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賢彬,唐文革,陳莉玲,陳 婷,呂曉燕,焦 艷,許 杰,毛德強,龍 鳳
(1.重慶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慢性病預防控制所 400042;2.重慶市潼南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慢病科 402660)
糖尿病是常見的四大慢性病之一,健康中國提出到2030年降低主要慢性病早死概率30%[1]。中國成年人糖尿病患病率從2010年的9.70%上升至2017年的12.8%[2-4]。重慶市成年人糖尿病患病率由2013年10.73%上升至2018年的17.90%[5]。糖尿病的發生受遺傳因素、不健康的生活方式(膳食、運動、吸煙、飲酒)及超重肥胖等因素共同影響[6]。既往大量研究證實,有糖尿病家族史的人患糖尿病風險更高,反映了糖尿病的遺傳易感性、家庭環境及生活習慣的綜合影響[7]。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可以增加糖尿病的發生風險[8]。糖尿病家族史與不健康生活方式對糖尿病患病率的交互作用目前尚未見研究報道。本文以西南自然人群隊列研究基線調查重慶市數據來分析糖尿病家族史與不健康生活方式對糖尿病的交互作用,為開展生活方式干預預防糖尿病提供建議。
本研究基于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四川盆地大氣重污染區域自然人群隊列研究(2017YFC0907303)”項目基線調查重慶市數據[9]。調查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30~79歲(1939年1月1日至1988年12月31日之間出生):(2)重慶戶籍;(3)漢族;(4)常住半年及以上(調查前12個月內在重慶居住≥6個月);(5)自愿參加項目,同意采集生物樣本并簽署知情同意書;(6)無精神性疾病或其他相關疾病,表達和理解能力正常。排除標準:(1)患有嚴重殘疾不能接受檢查者;(2)不同意全程參加本研究者;(3)不愿意接受隨訪者;(4)不愿實名身份登記者。調查對象納入排除標準及項目相關介紹參見文獻[10]。重慶市于2018年9-12月完成基線調查現場工作和質量控制工作。
1.2.1調查方法
基線調查內容包括問卷調查、體格檢查及實驗室檢測,所有數據通過專門的信息平臺管理[11]。問卷調查采用四川大學華西公共衛生學院開發的統一電子問卷進行面對面調查,問卷內容包括人口學特征、吸煙、飲酒、膳食、身體活動、飲茶、慢性病家族史等信息。體格測量包括身高、體重、腰臀圍、血壓等,采用統一的標準工具進行測量。采集空腹血統一送重慶迪安檢驗公司檢測。
1.2.2質量控制
項目采用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四川盆地大氣重污染區域自然人群隊列研究”統一方案進行現場組織實施。在調查開始前對所有參與項目的人員進行培訓,保證掌握實施流程、責任分工、技術要點及注意事項。現場調查過程中各項目點設置質控人員,重慶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負責重慶現場的質量控制,四川大學項目辦公室設置質控團隊負責現場督導,采用審核問卷錄音及時長等多種方式進行嚴格質控。對質控中不合格問卷進行重復調查。基線調查數據經四川大學項目辦公室統一清洗后反饋給重慶。
1.3.1健康生活方式
生活方式按以下原則分類。(1)吸煙:分為不吸煙和吸煙,吸煙指調查時仍在吸煙;(2)有害飲酒:飲酒者中根據日飲酒量分為非有害飲酒和有害飲酒,男性>61 g/d、女性>41 g/d定義為有害飲酒[12];(3)健康膳食:紅肉攝入過多(>100 g/d)、白肉攝入不足(<120 g/d)、蔬菜水果攝入不足(<400 g/d)、人均每天食用油攝入過多(>30 g/d)、鹽攝入過多(>6 g/d)[12],根據以上5項計算得分,將回答“是”賦值0分,“否”賦值1分,每滿足1項得1分,健康膳食是指得分4分及以上;(4)身體活動[13]:職業性身體活動、交通性身體活動、休閑性身體活動和家務勞動4類身體活動全部納入計算,以每周總代謝當量(METs)作為衡量指標,身體活動水平不足是指每周總身體活動當量<3 000 METs,身體活動充分是指每周總身體活動當量≥3 000 METs。不吸煙、無有害飲酒、健康膳食、身體活動充分均達到即定義為健康生活方式,否則為不健康生活方式。
1.3.2體重指數(BMI)
BMI=體重(kg)/身高(m2),BMI<18.5 kg/m2為低體重,18.5~<24.0 kg/m2為正常體重(健康體重),24~<28 kg/m2為超重,≥28 kg/m2為肥胖。
1.3.3糖尿病家族史
糖尿病家族史是指一級親屬(父親、母親、兄弟姐妹和子女)中至少1位患糖尿病。
1.3.4糖尿病
參照《中國2型糖尿病防治指南(2020年版)》診斷標準[14]:空腹血糖(FPG)≥7.0 mmol/L或自述已被明確診斷為糖尿病或使用控制血糖的藥物。
共計調查23 308人,平均年齡(51.56±11.78)歲,女性占53.24%,城市居民占63.41%,文化程度以初中及以下為主,吸煙率為26.73%,飲酒者中有害飲酒率為13.93%,7.78%的調查對象有糖尿病家族史,86.46%的調查對象每周身體活動水平為充分,健康膳食者占27.83%,健康生活方式者占15.87%,肥胖率為14.68%,血脂異常、高尿酸血癥、高血壓患病率分別為27.98%、15.19%、35.45%,無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健康者占14.75%,有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不健康者占6.65%,見表1。
