發展指數

(三)指標說明

1.夜間業態豐富性：從夜間經濟的供給數量和供給質量來解決發展的動力問題。豐富夜間消費業態，是增加夜間文化旅游產品供給的必然要求。本文用夜食、夜購、夜娛、夜宿和夜健的設施規模作為二級指標。

2.夜間消費便利性：反映地區內與夜間消費相關的商業設施的便利化程度。該項指標的主要測度為便利店數量和夜間22:00 后營業的商戶總量。選取22:00 作為時間節點，主要是因為通常以22:00 作為進入深夜的時間點。

3.夜間消費活躍性：從消費總量規模、消費人群特征、消費時空分布、消費結構和線上線下消費構成等多維度來衡量，本文用總體活躍性、區域活躍性、時間活躍性、人群活躍性、消費業態活躍性和線下消費活躍度作為二級指標。

4.夜間消費評價：衡量消費者對夜間消費的滿意度水平，本文用夜間經營商戶顧客評分來衡量。

5.夜間商業環境成熟度：反映總體商業發展環境和行業競爭情況。該指標主要用夜間商戶規模、中小商戶規模和品質商戶規模來衡量。

(四)指標權重的確定

1.指標標準化的確定。本文采用改進的功效系數法對所有的三級指標進行標準化(式(1))，以消除量綱量級的影響，使各變量具有可比性：

其中，z取值范圍為[1，100]，max(x)和min(x)分別為指標的最大值和最小值。有了各指標的無量綱標準化處理，再結合各指標的權重，就可以計算綜合評價指數。

2.指標權重的確定。本文采用主觀賦權法(德爾菲法)和客觀賦權法(平均值法)相結合的方法對各細項指標進行賦權，此種方法既能保留專家經驗，又可以同時保持客觀性，降低主觀賦權法的主觀偏見影響。具體而言，本研究邀請旅游領域6 名來自學術界和行業界專家，獨立對各一級指標賦予權重，并對專家打分結果加總取平均值；隨后，我們再次邀請消費領域的6 名專家打分，并對專家打分結果加總取平均值；本文對上述兩輪專家打分的平均值再次計算平均值，得到最終指標的賦權(見表1)。對一級指標賦權后，本文分別用基于平均值法、熵值法和變異系數法等對二級指標進行賦權，通過對比各區縣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結果及其排名發現，三種方法計算出來的結果差異不大。對比區縣排名后發現。因此基于直觀簡潔的原則，本研究采用基于德爾菲的平均值法來獲取二級指標的權重，三級指標則采用算術平均法分攤權重，表1 展示了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及其細項指標的權重分配方案。

表1 夜間經濟發展指數

3.夜間經濟發展指數的計算。夜間經濟發展指數是以各個指標觀察值為基礎，各個指標的分子按照以上方法確定的權重進行加權平均即得到指數，加權平均計算方法如式(2)和(3)所示：

其中，NEDI 代表夜間經濟發展總指數；NEDI代表夜間業態豐富性分指數；NEDI代表夜間消費便利性分指數；NEDI代表夜間消費活躍性分指數；NEDI代表夜間消費評價分指數；NEDI夜間商業環境成熟度分指數；NEDI代表隸屬于一級指標i 的第j 個三級指標分值；ω代表一級指標i 的權重。

四、研究發現

(一)時間維度分析

浙江省疫情恢復情況分析。為探索疫情過后浙江省夜間經濟的恢復情況，本文計算了2019 年1 月至2020年12 月間浙江省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圖3)。總體而言，2019 年浙江省夜間經濟發展指數保持在44.4 (2 月)與58.7(8 月)之間，有明顯的淡旺季特征。1 月至8 月指數值呈現上漲趨勢，9 月開始回落，其間8 月出現峰值。第三季度月平均指數值最大(55.4)，說明第三季度全省夜間經濟發展水平最高。

圖3 浙江省夜間經濟發展總體指數月度變化趨勢

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劇烈沖擊，浙江省2020年2 月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呈現明顯的負增長，與上年同期相比，降幅達到七成(-76.2%)。2020 年第一季度全部呈現負增長的狀態，隨著疫情逐漸控制住后，第二季度整體夜間經濟回暖的勢頭好轉，2020 年全省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同比增長率降幅從3 月開始不斷縮小，從3 月的35.3%縮小至5 月的3.1%，6 月開始轉負為正(7.4%)，之后呈現穩步恢復狀態。整體來看，全省夜間經濟發展指數的變化呈現明顯的“V”型反彈趨勢。

2019 年浙江省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平均值為51.5，相比之下，2020 年浙江省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平均值為51.1；2019 年1-12 月的月均復合增長率為1.2%，2020 年1-12 月的月均復合增長率為3.3%。結果顯示盡管新冠肺炎疫情對夜間經濟發展造成巨大沖擊，但2020 年前12個月的月均復合增長率仍然高于2019 年同期水平。

