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Ms 與 RCEP 中有關投資章節的比較分析

燕 楠，周芷欣

（哈爾濱商業大學 經濟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一、TRIMs 與 RCEP 簡述

(一)TRIMs 簡述

1.簽訂過程。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世界經歷的經濟危機導致了貿易保護主義盛行，美國頒布的《斯穆特——霍利關稅法》引發了關稅大戰，各國采用“以鄰為壑”的獎出限入的措施。在這種背景下，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嘗試從金融、貿易、投資這三個方面重建國際經濟秩序，1947 年 11 月 15 日，美國聯合英國、法國、比利時、荷蘭、盧森堡、澳大利亞和加拿大共同簽署了《1947 年GATT 臨時適用議定書》，并闡明GATT 的主要職能。1986 年GATT舉行了第八次談判，談判的議題逐漸擴大，不再局限于關稅減讓、非關稅措施，而且對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問題等進行談判?！杜c貿易有關的投資措施協議》(TRIMs)就是談判達成的諸多協議當中的一個。

2.協議內容。TRIMs 的宗旨是促進世界貿易的擴大和逐步自由化，便利跨國投資，以便促進所有貿易伙伴，特別是發展中國家成員的經濟增長，同時保證自由競爭。

TRIMs 條款主要有：調整范圍、國民待遇以及數量限制、例外、發展中國家成員、通知和過渡安排、透明度等條款。需要指出的是協議的附錄《解釋性清單》列舉了關于被禁止的與貿易有關的5 種投資措施的指示性清單：①要求企業購買或使用當地生產的或來自于當地的產品；②限制企業購買或使用進口產品的數量，并把這一數量與該企業出口當地產品的數量或價值相聯系；③對企業進口用于當地生產或與當地生產相關的產品，一般地或在數量上根據該企業出口它在當地生產的產品的數量或價值加以限制；④對企業進口用于當地生產或與當地生產相關的產品，通過將其可獲得的外匯數量限于可歸屬于它的外匯收入而加以限制；⑤限制企業出口產品或為出口而銷售產品。

(二)RCEP 簡述

1.簽訂過程。2012 年東南亞國家聯盟(以下簡稱“東盟”)發起了成員包括東盟10 國、中國、日本、韓國、印度、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共16 個國家制定的協定。2018 年，《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談判議題包括貨物、服務、投資、原產地規則等，此次談判取得積極進展。2019年,《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舉行的談判中，對貨物貿易、服務貿易、投資、原產地規則、貿易救濟、知識產權等內容舉行了談判。2020 年11 月15 日，正式簽署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這也標志著正式達成了全球規模最大的自由貿易協定。

2.協定內容。RCEP 協定在第十章中完整闡述了有關投資的條款。第十章投資一共包括了十八項，分別是定義、范圍、國民待遇、最惠國待遇、投資待遇、禁止業績要求、高級管理人員和董事會、保留和不符措施、轉移、特殊手續和信息披露、損失的補償、代位、征收、拒絕授惠、安全例外、投資促進、投資便利化、工作計劃。

二、RCEP 與TRIMs 中有關投資章節的比較分析

(一)相同點

二者都是世界范圍內促進和保護投資的條款?！?947年GATT 臨時適用議定書》致力于促進世界貿易擴大，便利跨國投資，保證自由競爭，促進所有貿易伙伴特別是發展中國家成員的經濟增長。RCEP 則將投資單獨作為一個章節，針對投資列舉了十八項規定，著重強調公平公正待遇等原則，為成員國之間開展投資相關的經濟活動提供重要保證。

(二)不同點

TRIMs 與RCEP 中都列有有關投資活動的規定，但是這些規定存在較大差異，主要從六個方面進行分析，即性質、所屬范疇、調整范圍、禁止行為、強調原則、代位求償權。(如下表所示)

TRIMs 與RCEP 有關投資內容的六大不同點

1.TRIMs 是一種協議，RCEP 則是一種協定。協定相比較于協議而言范圍更為廣泛，往往具有宏觀框架體系，協定下會有具體的協議。協議相對于協定而言，內容往往更加具體，一般指向特定的經濟范圍。TRIMs 是下設于WTO框架下的，僅針對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措施；而RCEP 是一種協定，有更為廣泛的內容與清晰的條款。

2.TRIMs 屬于WTO 框架下的多邊貿易協議，而RCEP屬于諸邊貿易協定。多邊貿易協議指的是全部WTO 成員方共同接受的貿易協定于協議，并且可以根據最惠國待遇原則，使得協議成果適用于所有WTO 成員。諸邊貿易協定是指部分WTO 成員自愿接受的貿易協定，只有協定成員方享有協定成果，這種協定不能根據最惠國待遇使得成果適用于所有WTO 成員。TRIMs 是由WTO 成員方達成的一種協議，是屬于多邊貿易協議的，而RCEP 是由東盟十國與中國、日本、韓國、印度、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共16 方參與制定的貿易協定，是屬于諸邊貿易協定的。也就是說，如果某國家是WTO 成員方但并不是RCEP 成員國，那么它可以引用TRIMs 但不適用RCEP。

3.TRIMs 只針對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活動，RCEP 范圍更加廣泛。TRIMs 作為WTO 框架下的一種協議，針對的是與貿易有關的投資，這也從側面反映了當時國際范圍內的投資種類并不算豐富，其條款較為簡單，過渡期很長，可操作性不強，隨著世界各國的經濟聯系日益緊密，投資的領域和范圍都在不斷擴大，既有傳統意義上的投資，也有為了避稅等目的前往避稅港等地進行投資的形式。RCEP 投資章節中所展示的諸多內容相比較于TRIMs 來說，內容更加完善具體，范圍也并不局限于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活動。

