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平原環境資源司法保護新思路

◎ 文 《法人》特約撰稿 李岫巖 劉軍

黑龍江省佳木斯市地處三江平原核心區域，是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匯聚之地，山川、河湖、水庫、濕地等水資源極為豐富。為協同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與生態環境高水平保護需求，更好地建立“生態文明先行區”，筆者對三江平原環境資源司法保護問題進行了調查研究。

環境資源司法保護問題

經過調查發現，佳木斯法院系統在環境資源司法保護方面，還存在一些問題。一些司法人員思想觀念、司法理念沒有與時俱進，仍然按陳舊司法理念和傳統習慣辦理環境資源案件，沒有體現“保護優先”“恢復修復為主”等現代環境司法理念。

同時，專業化環境資源審判隊伍尚未形成。佳木斯環境資源審判專門化尚處于起步階段，面臨著法律制度供給不足、觀念認識不統一、工作機制不完善等難題。而且現有環境資源審判力量明顯不足，多數基層法院還沒有專職環境資源審判人員。

經過調研，還發現環境保護聯動機制不完善。此前，三江平原環境資源行政機關執法部門和法院等司法機關，基本處于單打獨斗的局面，導致行政執法和司法裁判之間，行政處罰、行政訴訟和民事訴訟、刑事訴訟之間執法尺度和裁判標準不統一。

過去的環境資源審判工作中，基本沒考慮生態環境資源受到破壞后的修復問題，也出現不少輕罪重判的現象。究其原因，就是沒有遵循恢復性司法新要求。按照生態修復可以作為承擔環境損害刑事責任方式的司法理念要求，符合判處緩刑條件的，可以在適用緩刑的同時，判決其承擔生態修復的費用。

另外還有一個現實問題是，現有環保鑒定機構不足、有資質的鑒定人員不足或鑒定人員專業水平不高，難以為環境資源審判工作提供有力技術支持。司法實踐中，不少鑒定結論經審查不能作為證據采信，有的鑒定人員拒不出庭接受咨詢，或出庭后無法對其鑒定結論作出合理解釋。

轉變觀念注重多元共治

筆者認為，要樹立綠色發展的現代環境司法理念，在環境資源審判工作中，要樹立保護優先理念，依法妥善平衡各方利益沖突，實現可持續發展。

保護生態環境，重在懲防并舉、激勵與約束并行，嚴防源頭，嚴管過程，嚴追責任，堅決制止和懲處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加大預防原則在審判中的適用，注重發揮行政審判和環境行政公益訴訟的預防作用，把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消滅在源頭或控制在法律法規允許的范圍內。充分發揮環境資源審判的懲戒、引導作用，為環境資源司法指明裁判原則。

只有實行最嚴格的制度和最嚴密的法治，才能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可靠保障。最嚴格的環境資源保護制度，有賴于最嚴格的執法和司法保障。法院要敢于堅持原則、排除干擾，依法受理環境行政案件，監督和支持行政機關依法履職。

三江平原生態自我恢復、修復能力很差，司法必須側重于恢復或修復。要實施重要生態系統保護和修復重大工程，建立市場化、多元化生態補償機制，為生態環境責任追究和承擔提供新思維。

統籌推進環境資源審判機構、機制專門化，全面推行環境資源案件“三合一（民事、刑事、行政案件）”歸口審理，有利于協調基于同一侵權行為引發的各類案件事實和責任認定，促進環境資源行政執法與司法審判之間的有效銜接，統一行政執法和司法裁判尺度。根據三江平原環資審判工作的實際需要，佳木斯市中院將深入研究環境資源案件的管轄制度改革，并依法運用指定管轄、提級管轄等方式，解決環境資源審判領域的案件管轄問題。

環境資源案件具有較強專業性和復雜性，需要培養一批既懂民事，又懂刑事，還要懂行政審判的復合型人才。加強環境資源審判隊伍專門化建設，結合法官員額制、主審法官辦案責任制和人民陪審員制度改革的要求，培養專業化的環境法官、人民陪審員及環境資源審判團隊。

大力推進審判程序專門化，健全完善環境資源審判程序規則。要從創新審判執行方式，提升司法的公眾參與度，推進環境資源審判專門化等方式，提升環境資源司法保障水平。

為規范環資審判證據規則及訴訟保全工作，佳木斯中院認真執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生態環境侵權案件適用禁止令保全措施的若干規定》，對正實施或即將實施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及時采取禁止令保全措施。對于因生產經營行為提出的保全申請，應對被告行為的性質、制止侵害的緊迫性、環境損害恢復的難易度、原告證據的證明力和訴訟請求的合理性，以及采取保全措施的效果進行綜合衡量，采取適當的保全措施；對于嚴重損害國家利益、公共利益和申請人合法權益，造成環境資源損害難以恢復的行為，要及時裁定保全。