(二)空間維度分析

1.設區市分析。利用夜間經濟發展指數體系和上述測度方法，計算得到2020 年度浙江省各設區市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表2)，在0-100 之間，本文將浙江省11 個設區市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分為“高-中-低”三個梯隊：第一梯隊(100≥NEDI＞40)包括杭州、寧波2 個設區市；第二梯隊(40≥NEDI＞20)包括紹興、嘉興、金華、湖州、臺州、溫州、舟山7 個設區市；第三梯隊(20≥NEDI＞0)包括衢州、麗水，夜間經濟指數較低。浙江省大部分設區市的夜間經濟發展水平集中在第二梯隊。

表2 浙江省11 個設區市2020 年度夜間經濟發展指數

從得分指數來看，處于第一梯隊的杭州市在五個指標上得分較高，寧波市的短板在于夜間消費評價；在第二梯隊的設區市中，金華市在五個指標上得分均高于浙江省平均水平，嘉興市、湖州市、紹興市和舟山市在夜間消費評價和夜間商業環境成熟度上有待提高；在第三梯隊的設區市中，衢州市和麗水市的優勢在于夜間消費評價，但在其余四個指標的得分均低于浙江省平均水平。

2.區縣分析。從各區縣層面來看，顏色越深，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分值越高，其夜間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圖4)。結果顯示，浙江省東部和東北部區縣的夜間經濟發展水平相較其他地區更高。如圖5 所示，杭州市江干區(72.7)、杭州市余杭區(64.3)、金華市義烏區(60.4)、寧波市鄞州區(59.2)、杭州市西湖區(58.1)、杭州市蕭山區(53.7)、杭州市下城區(45.1)、溫州市鹿城區(41.3)、杭州市濱江區(40.3)和寧波市海曙區(39.7)進入榜單排名前十。

圖4 2020 年浙江省各區縣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地區分布情況

圖5 2020 年浙江省各區縣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前20 名

(三)穩健性檢驗：相關分析

本研究同時對指數體系進行了穩健性和敏感性分析，通過計算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常用衡量地方經濟發展指標(如GDP、人均GDP、GDP 第三產業產值、夜間燈光指數)的相關性，進行多指標交叉驗證(表3)。結果顯示，在設區市層面，2019 年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2019 年夜間燈光指數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r=0.848，p=0.001)。2019 年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生產總值(r=0.749，p=0.000)、人均生產總值(r=0.615，p=0.016)、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r=0.749，p=0.000)、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r=0.923，p=0.038)也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本研究提出的指數體系計算結果和已有權威的經濟發展指標存在高度的正相關性，充分證明本指數體系的科學性和準確性。

表3 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夜間燈光指數、經濟主要指標的相關分析

本研究對2019 年和2020 年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對應年份的夜間商業用電量數據進行區縣層面的相關性分析(表4)。結果顯示，2019 年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2019年夜間商業用電量數據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r=0.927，p=0.000)，同時2020 年間經濟發展指數與2020 年夜間商業用電量數據也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r=0.896，p=0.000)，這也進一步驗證了本研究提出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的穩健性和科學性。

表4 夜間經濟發展指數與夜間商業用電量數據

五、研究發現

夜間經濟是城市深挖發展潛能、傳承文化底蘊和彰顯城市地位的重要抓手之一。不同于以往研究關注夜間經濟發展政策規劃和城市治理，本研究基于系統論的思想，從省、市及區縣不同層面入手，抓住過往文獻僅僅討論影響夜間經濟發展的個別因素的缺陷，基于數據可得性和后期使用的便利性，構建一套直觀明了、便于政府決策者理解、具有時空可比性的指數體系，該體系整合了過往文獻中提及的消費滿意度、基礎設施建設、消費者感知安全、夜間消費業態多樣性、政策環境等因素在內，彌補了以往文獻中僅采用夜間燈光數據、國內生產總值(GDP)等粗略衡量夜間經濟發展的指數，基于業態豐富性、消費便利性、消費活躍性、消費評價和夜間商業環境成熟度五個維度，彌補了以往文獻缺乏系統性評估城市夜間經濟發展狀況的問題，對如何評估各設區市夜間經濟發展內部狀態進行了細化。

研究結論可為全國其他地區發展高質量夜間經濟提供系統評估和決策借鑒。基于浙江省研究樣本，本文發現，盡管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劇烈沖擊，浙江省2020 年2 月的夜間經濟發展指數呈現明顯的負增長，但2020 年第二季度整體夜間經濟回暖的勢頭好轉，并在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高于2019 年同期水平。這說明盡管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強烈沖擊，浙江省夜間經濟恢復能力強，消費活力逐步釋放。但是，浙江省夜間經濟地域發展不平衡，呈“高-中-低”三個梯隊發展態勢，呈現城區集聚。浙江省東部和東北部區縣的夜間經濟發展水平相較其他地區更高。

由于疫情的不可抗力，全國各地出現偶發病例和反彈局勢，這對本研究進行長期縱向跟蹤帶來不便，對準確掌握夜間經濟空間格局演變趨勢和特征可能會有一些限制；同時本研究缺乏考慮影響夜間經濟的社會性因素，這也是后續研究中需要考慮的一個重要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