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福竹壺”的花器之韻*

王琴芳 潘亞云

(潘亞云紫砂工作室 江蘇 宜興 214211)

無數的紫砂藝人在平常的生產生活中特別注意觀察細節,把積累的點點滴滴都融入壺中,幻化做一把把具有逼真造型形態,又具有豐富內涵的紫砂壺。花器大師蔣蓉說:“藝術是發現、提煉、厚積薄發;技術是千錘百煉、功到自成?！庇谑鞘Y蓉大師的花器藝術將宜興紫砂推向了一個時代的高峰,也成就了自己的藝術之路。所以紫砂藝人制作的不僅是一把壺,更是一種品德,一段人生。

宜興自古以來就是“竹的海洋”,所以竹子也成為了紫砂藝人比較熟悉,又善于提取演繹的一種題材。如紫砂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清代道光年間紫砂巨匠邵大亨,就出生在宜興丁蜀上袁村。他以竹為靈感設計創作的“龍頭八卦一捆竹壺”就是典型的代表,從外形上來說,很好地體現了竹子修長挺立、傲然有節的姿態,從內涵上來說也把作者對于自然萬物、生生不息的人間百態裝入一把壺中。

藝人在蔣蓉大師的壺藝人生中找到了花器的設計與制作方式,也找到了壺藝情感與內涵的表達方式。紫砂壺“福竹壺”正是將自然界中常見的竹子化作了紫砂壺的流和把,并將其竹的謙虛、頑強、虛心、正直等擬人化的品格都貫穿了壺藝的始終,從而使得作品有了美好的人文品格。此外,竹子因其一節一節的竹節,有著高風亮節、步步高升、學業有成、事業蒸蒸日上、不斷進取、節節向上的意思,象征前程美好。所以作品也有了美好的祝福之意,格外受到人們的青睞(見圖1)。

圖1 福竹壺

1 “福竹壺”的藝術美

“福竹壺”有著紫砂泥的溫柔,再加上匠人的心思和手藝,將竹的神韻一點點賦予紫砂壺上,如此佳作實為難得。賞玩之間,陶醉在陣陣清新怡人的淡淡竹香里,手下的泥土變幻成竹的意向。“福竹壺”將竹的韻味,整體的布局,文人喜愛的元素都如數呈現,充滿清雅之情,飄逸之動感。竹,是人們喜歡的自然植物,它和人類的關系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在歲月的磨練中已經形成了深深的羈絆,是人與自然的最好注解。

“福竹壺”將壺體造型都進行仿生設計,壺流彎曲,尖尖的嘴頭既自然又實用,倒茶斟水都很流暢。提梁把從壺頸處順勢延伸出來,在空中交匯出一個虛的圓空間,與壺身的大小相互映襯。平蓋為嵌入式設計,一只蝸牛匍匐在蓋面上,遠遠望去,就像在汲取竹上的甘露,畫面一下子變得生動豐富起來,這一刻,竹、蝸牛、人、自然,和諧又愜意。

此壺通過藝人的塑造成功地將圓器和花器,竹子和蝸牛,紫砂和藝術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從造型上看作品有著花器的艷麗姿色,也不乏圓器的樸實精致;從內容上看,青青翠竹帶來的清新自然和精致傳神的蝸牛帶來的自然樂趣為茶壺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和空氣;從精神內涵上看,紫砂是為人所服務的,但是它必須擁有自己的思想和靈魂,無疑緊致的砂粒是它的代言人,手掌心中明顯的砂意何嘗不是壺與人的對話。

匠人制壺,按部就班,按照傳統的工序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嚴謹地制作,紫砂壺因此也是嚴謹、科學又實用的。藝人制壺,不僅按照工序,更是融入新意,因此紫砂壺不僅是壺,更是藝術,有著強烈的藝術表達能力。一如“福竹壺”,壺型優美,內涵出眾,通過一點一線一砂都在訴說著紫砂的無窮魅力。

品茗香茶,是一件賞心悅目之事,也是一種極靜的狀態。而一件貼合人們心意的作品在茶事中必不可少,這時候,以竹元素為創作題材的作品是最適合的。該作品有著精致濃縮的竹元素,簡單的點綴,展現了自然之美、禪意之美和藝術之美。從紫砂壺的神、意、態、韻、寓,從對自然之美的汲取,到紫砂藝術的工韻傳承,逐漸實現了壺藝情感與思想的雙重升華。

2 紫砂藝人的傳承

宜興紫砂的特點之一是全手工制作,由此可見參與者的重要性。在浩瀚宇宙中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從小就受到紫砂文化的熏陶,懵懵懂懂時就接觸了紫砂藝術,于是長大了就跟紫砂分不開了。有所不同的是,窗外的風景他們從來不羨慕,更不參與,他們安靜地守護著手中的一畝三分地,認真做壺,努力做好自己,在紫砂圈中成就著自己的事業,書寫自己的未來。作為一名傳統的紫砂藝人,唯有全心做好作品,才能做好技藝的傳承,方能發揚紫砂文化。

紫砂藝術,無添加,無陶瓷絢麗的裝飾,但是最真實地展現了紫砂泥的美學和韻味。有人說:真正的好東西不要上漆,就好比家具越是高檔,就越是拉開了人和人之間的距離。越是真實的東西越是接地氣,也越是還原生活的本質,這也是為什么越來越多的現代人開始追求返璞歸真的原因。

紫砂的關鍵字是“質樸”,反映出來的美應該是紫砂泥骨子里的,是由里向外滲透的厚重之美,裝飾手法可以有,但不可過,以“福竹壺”為例,雖然是花器作品,但是裝飾的痕跡很少,只是在壺嘴、壺把上稍作仿生設計,并在靠近壺腹處上飾以竹枝線,壺身其余部分都進行了“留白”的設計,這樣不僅使得壺身平滑光正,顯露出砂料的細膩與光滑,更是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了一片空白,讓人去隨心添加內容。這件作品既沒有改變紫砂的原生態,也沒有違背紫砂本身的語言,藝人去除掉了一切形式上不必要的羈絆,還原了紫砂最樸實本真的原生態美。

3 結語

紫砂花器描繪了世俗生活中追求純真和純粹的真諦,用帶有趣味性的造型塑造,來提醒人們要維持本心的高貴,這可以說是基于當下我們這個時代的明確感悟,在喧囂的世俗中,在急迫的生活中,謹守本源,在心中流淌的情感依舊如茶壺所倒出的茶湯一般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