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本平
師古人之跡而不師古人之心—這是石濤的創作精神,亦是以石濤為師的傅抱石先生的創作精神。石濤言:“畫受墨,墨受筆,筆受腕,腕受心。”傅抱石深得其髓,作畫落墨沉著,筆力潤健,胸中丘壑,了然于大小尺幅間,別有一番為山川寫照的激越之情。傅抱石學古而不泥古,在其作品中,既能見到元四家對他的影響,特別是黃鶴山樵蒼蒼莽莽的山,破筆的點,以及石濤的水墨淋漓;亦能見到他對中國繪畫的變革與創新。一代大師之美譽,當之無愧!河北畫院原院長張國君先生“太行化我”系列作品的后面,滲透著他長時間對藝術孜孜以求、勤奮探索的巨大勞動。從他年少時期踏入藝術之門到人至中年的今天,他的理想是能夠借助藝術的表達抒發他詩人般的情懷,但他又多年來擔任著河北畫院的組織工作和活動及管理的工作,后者尤其耗去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因此,他能夠把教學、管理和創作三者的關系處理好,特別是能夠在面對繁雜的事務同時堅持沉潛丹青,畫出一批批以“太行”為母題的好作品,在不同的階段都形成一次次學術的進展,這種精神和成果都實屬不易,甚至讓人驚訝與欽佩。張國君為人之真誠、之厚道、之正直在河北美術界可謂有口皆碑。熟悉他的同仁都知道,他為人樸實而熱情。樸實體現在他做什么事都務求認真上,他的作品就展現了他在藝術研究上追求不斷深入的這種品格。熱情更是他的個性,他的許多作品與其說是藝術勞動的結果,不如說是藝術熱情的產物。
縱觀中國美術史,山水畫萌芽于魏晉南北朝時期,在中國有一千多年歷史,在歷史的長河中,千年靜默的山水,傳承了千年的風流。經歷了千年洗禮和凝練的山水藝術,不但留下了歲月的芬芳,而且由于文化的積淀,還顯示了歲月靜好的雅致。在歷史的畫卷中,從宋之王希孟《千里江山圖》到元之黃公望《富春山居圖》直至近代張大千《長江萬里圖》,都讓史冊成了永恒,傳承化為了經典。張國君先生在其四十余年的繪畫生涯中,以天地為己念,以筆墨為心妍,在太行、山林、天地、宇宙、自然的觀察、感悟、體驗中,讓自己的思想、理念融進了千百年來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中。從而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貌。蘇軾在其文章《前赤壁賦》中言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自古以來,人們就敬畏自然、崇尚天地。在億萬時光的歷史長河中,在一望無垠的廣袤天地里,在讓天地化為藝術的追求里,無數的藝術家在自然的山河里靜思、提煉,以筆墨之精神感悟天地,以哲學之思維體驗自然。這種境感的感悟、體驗,在張國君“太行化我”系列作品中有所體現。拜讀他的《寄情太行》《蒼山春初》《蒼嶺清音》《家住太行》《蒼山盡情》《雨潤太行》《細雨潤太行》《山高水長》《情系太行》等作品,靈魂深處感受到的是一種遠古的呼喚和一種精神的震撼。靈魂似乎進入了天地初開,渾沌一體,天地以氣生之時期,他以筆墨取太行之靈氣,以心境存太行之形。讓筆墨之靈氣與太行之生氣相融相合,從而達到氣韻生動的境界。這境界正如石濤所言:“天地以生氣成之,畫以筆墨取之,必得以筆墨之生氣與天地之生氣合并而出……”縱觀張國君太行山系列作品“太行化我”的藝術創作哲理,在他的意念中,天之清氣,地之濁氣均化為一種大道無形,而物形自生的筆意理念。這種理念在天地之間感知,在筆墨之間生之。在自然的語境中,他以情感道,讓道在意念中重生;在杳杳冥冥太行之間,他以意悟形,萬物自在心中滋生。他讓筆墨存于太行之中,萬物之形自由心境而生。大道雖無形,萬物則有形。天地之境變則為相,不變為道。道之所道,而存于筆墨之中,物之所物,變為意念之形。
張國君的作品在主題立意上重在表達他與太行情感的交融。他的太行作品取材于他深入生活的觀察與感受,既有對太行生活的了解與體驗,也有對太行山河新的發現,他的觀察與感受方式是獨特的,既細微地體察人的生活情狀,也更把目光放在山脈質感的空間之中。因此他的作品總是具有一種大視野的景象。在寬闊的結構中,自然景觀與人文氣象融合在一起,美好家園在太行深處的空間之中,人的生命與大自然的生命共同顯示出生機。他的太行作品之筆墨看似恣意,但是細品之下感受到作品的每處用筆用墨又各有精妙,作品也正是在這種有心無意的安排之中透露筆墨酣暢、天真靈秀的趣味,讓人感受到藝術家曠達而本真的心懷。他的許多作品構圖開合自然、筆墨飄逸而具有格局,以一種高妙的藝術語言書寫心性與意緒,在“物”與“我”之間營造著心靈的境界,刪繁就簡,以空白示人,錯落有致,以重墨定節奏,實現向“我”與“心”的過渡,在“有意無意”與“若即若離”的筆墨運動中,定立了自己的精神意向,反映出他直通精神層面和對藝術深度的不懈追求。可以說,張國君的藝術因其在學理與語言上的通融兼善,具備了更為寬廣的發展前景。這里面包含著他對中國文化、中國語言與西方文化、西方語言的價值判斷和內在訴求。這種判斷和訴求是他山水畫藝術的精神支柱和內驅力所在。從張國君的近期山水畫作品中發現,他在保持一種蒼茫、深厚、質樸特質的同時,不斷強化著本體性表現。他的用筆更加自在,更加富于表現力;其用墨也更加明凈,更加單純,更加富于精神張力。這種更加單純的語言變化是他的又一次實質性升華。在這批山水畫作品中,筆陣的排布,使其形式的本身更加具有感染力。而這種理性化、單純化的筆陣意識使其作品的文化含量也更加豐富。

