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來扶：我軍第一位坦克英雄

□馬國華

董來扶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裝甲兵部隊第一位全國戰斗英雄，第四野戰軍特種兵縱隊戰車團第一連102“功臣號”坦克車長兼駕駛員，一生與“戰友”坦克結下了不解之緣。董來扶和“功臣號”坦克已載入中國人民解放軍裝甲部隊光榮史冊。

初戰遼沈戰役 攻打錦州城

董來扶1929年生于山東煙臺，15歲闖關東到東北。他先在沈陽一家日本鋼材株式會社當整理工，后加入東北抗聯保安旅，參加抗日戰爭。抗戰勝利后，八路軍開進東北成立特種兵縱隊，籌備坦克大隊。17歲那年，在民主自治軍工作的八路軍干部高克見到董來扶會一些修理技術和日本話，就把他招到自己身邊。董來扶回憶說：“我流浪了東北兩年，會點兒日本話。這個隊長說，小兄弟，你還有這兩下子呢，你得跟著我當警衛員去。”

沈陽有一家日本人的918坦克裝配修理廠。日本投降后，遺留的坦克便成了國共兩軍爭奪的寶貝。1945年12月1日，董來扶和幾位戰友跟隨副大隊長高克，混進仍被國民黨控制的日軍坦克修理廠，他們以修理工身份作掩護，奪得兩輛坦克。董來扶爬進一輛18噸日本97式坦克，尋找到時機，董來扶拉起操縱桿，加大油門向外沖。敵人驚慌開槍射擊，想關門卻被坦克撞飛，另一輛在轉移途中被敵人破壞。坦克一直開到了沈陽以東的馬家灣子炮兵學校。就這樣，我軍組建了第一支只有這一輛坦克的坦克大隊。

董來扶駕駛的這輛坦克被命名為102號，雖然是我軍第一輛坦克，但型號老，而且多處有傷，常出故障，所以被戰友們戲稱為“老頭車”。1948年秋，坦克大隊已擴建成戰車團，以15輛坦克配合步兵，強攻國民黨范漢杰集團10萬大軍固守的錦州城。1948年10月14日10時45分，總攻開始。董來扶和戰友們駕駛坦克鉆出隱蔽遮擋的草堆，向錦州新城大鐵橋沖去。敵人的戰防炮和遠射程炮集中向坦克射來。戰士們全然不顧，開著坦克猛烈撞擊橋洞，用火炮摧毀橋上的碉堡，把鐵橋附近犁了一遍。坦克迅速打開突破口后，步兵潮水般地涌向市內。在巷戰中，守敵一個團憑借堅固工事負隅頑抗，并在兩輛坦克掩護下反沖擊。我軍坦克大隊以猛烈炮火將敵兩輛坦克擊毀，機槍、火炮一齊開火，連打帶軋，敵人防線很快被沖垮。坦克配合步兵，激烈的巷戰進行了一天一夜，我軍終于占領錦州新城。

剛打完新城，上級又命令他們4輛坦克配屬第七縱隊第一梯隊在老城打攻堅。但出師不利，3輛坦克被擊傷并掉進河溝失去戰斗力，領隊坦克中的連長負了傷，駕駛員也犧牲了，此時就只剩下董來扶駕駛的“老頭車”還在戰斗。敵人各種炮彈一起朝“老頭車”砸來，董來扶駕駛著“老頭車”走著“之”字形，一次次躲過敵人的炮火。敵人的槍彈、炮彈非常密集，步兵紛紛倒下，“老頭車”也掉到溝里，車底被東西卡住了。指導員陳明非常著急地喊道：“董來扶，你不把坦克開出來，我槍斃了你！”董來扶聽到命令，冒著敵人的炮火鉆出坦克，排除了車底障礙，駕駛“老頭車”沖了上去，炮手幾炮便把東面城墻的碉堡全部摧毀，步兵蜂擁而上。敵軍一門37戰防炮從后面連發兩炮，打中了“老頭車”，指導員手指被炸掉一個，炮塔鋼板被打了幾個小洞，機油箱也被打漏了。董來扶急忙將坦克原地轉了180度，一炮就把敵人的戰防炮送上了天。

