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王儲押注“新未來城”

木濃

MIRROR LINE建筑概念圖

500多年前，當托馬斯·莫爾提出“烏托邦”的時候，他并不相信這個極致之境可能存在。其后數百年間，許多追夢者卻堅信，理想的家園并非烏有，而正是人類發展朝向的遠方。

2017年，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宣布，將在沙特西北部紅海地區，建起一座名為“NEOM”的工商業新城“新未來城”。5年后，王儲宣布將斥資建立NEOM的重要組成部分、城中城THE LINE。

在THE LINE官方宣傳片中，一條直線沿著紅海，飛速分道沙漠，深入沙特阿拉伯內陸，未來感十足，卻令人想起《圣經》中的一個描述：摩西向海伸杖，耶和華便用大東風，使海水一夜退去，海就成了干地。

新未來城官網稱THE LINE為“新的世界奇跡”。王儲以“世界上迄今為止最宜居的城市”來形容自己構想的這一模型，認為其可取代無節制的城市發展與浪費模式。

王儲這樣形容THE LINE：“它就是我的金字塔，將永載史冊。”

亞里士多德說過，人們來到城市是為了生活，人們居住在城市是為了生活得更好。城市的使命本是提供更多的機遇，全世界都在觀望NEOM能否提供新的可能。

鏡面城中城

沙特是世界最大的石油出口國，但自2014年國際油價大幅下跌后，沙特石油收入銳減，財政緊張。2016年，王儲推出“2030愿景”，主要內容包括建立2萬億美元的巨型主權財富基金、出售國家石油公司股權、削減石油補貼和擴大投資等，希望改善過度依賴原油出口的經濟結構。

NEOM正是沙特“2030愿景”的主要內容之一。這座新未來城預計占地2.65萬平方公里，毗鄰紅海和亞喀巴灣，靠近經由蘇伊士運河的海上貿易航線，將聚焦能源與水、生物科技、食品、先進制造業和娛樂業等九大行業，完全依靠新型能源供電。

由于NEOM橫跨埃及、沙特和約旦的大型都市區，專家認為這為沙特同埃及和約旦等中東地區國家的合作提供了契機，并因此促成埃及于2018年將西奈半島南部超過1000平方公里的土地，轉交給沙特用于建設大型城市商業區。

2022年3月，NEOM宣布成立山地旅游項目TROJENA；7月，THE LINE建造計劃亮相，它也被稱為“MIRROR LINE”，因為這座零碳城市由兩個鏡面建筑組成，高500米，長170公里，占地面積卻僅有34平方公里—平行鏡面建筑相隔不到200米，中間以人行步道連接，人們可在20分鐘內乘城中的高速列車從一頭抵達另一頭。城市擁有垂直農業、體育場和游艇碼頭等。

據傳，王儲希望NEOM項目在2030年之前完成，但工程師們預計可能需要50年。除了技術難題外，項目還受到諸多因素制約，比如內外資金、企業與人口來源等，尤其是2018年沙特卷入卡舒吉事件后，大量投資者從沙特撤資，導致多個工程“爛尾”，令人擔心新未來城能否順利建成。

然而，王儲這樣形容THE LINE：“它就是我的金字塔，將永載史冊。”

對“近未來”的科幻想象

數十年來，人們在不同的科幻電影中能看到處于進步狀態的未來城市：奇形怪狀的宏偉的建筑，復雜交錯的立體交通，高速便捷的交通工具。它們極具未來感與科技感。

在《星際特工：千星之城》中，建造于太空中、不受引力束縛的城市里，所有建筑向不同方向擴展，飛船在燈光絢爛的建筑群中穿梭，閃爍著耀眼的未來之光。

這些未來城市，往往存在于“近未來”。“近未來”通常以從現在到未來不超過一個世紀的時間為范疇。今天的科幻作品，是城市文明的結果，是一種結合當下的“近未來”想象。

《星際特工：千星之城》劇照

MIRROR LINE城市內部概念圖

科幻作家韓松曾如此評價葉永烈的科幻小說《小靈通漫游未來》：“它是‘烏托邦的美好理想發展到極致的樂觀主義寫作思潮中，更具備中國特色的代表。”

這一本影響了中國無數“60后”“70后”甚至是“80后”的小說，涉及當代和未來科學技術的許多課題，具有較高的科學預見性。小說中的“未來市”中展現的許多場景，在其后數十年中一一實現：智能手機、人工降雨、人造食品、磁懸浮列車、5D電影……

電影理論家索布切克曾說，“科幻電影中的未來城市是一種介入式的力量，不是袖手旁觀而是施加影響”，足見科幻電影對未來城市發展方向，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也許從某種意義上說，THE LINE的模型便來自科幻世界。

從某種意義上說，THE LINE的模型便來自科幻世界。

在沙特王儲的構想中，這樣一個線形城市，既能節省自然空間，又能避免人們在交通上花費太多時間。

不過，線形城市的概念并不新穎。1882年，西班牙建筑師阿圖羅·索里亞就曾提議建造一個線形城市，并最終衍生出了首都馬德里的“線形城市區”。

探索“未來城市”

人類對“未來城市”、理想城市持續追求的歷史，就是一部城市發展史。

“未來城市”的探索演進歷程，經歷過理想與藝術導向的“空想化”階段、化解城市病導向的“技術應對”階段、可持續理念導向的“多元探索”階段。這個過程中，“技術”與“人本”兩條主線始終在其中相互交織。

在整個歷史中，城市是由當時最強大的力量塑造而成的，今天的城市也不例外。然而，未來城市的創造不僅需要技術創新。2016年，聯合國《新城市議程》強調“所有人的城市”這一基本理念，即建設更為包容、安全的城市需要注意兩點：系統地研究城市發展面臨的挑戰；通過社會網絡的建立與成熟，推動未來城市的人本化發展。

1956年，巴西始建一座中心新城，這就是城市設計史上的里程碑—巴西利亞。這座城市以新市鎮城市規劃方式、大膽設計的建筑物和快速增長的人口而聞名于世。1987年，它被評為世界遺產，原因包括“首次實現了全由人規劃的未來城市”。

“從落成至今，巴西利亞仍然是個漂亮而現代化的都市，把繁榮帶到了巴西中西部，貫通南北部，帶動了整個國家一起發展進步。”作為一座城市，巴西利亞踐行了自己的使命。而在未來，NEOM會這樣嗎？

責任編輯吳陽煜 wyy@nfcma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