張國君《三溪》

張國君《三溪·水碓坑》

張國君《靜水流深》
品讀張國君太行山系列作品,正是張國君道之道,自然之道,物之物,自然之物和道之自然、物之道法的藝術意念,由心境而生的經典之作。在這些作品中,天地有大美而不言,靜水流深。山水簡約而樸素,靜深安然。畫面在線條、色彩的交響中,呈現出了曠達、迷蒙、神圣而安詳的意境,在一種蒼茫、含蓄筆意墨韻之中又透出一種純靜、安然、和諧、自然之鏡像。品讀《寄情大美》的筆墨語言,品味到的是一種發前人所未發的天地本源詮釋,認知到的是宇宙、天地、自然境界中,蘊含的神秘和蒼茫。感受到的是一種由遠古自然生命的傳遞而來的天地洪荒。太行有雄風,心弛神往之,心馳的是生命本源之美的體驗,神往的是自然之美的感悟和藝術之美的寂然。太行有雄風,化而為無限。流行的不一定會成為經典,但經典的卻永遠流傳。什么是經典?經典是藝術家永恒的生命沉思,經典是自然的藝術感悟和一剎那間的靈感閃現,經典是一種在筆墨和靈魂之間,自然生命和經典藝術的相互融合、相互眷戀。太行有雄風,筆遂墨順蘊內涵,心弛神往之,傳承的是精神,流傳是經典。張國君的作品遠看蒼茫沉郁、深厚質樸,近觀筆墨豐潤、形質俱存。從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造化在與畫家心性相接之時那種相激相蕩、相生相合的印痕和規跡。這規跡在他長期的境界追尋和筆墨認知中所留下的已不只是作品本身,而是心性的不斷升華和存在狀態的不斷自覺。唐末張彥遠在其《歷代名畫記》中敘述吳道子時特別強調:書畫之藝,皆須意氣而成。這個意氣指的是氣質、情結和志趣,它尤其指一種獨特而又執著的情結和情感。在中國繪畫理論中,“傳神”“氣韻”等,皆是就繪畫作品本身而論,是欣賞的標準和畫家作畫所要達到的目標,這當然需要嫻熟的技巧,但是,要想使自己的繪畫藝術達到一個較高的境界,其根本則在于畫家作品中所蘊含的“意氣”。因為畫家特殊的意氣是他人所不具有的,它的鍛煉和培養不在畫內,而在畫外。張國君對“意氣”是很重視的,他的生命實踐、藝術實踐一直在向這個目標攀援。這里面包含著他對中國文化、中國語言與西方文化、西方語言的價值判斷和內在訴求。這種判斷和訴求是他山水畫藝術的精神支柱和內驅力所在。

張國君《校園寫生》

張國君《太行祥云》

張國君《太行之春》
從張國君的近期山水畫作品中發現,他在保持一種蒼茫、深厚、質樸特質的同時,不斷強化著本體性表現。他的用筆更加自在,更加富于表現力;其用墨也更加明凈,更加單純,更加富于精神張力。這種更加單純的語言變化是他的又一次實質性升華。在這批山水畫作品中,筆陣的排布,使其形式的本身更加具有感染力。而這種理性化、單純化的筆陣意識使其作品的文化含量也更加豐富。

張國君《三溪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