董來扶駕駛坦克快到火車站時，看到步兵戰友們又倒了一片。原來，火車廂是敵人的活動暗堡和指揮部，機槍子彈是從那里射出來的。董來扶兩發炮彈就把它給報銷了。接著，他們又打掉敵人三個地碉和一個炮樓，一下子就解決戰斗。夜戰時,“老頭車”的機油散熱器被打壞了，董來扶全力搶修好，又投入戰斗。“老頭車”單車進入敵人縱深，一直沖到范漢杰的司令部，幾炮過去，敵人就舉出了白旗。

戰后，團長夸獎董來扶坦克開得好，董來扶看著指導員陳明，笑著說：“開不好，指導員要槍斃我。”大家都被逗笑了。董來扶此戰榮立一次大功，102號坦克“老頭車”被東北野戰軍司令部政治部命名為“功臣號”。

參加平津戰役 會師金湯橋

1949年1月，東北野戰軍戰車團30輛坦克、30輛裝甲車，配屬步兵攻打天津。具體部署是：以連為單位配屬步兵，以火力摧毀敵前沿工事、火力點，支援步兵沖擊突破。爾后，以排或單車分散支援步兵進行巷戰，全殲守敵。戰車團坦克第二連連長楊惠命令董來扶和另一輛坦克從西營門突破，掩護步兵進攻。

14日上午10時，總攻開始。董來扶駕駛坦克沖向西營門突破口，坦克火炮將敵人的一個個明碉暗堡逐個摧毀，步兵沖擊成功，突破口被撕開，守敵狼狽逃竄。董來扶和戰友們單車配合步兵進入巷戰。他們從天津自來水公司方向往縱深發展，見火力點就轟，見碉堡就打，見敵人就軋，一路所向披靡。打到海光寺時，董來扶得知指導員張云亭犧牲的消息，兩眼冒出怒光，要沖進海光寺，消滅頑敵，為指導員報仇，但被連長阻止。原來，海光寺是敵人的一個指揮所，守敵拼死抵抗，步兵被敵人的強烈火力網阻攔。但當時已進入夜戰，能見度差，指導員張云亭冒著危險將頭伸出炮塔為炮手指示目標，在坦克摧毀敵火力點的同時，張云亭不幸中彈犧牲。雖然敵火力點被摧毀，但敵指揮部仍未被占領，其他火力點還在頑抗。董來扶駕駛坦克正要沖過去，連長攔住他說：“夜戰視線不好，指導員犧牲了，我們要接受血的教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沖過去！”董來扶強壓怒火，等待著時機。

15日早晨，天剛蒙蒙亮，連長下達進攻命令。董來扶開著坦克瘋了一樣地沖過去，坦克炮把敵海光寺指揮所轟成一片廢墟。一路上，董來扶和戰友們猛打猛沖，率先打到金湯橋。此時，金湯橋敵人的核心工事瘋狂地噴出一道道火舌，進攻的步兵倒下了一片。董來扶發現敵人兩個地堡，他把坦克開到最佳射擊位置，炮手幾炮過去兩個地堡就報銷了。步兵正要沖鋒，董來扶突然發現有敵人從暗堡里鉆出來，暗堡頓時噴出了一道道火舌。“不好，敵人是雙層工事，有暗堡！”瞬間，董來扶已為炮手指示好目標，坦克火炮幾個速射，敵人暗堡頃刻之間飛上天。經過艱苦戰斗，我軍徹底消滅殘敵。下午3時，我軍東西兩路大軍勝利會師金湯橋，戰士們歡呼、擁抱，董來扶也陶醉在勝利的喜悅之中。

三見偉大領袖 參加開國大典

1949年3月25日，中共中央從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進入北平。為了迎接中共中央，戰車師噴涂一新的40輛坦克、100輛汽車與全副武裝的中央警衛團一起，威武雄壯地排列在西苑機場，接受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等領導人的檢閱。董來扶第一次見到偉大領袖毛主席，激動得熱淚盈眶。站在坦克上，他和戰友們向毛主席和朱總司令行軍禮，目送著毛主席和朱總司令的檢閱車緩緩地駛過。這一幕永遠印在了董來扶的腦海里。

