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語境下數字版權保護發展狀況分析

文/陳斯華 章樂

“元宇宙”一詞誕生于1992年美國科幻作家尼爾·斯蒂芬森的科幻小說《雪崩》，并于2021年12月入選《柯林斯詞典》年度熱詞以及“2021年度十大網絡用語”。目前，“元宇宙”作為2021年度的概念熱詞已經發酵為2022年滲透于各行各業富有想象力和創新力的探索應用。回溯互聯網的興起與發展可以發現，元宇宙的基因已經蘊含于互聯網無中心多節點、對等交互的媒介特質之中。網民作為現實世界人們的虛擬數字身份人即是元宇宙的原住民，而元宇宙則是對人們生活的現實世界的映射和創新。元宇宙創新正在推進技術聚合，豐富數字產品場景化形態的應用，同時也相應地給我們提出了數字版權保護研究和應用的新課題。那么，元宇宙作為人類數字文明的發展成果，它將會對數字產品及其版權保護帶來怎樣具體的影響？在數字版權保護方面，我們需要采取怎樣的對策才能適應數字產品形態的不斷創新并推動數字版權產業健康發展？本文將對此進行探討式的分析研究，供業界參考。

一、元宇宙語境下數字產品形態發展的階段性特征

元宇宙語境下分析數字版權保護發展的狀況，首先要對其保護的對象即數字產品進行分析和研究，以期深度挖掘數字版權保護和數字產品之間的關聯機制，建設和完善與不斷創新發展的數字產品相適應的數字版權保護治理體系。在此認知基礎上，梳理分析元宇宙發端的互聯網數字產品平臺的數字產品形態發展脈絡，發現到目前為止，數字產品形態的發展呈現出三個階段性的特征：第一個階段是媒介融合下的信息融合；第二個階段是深度媒介化語境下的信息深度合成；第三個階段是元宇宙語境下的信息場景化。

互聯網TCP/IP協議作為能夠在多個不同網絡間實現信息傳輸的協議簇中具有代表性的應用，使計算機互聯網、廣播電視網、電信網實現三網融合。三網融合是媒介融合發展的基礎。媒介融合使得不同信息形態的傳統版權產品通過數字化應用融合在一起，形成多媒體融合的信息形態，文字、圖片、視聽以及源于互聯網媒介的交互功能、表情符號都可以通過網絡平臺聚合，根據意義表達的需要融合成新的數字產品。

媒介融合的深度發展，體現在數字產品形態特征上則是信息的深度合成。信息深度合成是源于網絡媒體平臺的工具性特征及其技術研發版本不斷升級，使信息的在線生產制作和發布的易用性程度提高，難度降低，從而使在線信息深度合成技術制作獲得廣泛使用。比如，各種美圖美妝道具、視頻制作模版、虛擬背景等應用深受用戶喜愛認可，并被用戶用于自己以網絡數字人身份所進行的信息生產與消費，從而使網絡媒體平臺涌現出更多具有創新性的信息深度合成文本和敘事表達的新形式，極大地豐富了網絡媒體平臺的數字產品內容及其表達形態。

元宇宙是基于互聯網媒介的聚合技術創新發展到一定階段、一個時間節點的數字產品形態的場景化。2021年河南春晚舞蹈節目《唐宮夜宴》成功“出圈”。《唐宮夜宴》是河南衛視春晚使用5G、AR技術與傳統文化融合創新的節目形態，虛實相間，美輪美奐的舞蹈場景，輔以“唐三彩”為代表符號的唐韻之美，再現盛唐時期的大國畫卷。該節目通過舞蹈的形式，以赴宴宮女梳妝打扮及其靈動鮮活的舞姿展現宮廷夜宴的瑰麗，呈現出信息空間、人類社會現實場景和物理空間之間形成的以舞蹈形式為對話交互的增強現實場景，刷新了人們的視覺體驗，是元宇宙語境中的現象級數字產品形態實踐應用的例證。普遍使用深度合成信息技術的網絡視頻直播即是現實場景融合虛擬元素的場景化數字產品形態。這說明，擴展現實技術正在被普遍應用于場景內容生產制作，為用戶提供沉浸式的體驗，同時數字孿生技術生成現實世界的鏡像，通過互聯網媒介的廣鏈接，使得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交互映射，相互融通創新數字產品場景形態，由此，建造數字文化新生態，以元宇宙概念為理念的人類社會數字文明時代已經開啟。

