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卉平 編輯/章蔓菁
數字服務貿易指的是具有數字化交付潛力的服務貿易,包括貿易方式數字化和貿易對象數字化。近幾年來,數字技術的創新發展改變了傳統的貿易方式,以互聯網傳輸為媒介、以數據為標的的數字服務貿易正在成為拉動國際貿易發展的新引擎。特別是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數字服務貿易逆勢增長,展現出強大的抗沖擊能力和發展韌性。在此背景下,探索完善數字服務貿易外匯管理,促進數字服務貿易健康有序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的統計,2005—2020年,全球數字服務貿易出口規模從12014.16億美元增長到31675.87億美元,增長近164%,數字服務貿易在全球服務貿易出口中的占比從44.73%上升至63.55%(見圖1)。對比新冠肺炎疫情以來全球服務貿易、貨物貿易增速放緩甚至萎縮的頹勢,數字服務貿易顯現蓬勃發展勢頭。其中,發達經濟體數字服務貿易由于發展起步較早,具備明顯競爭優勢:橫向看,2020年發達經濟體數字服務貿易出口規模達24364.27億美元,在全球數字服務貿易出口中的占比達77%(見圖2);縱向看,發達經濟體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占其服務貿易出口總額的比例一直維持在50%以上,且保持穩步上升態勢,2020年該比例達到68%。發展中經濟體后勁十足,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占其服務貿易出口總額的比例由2005年的29%逐步提升至2020年的52%。

圖1 全球數字服務貿易出口規模及占比

圖2 全球數字服務貿易出口分布(按經濟體)
數字服務貿易是我國拓展海外市場、增強國際競爭優勢的重要發力點。近年來,各地各部門陸續制定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推動數字服務貿易加速發展,2021年10月發布的《“十四五”服務貿易發展規劃》更是首次將“數字貿易”列入服務貿易發展規劃,明確了未來一個時期我國數字貿易發展的重點和路徑。與此同時,我國龐大的數字經濟規模、完善的互聯網基礎設施以及在5G、云計算、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興技術領域所積累的優勢,也為數字服務貿易的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撐。
UNCTAD的統計數據顯示,近年來中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規模逐年擴大。“十三五”時期(2016年至2020年),我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口規模從970.70億美元增長到1396.10億美元,增幅達43.82%;出口規模從937.01億美元增長到1543.75億美元,增幅達64.75%(見圖3)。2020年中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口規模世界排名第五,出口規模世界排名第六,相較2019年有明顯進步。