工作實踐中，我們努力暢通環境資源糾紛訴訟渠道，根據司法和行政的不同性質，明確法院和行政機關在環境治理體系中的職責分工，使法院依法履行環境資源司法保護職責。對于審判過程中發現的屬于行政監管職權范圍的問題，應當及時征求行政機關意見，或通過司法建議向相關行政機關反饋。

環境資源審判要借鑒容忍限度理論，貫徹損害擔責、全面賠償原則，依法追究損害環境資源行為人的法律責任；對生態環境侵權案件適用懲罰性賠償性賠償，讓惡意侵權人依法承擔超出實際損害數額的賠償；發揮行政審判預防功能，督促環境監管機關依法履職。

我們還大力貫徹預防和修復理念，遵循恢復性司法要求，以風險預防和生態修復作為承擔環境損害責任的主要方式，探索包括超標排放懲罰性賠償、責令更新環保設施、替代性修復方式、代履行、第三方監督、行為罰、生態修復責任、替代恢復補償等在內的刑事制裁、民事賠償、生態補償密切銜接的環境修復責任方式。

通過建立三江平原環境資源保護聯動機制，我們注重多元共治，在準確把握司法權限邊界的前提下，與政府相關行政執法部門協調合作，建立聯動機制，促進統一行政執法和司法裁判尺度，形成對侵害環境資源行為進行行政處罰和行政訴訟的有效銜接，協同推進實施生態保護和修復工程。

建立與司法機關之間相互銜接、相互監督的聯動工作機制，尤其在證據的采集與固定、案件的協調與和解、判決的執行等方面做好司法與行政執法的銜接，建立案件的移送制度、聯絡員制度、聯席會議制度及信息通報、信息共享機制，形成打擊破壞環境資源的合力。加強與司法行政機關的協調，建立環境損害司法鑒定體系，進一步加強提升司法鑒定機構的專業化水平，完善環境損害受理、評估和判定工作程序。

設立修復先行示范基地

為提高辦案效率，創新司法實踐，佳木斯中院將撫遠市法院黑瞎子島法庭建成集中審理環境資源案件的“環境資源法庭”，審理涉外案件的“中俄國際合作示范區涉外法庭”，審理旅游案件的“生態旅游法庭”，并以其為依托，規劃建設黑瞎子島和三江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態環境司法保護修復先行示范基地。

撫遠市法院環境資源審判庭集中審理環境資源案件，實行“三合一”審理模式。由于黑龍江省行政訴訟案件指定由鐵路法院集中審理，如不服撫遠包括三江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行政處罰提起行政訴訟的，要到佳木斯鐵路法院起訴，既不便于群眾訴訟，又不利于環境資源行政案件統一執法尺度和裁判標準。所以，佳木斯中院向省院建議，撫遠市法院涉環境資源的行政案件仍由其審理、執行。如果不能統一協調解決，可通過個案報批等方式，爭取撫遠市或三江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范圍內的行政訴訟案件由撫遠市法院管轄。

目前，佳木斯市中院和撫遠市法院在黑瞎子島和自然保護區設立了3塊修復基地，包括：黑土地修復基地，對于毀壞黑土地、亂采濫挖礦產資源、盜采泥炭黑土、毀壞草原濕地的，讓其對毀壞的黑土地進行修復；林業修復基地，對于盜伐、濫伐林木的，讓其在林業修復基地“補植復綠”；漁業等野生動物修復基地，對非法捕撈獵捕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瀕危野生動物的行為，讓其在漁業修復基地“增殖放流”。違法者對保護區的行政處罰等具體行政行為不服的，可向撫遠法院環境資源審判庭（黑瞎子島法庭）提出行政訴訟。對于保護區作出的生效的行政處罰決定，可申請法院執行，執行的錢款可作為生態修復的費用。

可以以技術改造資金抵扣部分賠償金，允許違法者根據實際情況和修復需要分期支付賠償款。關于相關錢款管理、使用問題，可統一交由三江自然保護區管理。法院不僅要對修復費用的管理、使用情況進行跟蹤監督，還要對修復后的生態環境驗收。

同時，為加強與俄羅斯環境司法領域的國際交流與合作，充分利用黑瞎子島中俄國際合作示范區建設的契機，把黑瞎子島法庭建成環境資源司法保護修復示范基地、中俄國際司法合作示范法庭、全省生態旅游示范法庭，推動完善環境司法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