當前，用戶可以使用手機、電腦、平板、VR一體機觀看互聯網數字產品全景視頻，其中使用VR一體機觀看體驗效果更佳。VR頭戴式設備作為觸達元宇宙環境接入口的一種方式，成為新一代顯示終端。目前，應用市場以VR為標簽的客戶端和以AR為標簽的客戶端分別接近百款。虛實相間的場景化數字產品借助相關終端硬件的輔助使用，正在擴大我們的視界，也給我們帶來了新的思考方式。

二、數字版權保護發展狀況分析

對數字版權保護發展狀況進行分析梳理，是對元宇宙語境下數字版權保護實踐路徑提出相應對策及建議的客觀依據和現實基礎。數字版權保護到目前為止也相應地呈現出階段性發展的特征。其第一階段是媒介融合背景下的數字版權保護協同治理體系初步形成，第二階段是深度媒介化背景下數字版權保護智能體系初步建立。

基于三網融合的媒介融合，使報紙圖書、廣播電視、影視以及通信服務的多媒體信息形態融合在一起，因此，數字產品的多媒體信息融合能力關聯到傳統版權產品組織如報社、雜志社、出版社、廣播電視臺、影視制作發行公司、通信企業等各方利益，使傳統版權保護機制和體制迎來數字版權保護訴求的挑戰。由于傳統版權產品分別隸屬于不同的行政部門管理，同時又因為數字版權保護方面所暴露出來的侵權問題的特殊性、復雜性，在面對數字版權保護的治理中，需要多個行政部門協同管理進行。比如，由國家版權局聯合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開展的“關于開展打擊網絡侵權盜版劍網專項行動”，即是數字版權保護協同治理的經典案例。“劍網行動”始于2006年，一直延續至今，并且歷年“劍網行動”都會根據數字版權保護過程中出現的侵權盜版新方式、新手段、新問題采取相應的協同治理和預防措施，進行專項精準打擊。網絡媒體平臺作為數字產品出版的發行平臺，延續傳統版權出版發行對內容先審后發的管理方式，并根據數字產品內容各主管部門的相關法規、通知等內容管理要求，制訂編寫適應數字產品內容審核的管理細則來日常執行，在數字出版發行方面嚴格把關。數字產品極易被復制、粘貼、轉載和分享，使得作者的數字版權難以得到有效保護。對此，網絡媒體平臺應一方面對數字產品采用數字水印技術進行標示保護，另一方面對用戶和內容進行分級審核管理，抓住關鍵，從源頭上對數字版權進行嚴格審核把關。同時，網絡媒體可通過平臺發布公告和與用戶網簽協議的方式，對用戶有可能存在的侵權盜版行為進行警示和告知。網絡媒體平臺在國家版權局聯合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協同治理數字版權侵權盜版“劍網行動”中，積極主動配合專項行動，并積極匯報數字版權保護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與主管行政管理部門建立起長效溝通的機制，使得數字版權保護管理體制不斷得到完善。

數字版權保護智能體系的初步建立是基于網絡媒體平臺利用以深度學習、虛擬現實為代表的生成合成類算法制作文本、圖像、音頻、視頻、虛擬場景等信息技術發展的需要。2022年1月28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的《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征求意見稿）》和關于《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征求意見稿）》的說明中，進一步明確深度合成服務提供者的主體責任，并要求深度合成服務提供者對生成或者顯著改變信息內容的深度信息合成內容使用顯著方式進行標識，向社會公眾有效提示信息內容的合成情況，并且對其他深度合成信息內容提供進行顯著表識的功能，提示使用者可以自行表識。強調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利用深度合成服務侵害他人名譽權、肖像權、隱私權、知識產權和其他合法權益等法律法規禁止的內容信息，從多方面多緯度強調要求深度合成服務提供者建立健全算法機制機理審核、用戶注冊、信息內容管理、數據安全和個人信息保護等管理制度，要具有與新技術新應用發展相適應的安全可控的技術保障措施。這表明網絡媒體平臺已經進入智能媒體時代，建立與之相適應的數字版權保護智能體系業已初步形成。網絡媒體作為數字產品出版發行平臺，擔當其在數字版權保護智能體系建設中的主體責任，在其經營運作過程中，不僅成立專職的版權管理部門進行基于其自身平臺數字版權交易合作的管理，而且充分發揮其平臺的技術研發優勢，通過技術手段加強對數字版權保護的措施，在通過防盜鏈技術、數字水印技術、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監控跟蹤技術對數字作品版權進行技術層面保護的基礎上，在其內容平臺推薦算法系統特征庫和樣本庫研發建設中，添加并關聯數字版權保護模塊，并通過對用戶注冊身份信息、IP屬地顯示信息的關聯，加強對數字產品版權所有者的保護和對侵權盜版者的監控追蹤。