糖尿病患病率為11.55%(2 693/23 308),標化患病率為9.35%,糖尿病患病率男性高于女性,城市高于農村,吸煙者高于不吸煙者,存在有害飲酒者高于無有害飲酒者,有糖尿病家族史者高于無糖尿病家族史者,每周身體活動水平不足者高于充分者,有不健康生活方式者高于健康生活方式者,血脂異常、高尿酸血癥、高血壓患者分別高于對應無上述疾病人群,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糖尿病患病率隨年齡增長而上升,文化程度越低糖尿病患病率越高,家庭年收入<1.2萬元糖尿病患病率最高,有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不健康糖尿病患病率最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續表1 重慶市30~79歲漢族居民糖尿病患病率(n=23 308)

續表1 重慶市30~79歲漢族居民糖尿病患病率(n=23 308)
以糖尿病患病率為因變量(0=否,1=是),糖尿病家族史、健康生活方式交互項為自變量,性別、年齡、文化程度、職業、家庭年收入、家庭年支出、糖尿病家族史、超重肥胖、血脂異常、高尿酸血癥、高血壓等作為協變量,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調整所有的協變量后多因素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與無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健康者相比較,有糖尿病家族史但生活方式健康[OR=2.18,95%CI(1.53,3.11)]、有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不健康[OR=2.91,95%CI(2.43,3.48)]是糖尿病的獨立影響因素,見表2。

表2 糖尿病家族史與健康生活方式對糖尿病交互作用多因素回歸分析
模型1:單因素分析,未調整其他因素;模型2:調整年齡、性別、文化程度、職業、婚姻狀況、家庭年收入與家庭年支出;模型3:調整年齡、性別、文化程度、職業、婚姻狀況、家庭年收入、家庭年支出、血脂異常、高尿酸血癥、高血壓。
采用交互作用相加模型分析結果顯示,RERI為0.808(-0.006,1.623),AP為27.40%(0.92%,53.87%),S為1.71(0.87,3.36)。
本研究針對30~79歲居民進行糖尿病患病率調查,樣本量較大,并首次將吸煙、有害飲酒、身體活動、膳食等整合成一個綜合指標(健康生活方式)反映居民的行為生活方式,與糖尿病家族史進行交互作用的定量分析。研究發現,重慶市30~79歲居民糖尿病患病率高,與無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健康者相比,有糖尿病家族史但生活方式健康、有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不健康者患糖尿病的風險分別是2.18倍與2.91倍;交互作用相加模型分析結果提示,二者存在正向交互作用,在兩個危險因素共同存在的情況下,27.40%是由交互作用引起的;重慶市30~79歲居民有糖尿病家族史者占7.78%,生活方式不健康者占84.13%。由此可見,預防糖尿病的發生重點應針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進行干預,尤其是有糖尿病家族史的居民應納入重點干預對象,將糖尿病防控的關口前移。
本研究發現,重慶市30~79歲居民糖尿病標化患病率為9.35%,高于2018年重慶市15歲及以上居民慢性病及危險因素監測糖尿病標化患病率(9.25%)[5],但低于2016-2018年重慶市35~75歲居民糖尿病標化患病率(14.35%)[17]。上述重慶市糖尿病患病率差異主要是因為調查人群年齡結構不同,糖尿病患病率隨年齡的增長而上升[18],本次調查中70~79歲年齡段糖尿病患病率高達23.75%。糖尿病家族史不僅可以用于分析遺傳易感性,還可以用于研究家族中某種疾病的行為或環境中的危險因子[19]。有糖尿病家族史但生活方式健康的居民患糖尿病的風險是無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健康者的2.18倍,與既往研究結果相近[7,19];在二者共同存在時患糖尿病的風險是無糖尿病家族史且生活方式健康者的2.91倍,S為1.71,證實二者存在正向交互作用。因此,預防糖尿病發生應將糖尿病家族史作為首選指標,對于有糖尿病家族史的居民更應早期干預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將這部分人群早期納入糖尿病高危人群干預和隨訪[20],從而降低發病風險。糖尿病的遺傳因素是不可以改變的,但生活方式是可以改變的,有糖尿病家族史者往往有相同的飲食、起居習慣等。吸煙、有害飲酒、身體活動不足的居民糖尿病患病率更高,因此,應重點針對吸煙、有害飲酒、身體活動不足等生活方式進行干預,從而降低發病風險。
本研究發現,糖尿病家族史與不健康生活方式對糖尿病患病率存在正向交互作用,提示應盡早對有糖尿病家族史的人群進行干預,改變其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以降低發病風險。雖然本研究是大樣本量研究,但也存在兩個方面的局限性:(1)本研究采用西南自然人群隊列基線調查數據進行分析,是一次橫斷面調查,不能得出因果關系,今后可以用隨訪的數據來分析其因果關系,更好地解釋糖尿病家族史與不健康生活方式的交互作用;(2)本研究是首次采用綜合指標健康生活方式來分析,未考慮各因素的權重。未來可以分析各個因素的權重,研究健康生活方式指數作為評估健康生活方式的指標,在隨后的隊列研究中評估對糖尿病發病率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