圖3 我國數字服務貿易進出口規模
在進出口規模不斷擴大的同時,我國數字服務貿易涉外收支(對標UNCTAD數字服務貿易分類標準和統計方法,數字服務貿易涉外收支統計范圍包括《中國國際收支平衡表(BPM6)》中的保險和養老金服務,金融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其他商業服務,個人、文化和娛樂服務六大類)占服務貿易涉外收支的比例不斷提高,2020年中國數字服務貿易涉外收入、支出分別占服務貿易涉外收入和支出的55%和37%,反映出依托數字技術的服務貿易正成為我國服務貿易出口創匯的新亮點。從數字服務貿易的細分領域看,知識技術密集型的數字服務貿易更具發展潛力,其在數字服務貿易涉外收支中的占比不斷提升。2020年其他商業服務,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知識產權使用費在數字服務貿易涉外收支中的占比分別達到45%、26.79%、17.28%。其中,其他商業服務與電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是我國具有較強國際競爭優勢的數字服務產業,持續保持順差態勢,而知識產權貿易逆差較大,說明我國對知識產權相關服務的供需存在缺口。
一是推動完善支撐數字服務貿易發展的政策體系。近年來數字服務貿易在快速發展的同時,也給監管在數據安全、電子交易單證真實性審核、第三方機構規范管理、數字知識產權保護等方面帶來諸多挑戰。相比發達國家,我國數字服務貿易政策體系在開放性、針對性及適用性方面仍有較大提升空間。鑒于數字服務貿易所涉領域廣泛,為積極穩妥擴大數字服務貿易對外開放程度,提高我國數字服務貿易在全球市場的競爭力,外匯管理部門可聯合多個部門共同研究和完善數字服務貿易相關制度規范:一方面,建立和完善相關基礎立法和行業慣例,包括規范數字服務貿易發展、加強數字知識產權保護、完善數字信息安全和披露共享規則、深化數字服務貿易標準體系建設等;另一方面,加強國際數據治理規則研究,積極參與制定數字服務貿易國際規則,提升我國在數字服務貿易國際規則制定中的話語權。
二是完善數字服務貿易國際收支統計指標體系。數字服務貿易國際收支統計指標體系是對數字服務貿易實施監測、監管的重要前提,可參考借鑒國際上對數字服務貿易的相關測度和研究成果,建立一套兼容性高的數字服務貿易概念體系和指標框架,形成以國際收支申報為主,企業自主報告、行業主管部門信息共享為輔的統計體系。在此基礎上,通過梳理數字服務貿易交易形態和交易模式,對目前國際收支涉外收付款統計項目進行細化補充,使數字服務貿易統計更加精準和有針對性。
三是探索符合數字服務貿易特點的真實性審核手段。根據現行政策規定,銀行在辦理單筆等值5萬美元以上(不含)的服務貿易外匯收支業務時,需對交易真實性進行審核。根據法規及銀行內控制度要求,對于大額交易以及資金屬性不明確的交易,銀行通過審核合同、發票等相關證明材料的真實性及與外匯收支的一致性,來判斷業務是否合理合法合規。而在數字服務貿易中,交易主體可通過線上交易突破物理地域限制,互聯網、虛擬化方式使電子記錄取代了原先一系列紙質交易單證,交易真實性審核難度顯著提升。對此,可探索綜合運用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推動銀行與第三方支付機構、跨境電商綜合服務平臺等實現數據的互聯互通,利用“大智移云(大數據、智能化、移動互聯網和云計算)”全時空、全流程、全場景、全解析、全價值的特征,聚合交易主體相關外匯收付業務的電子信息,豐富銀行真實性審核與外匯管理部門的監測監管手段。
四是加強對第三方支付機構外匯業務的監測監管。數字服務貿易的迅速發展帶來了對第三方金融服務的巨大需求,但第三方支付平臺的興起時間尚短,在實踐與應用過程中難免存在一些問題和不足。目前,外匯局在交易審核上給予了支付機構和合作銀行更多自主權,但相關系統對支付機構交易信息的監測和預警功能還有待提升,對支付機構內控制度和風控方案有效性的評估也缺乏全國統一的操作指南。內控制度和技術防控手段不夠完備的第三方支付機構,可能在業務經營過程中主動或被動地成為協助客戶向境外非法轉移資金的渠道。對此,可借鑒相關國家監管經驗,加強對支付機構跨境資金流動和交易活動的持續監管;借鑒《銀行外匯業務合規與審慎經營評估辦法》中的評估原則,對第三方支付機構實施分類監管;建立動態監管體系,對大額高頻收支活動建立日常監測機制,及時掌握第三方支付機構資金動態,設立異常業務監測預警指標體系,開展多種形式的核查,明確違規經營行為的特征和相關罰則;加強與稅務部門、反洗錢部門的協調配合,嚴防第三方支付機構成為不法分子逃避監管、實現異常資金跨境流出的通道。
五是穩步推進數字服務貿易外匯收支便利化措施。在部分地區或部分銀行開展數字服務貿易外匯收支便利化試點工作,在總結前期經驗的基礎上,逐步擴大試點范圍,放寬試點條件和業務種類。指導銀行為符合條件的數字貿易企業進一步簡化外匯收支業務辦理流程;創新與數字化貿易相適應的電子化、遠程化真實性審核方式;通過建立特殊業務處理機制,打造個性化服務方案,提升企業外匯交易效率,降低運營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