根據2020年11月11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三次會議《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決定》第三次修正，《著作權法》明文規定“本法所稱的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現的智力成果”，并在其包括的作品類項中，明確具名“視聽作品”和“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的作品類別，使得這兩個作品類別的概念具有更強的包容性、融合性和創新性，這也就意味著新型視聽內容及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作品只要具備獨創性，其創作者即可申請擁有作品的版權并獲得相應的法律保護。通過法律制度明確對“視聽作品”及“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作品的版權保護，使不斷創新的數字產品版權保護有法可依，并有利于為新型視聽及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作品的創作提供更有效的激勵措施和法律保障。

三、元宇宙語境下場景化數字產品版權保護的對策與建議

計算是元宇宙的能量。互聯網數字產品平臺的算法和算力已經由機器學習進入到機器智能階段。數字產品形態從信息融合、信息深度合成發展到信息場景化的形態特征是互聯網數字產品平臺智能創新發展的成果體現，也是元宇宙語境產生的基礎。元宇宙語境下數字產品形態的場景化正在重塑數字版權產業生態。因此，在數字版權保護協同治理體系和智能體系初步建立的基礎上，進一步探索場景化數字產品版權保護的實踐路徑具有現實的必要性。

數字產品的場景化形態，是文化與科技、現實與虛擬相聚合融匯的作品。傳統版權作品、數字版權作品、現實和虛擬空間都可以在擴展現實技術、數字孿生技術的應用中被場景化。目前，需要觸達元宇宙概念場景的入口顯示裝備也成為場景的一部分，因此，場景化數字版權呈現出權利歸屬復雜的特點，需要在數字版權現有協同治理體系的基礎上，根據所涉及版權權利人的利益，依據現有相關法律法規以及協同溝通機制進行協調解決，或通過法律途徑解決。2022年7月6日，中國網絡文藝知識產權糾紛人民協調委員會成立。這是全國首家網絡文藝知識產權糾紛人民協調委員會，有著十分重要的象征意義。但同時要關注到場景化數字產品形態能夠使其聚合元素中的數字版權增值的能力，比如，場景音樂、道具、模版、虛擬現實等各種元素的增值收益。

深度合成信息技術、擴展現實技術、數字孿生技術所提供的場景化內容生產制作技術易用程度的提高，降低了場景化內容生產制作門檻，使創作者隊伍不斷擴大，良莠不齊。因此，需要通過宣傳或培訓等方式，增強創作者群體對自有版權產品的保護意識和對他人版權產品的尊重。同時，充分利用網絡平臺的“舉報”功能及其龐大的用戶群體輿論優勢，賦權網絡用戶在數字版權保護中的社會責任，采取“舉報”有獎的激勵措施，加大社會對數字版權保護的監管力度和廣度。

數字版權保護的目的在于達成有效交易，維護版權持有者的權利，促進我國數字版權產業經濟健康快速發展。因此，要在既有數字版權智能體系初步建立的基礎上，根據場景化數字產品形態的特點，加大數字版權保護和交易的新技術研發，挖掘技術智能的潛力，與產業界的實際版權業務相匹配、與我國版權法及版權行政管理架構相匹配。比如，深度挖掘區塊鏈技術在數字版權保護及交易中的技術優勢，研究一種面向數字版權場景業務需求的新型的、專用的區塊鏈技術架構，研究NFT模式在我國數字出版先審后發管理體制下如何更好的使用。同時，不斷創新優化網絡媒體平臺版權保護和版權交易功能，提升數字產品版權交易服務質量，增強數字產品版權交易的安全性和可靠性。

目前，國際國內都在積極推動元宇宙標準的制訂。2022年6月22日，全球科技巨頭組建元宇宙標準論壇舉行。內容平臺巨頭和相關硬件廠商紛紛涉足元宇宙標準的制訂。元宇宙標準的制訂對元宇宙數字版權產業的健康發展有著促進作用，并對數字版權的保護提供相應的標準參照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