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人的女王

呂品

1999年，在加入聯合王國近300年后，蘇格蘭議會重新開幕。在開幕儀式上，議長以“蘇格蘭人的女王”（Queen of Scots）稱呼親自前來參加開幕式的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這是一個有歷史淵源的稱號，上一位有此稱號的是400多年前都鐸王朝時期的瑪麗女王，后者命運頗為悲慘。

不過，再次使用這個稱號并非諷刺，事先還經過伊麗莎白二世同意，她不僅一點不在意，而且樂得被這么稱呼。因為她確實是瑪麗女王的后代，而且她母親是蘇格蘭貴族，但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熱愛蘇格蘭。

英國王室對蘇格蘭的熱愛，源自維多利亞女王。許多人認為，蘇格蘭被“浪漫化”就是從她開始的。在她的推動下，蘇格蘭風光、習俗、服飾、音樂等得到了英國大眾的喜愛。她還在1852年從一位蘇格蘭貴族手中買下了巴爾莫勒爾（Balmoral），作為自己度假期間居住的地方。許多人知道巴爾莫勒爾城堡，但其實它周圍還有一個面積達200平方公里的巨大莊園。

巴爾莫勒爾城堡實際上是一個交通不便之地，離最近的城市阿伯丁雖然不過80公里，但大部分是單車道的鄉間公路。以前我們對巴爾莫勒爾的位置一無所知，有一次開車從阿伯丁西行回愛丁堡，只是想繞一點道，欣賞一下沿途的鄉村景色。我們沿著唯一的一條鄉間公路開了一個多小時后，景色越來越美，公路下方蜿蜒的河流、河谷中的農田牧場和遠方的山嶺，特別有蘇格蘭高地東部那種粗獷而不失秀美的味道。

不久，我們看到駛經的一個村莊不僅干凈整潔，而且每家每戶門前都經過精心修飾打理，不禁納悶為什么在偏僻的山野里有這么一個精致漂亮的村子。剛好，前方公路邊有一個停車場可以歇一下，我們那時看到旁邊的指示牌，才驚呼“原來是巴爾莫勒爾”！

伊麗莎白二世從小就每年到這里度過夏天，從此就像維多利亞女王那樣愛上了這個地方。那個漂亮的村子，就是王室成員經常光顧的地方，據說村民把女王當作鄰居看待，絕不大驚小怪。

可以想象，住在巴爾莫勒爾，女王可以遠離公眾視線，不僅可以做她喜歡的遠足遛狗、騎馬打獵等活動，而且可以享受一點普通人“正常”生活的滋味。坊間流傳著不少女王佚事，比如她喜歡自己開車在莊園內簡陋狹窄的泥土路上疾馳，而且還喜歡“暮色野餐”：傍晚時分開車帶家人或訪客去一個偏僻的荒野棚屋（bothy），在那里野餐或燒烤。

女王在巴爾莫勒爾去世之后，靈柩通過公路運送，先到阿伯丁，然后向南通過鄧迪、珀斯等地，抵達愛丁堡，停留兩天之后空運至倫敦。這是英國政府“獨角獸行動”預案的一部分，據說很早就經過女王首肯。從巴爾莫勒爾到愛丁堡不到300公里路程，靈柩車隊走了6個多小時，每當路邊有居民聚集送別時，就會慢下來。

女王喜歡蘇格蘭，也得到了蘇格蘭人的敬愛。根據民意調查，蘇格蘭人支持君主制的比例低于英格蘭人，但對女王的熱愛程度卻很高。靈柩經過較大城鎮時，路邊民眾往往是里三層外三層。這位“蘇格蘭人的女王”在自己鐘愛的巴爾勒莫爾度過生命中最后一個夏天，也給了蘇格蘭人一個最后送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