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 （外一首）

趙之逵

在我生長的這片土地上， 在我

去過的村子里， 都有這樣一棵樹

年歲久遠， 高大茂密， 像神一樣

被世代村民， 供養在村子里、 最顯眼的地方

人們稱之風水樹， 仿佛有了它

這一村的人， 就能永世太平、 幸福安康

它們有的是槐， 有的是大葉榕

今天長在， 我來扶貧的、 小丫口老村口的

是一棵婆婆樹。 主樹干的下部已被歲月掏空

人們做了個水泥樁， 支撐著它下垂的身體

每天， 村子里的老人小孩

都會來到大樹下， 嬉戲， 打牌， 靜享時光

每年的吉辰， 村民們就會

拿上雞鴨魚肉， 來到樹下祭拜

和其他， 村子里資深的風水樹一樣

每一棵都高大茂密的樹

都有錯綜復雜的枝， 和數不清的葉

云中， 有一朵月

如果專注一些， 繼續前行

循著啾啾聲， 就能

看見路旁草窩里， 小灰雀饑渴的身影

而在路的左上方， 一棵不算高的樹枝上

灰雀媽媽嘹亮的歌聲， 故意

把路人的注意力， 往她身上引

多么用心的大挪移

我一直， 驚嘆于大自然

這份神奇的心機。 由衷地

佩服變色龍的肌膚， 和章魚捉摸不透的眼睛

眼見未必為實。 而人們， 總自以為是

比如現在， 我看見， 遙遠的天邊

有一朵， 始終不肯離去的、 玉片狀的 “云”

當我把所有視線， 集中成一個點

才終于看清， 這不是云。 是的， 那是月

是在白晝中， 早早升起的月

它和云混合在一起， 故意不讓我們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