4.禁止違反國民待遇，RCEP 禁止業績要求。以下5 種行為會被TRIMs 視為違規行為：某國要求外資企業購買1億美元的本國產品，這種行為屬于當地成分要求；外資企業購買了1 億美元的進口產品，那么出口產品中至少包含當地產品1 億美元，這種行為屬于外匯平衡要求；外資企業生產某產品需進口100 噸原材料，那么要求其對于這種材料的進口量不能超過100 噸，這屬于貿易平衡要求；外資企業因商業往來需要向東道國申請使用外匯，那么其申報的數量會要求與這個外資企業的外匯收入水平保持同一水平，這屬于進口外匯要求；如果要求限制外資企業出口或者供出口產品的銷售，那么屬于國內銷售要求。

RCEP 第十章投資明確提出八大禁止行為，前五條與上述禁止行為相似，但第六條至第八條則與TRIMs 的內容有明顯區別。第六條指出東道國不可針對特定技術、生產流程或其他專有知識的國內國外轉讓另設強制性要求，以阻礙專有知識的傳播等；第七條指出不得對自由貿易進行阻礙，不得規定投資流向特定國家或者產業以及領域；第八條禁止對于許可合同規定一定比率或金額的特許費，如若違背規定政府可在其職權下對該許可合同的直接干預。(第六條和第八條對于柬埔寨、老撾人民民主共和國和緬甸不適用)

5.TRIMs 強調透明度要求，RCEP 強調公平公正待遇。TRIMs 第六條透明度當中指出“每一成員應對另一成員就與本協定有關的任何事項提出的提供信息的請求給予積極考慮，并提供充分的磋商機會。TRIMs 的簽署方應當在正常的經濟活動范圍內保持透明度原則，不應當增加隱性壁壘，但是這種透明度也不是完全透明的，若信息會引發社會混亂，那么這種信息不會被強制要求披露。

RCEP 在第十章投資第五條投資待遇當中突出了公平公正待遇的地位，該條指出每一締約方不得在任何司法程序或行政程序中拒絕司法，同時要求每一締約方采取合理的必要措施確保涵蓋投資的有形保護與安全，但是這種保護不是一種完全的保護，它不要求提供保護的一方成員國給予涵蓋投資在習慣國際法關于外國人最低待遇標準之外或更加良好的待遇，也不創造額外的實質性權利。

6.RCEP 明確規定了代位求償權以及征收補償問題而TRIMs 有關條款并不清晰。跨國公司作為國際貿易的一個重要載體，它的發展涉及到多個國家經濟體，由資本跨域國界引發的爭端不僅會使資本流動受到限制，后續的補償往往還可能會引發諸多紛爭。TRIMs 第八條磋商與爭端解決中簡潔表明沒有單獨列明有關爭端解決的具體條款。

RCEP 第十章第十二條代位以及第十三條征收就做出了詳細的闡述。第十二條代位中表明代位的權利范圍不得超過其原有的權利，這種代位求償是不具有多方性的，如果締約方已經向投資者支付，那么投資者是不能向涵蓋投資的其他締約方主張權利 (雙方另有規定的除外)。第十三條征收中則規定，對于投資不得直接進行征收或者國有化，如若為了公共目的或者是以非歧視方式進行征收或者國有化，那么應當給予一定的補償，這種補償應當無延遲支付，并且如果公開宣布征收時與征收發生時的市場價值有差異，那么以時間公布較早的時間對應的市場價值為準，這種征收應當是可以有效實現和自由轉移的。

(三)結論

與TRIMs 相比，RCEP 的調整范圍不再局限于與貿易有關的投資活動，禁止行為的領域擴大到了知識產權的范疇，更加強調司法的公正性，此外，當投資者遇到征收補償等問題時，能直接根據RCEP 的相關規定進行維權。RCEP 的成員國在RCEP 相關條例的指引下能更好進行跨國合作，推動跨國文化的融合，進行市場信息交換，不斷推動投資在世界范圍內的自由流動，優化資源配置，提高生產效率。

三、RCEP 以及TRIMs 協議對世界經濟的影響

(一)豐富有關于投資措施的條款

早期有關投資的管理規則是不涉及征收以及資金轉移問題的。RCEP 的出世豐富了有關投資的管理規則，更加詳盡的條款彰顯智慧，條款中根據不同成員國的經濟狀況做出了不同的規定，也為之后的一些協議的簽訂提供了范本。

(二)共同推動世界經濟多元發展

無論是TRIMs 還是RCEP 都希望通過友好協商的方式構建一個新的經濟秩序。雖然TRIMs 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與投資有關的條約，但它為隨后的投資協議的簽訂打下了基礎，RCEP 的簽訂則是更好的展現了不同意識形態的國家也可以在友好合作的基礎之上，促進世界經濟的良性發展，更是保留了印度隨后加入的權利，而不是簡單的強權控制，澳大利亞雖身處南半球與RCEP 其他成員國的地緣關系稍顯疏離，但這并不妨礙其與亞洲等國家聯系起來，更加開放的合作理念深化了成員國之間的合作。

(三)推動投資在世界范圍內不斷擴大

無論是TRIMs 還是RCEP 的訂立，都為世界范圍內資本的流動營造了一個良好的環境。近年來某些西方國家為了宣揚自己所謂的“霸主地位”，無視投資管理規則，濫用條款，使得一些跨國公司不得不將生產遷移甚至是將高效率的生產轉移到生產效率較低的國家或地區，造成了資源的浪費以及資源低效率的使用。RCEP 的訂立是沖破枷鎖的一種嘗試，有助于推動投資在世界范圍內的擴大，以及投資領域的不斷拓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