黨中央決定于1949年10月1日舉行開國大典，戰車師作為坦克方隊參加閱兵。為了防止閱兵時出現意外，整個坦克方隊開到盧溝橋，在橋下的河灘上訓練。將近兩個月時間，戰士們每天起早貪黑，馬不停蹄地練。當時的盧溝橋河灘上到處是黃沙，坦克開起來塵土飛揚，遇到刮風天更是飛沙走石。“我們都在河灘訓練場吃飯，一刮風，飯里都是沙子，挑都沒法挑，饅頭一咬就‘嘎吱嘎吱’直響”，董來扶說。訓練陣形之余，坦克方隊戰士們大部分時間花在檢修坦克上。

訓練時最重要的是陣形。坦克是一個封閉的空間，駕駛員很難看到外面，也就沒有辦法觀察隊形，保持隊伍整齊。董來扶天天琢磨，后來找到了解決辦法。坦克潛望鏡都是立著的，能從底下往上看，他建議把潛望鏡都放倒從側面看，駕駛員就能通過潛望鏡看到身邊的坦克，從而保持陣形整齊。董來扶因為這個“發明”受到表彰。

1949年9月30日，開國大典前夜，董來扶和戰友們激動得一夜無眠。他拿著砂紙、抹布，把“功臣號”從頭到尾擦得锃光瓦亮，“臉不洗沒事，坦克不擦可不行”。次日凌晨4點，天空剛露出一絲魚肚白，起床號響起，坦克方隊集結。在102“功臣號”坦克帶領下，坦克方隊浩浩蕩蕩開往天安門廣場。

當時的天安門廣場已匯聚了30萬軍民，紅旗招展，彩綢飄舞。下午3時整，林伯渠秘書長宣布慶典開始。毛主席走到話筒前，莊嚴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了！”他親手按動升旗電鈕，新中國第一面五星紅旗在《義勇軍進行曲》的旋律中冉冉升起。接著，毛主席宣讀《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然后，盛大的閱兵式開始。所有參閱部隊排列整齊，坦克兵們統一穿人字呢制服，頭戴冬夏兩用坦克帽，精神抖擻、威風凜凜地站在坦克旁。董來扶回憶說：“我們目不斜視，只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那是中外記者在拍照。”

擴音器里傳來閱兵總指揮聶榮臻“分列式開始”的命令，董來扶駕駛著“功臣號”行駛在裝甲車方隊最前面，擔任坦克方隊“擎旗車”，再次接受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朱德總司令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檢閱。董來扶回憶說：“我開著坦克，特別想多看毛主席幾眼，但又害怕自己的車跑偏，影響整個隊形，所以只能不時通過潛望鏡向外看，瞅一眼，然后趕緊看路，得空再瞅一眼。”“檢閱區域就是天安門城樓東西兩個牌樓之間，300多米的行進，卻是我一生最難忘的記憶。”

年輕時的董來扶

董來扶看到天安門城樓上的毛主席被“功臣號”三個大字所吸引，頻頻地向領隊坦克揮手致意。他想再多看看偉大領袖毛主席，但崇高的責任感和嚴格的紀律要求他，必須全神貫注地駕駛裝甲兵方隊前面的坦克，準確無誤地駛過天安門廣場。這是毛主席第二次向“功臣號”坦克揮手致意。后面跟著兩輛坦克，和“功臣號”保持正三角陣形，緊接著是100多輛坦克組成的方隊。當坦克方隊駛入檢閱區域時，董來扶緊張得手心冒汗，十幾分鐘的時間衣服都濕透了。

董來扶和戰友們勝利地完成了開國大典的光榮任務，這成為他一生最美好的回憶。

因戰功卓著，1950年9月,董來扶被中央軍委授予“坦克戰斗英雄”稱號，出席了全國英模代表大會，并受到毛主席親切接見和宴請，董來扶有幸向毛主席敬酒。當毛主席得知董來扶是我軍裝甲兵第一位“功臣號”坦克英雄時，親切地舉起酒杯和董來扶碰杯。這是董來扶第三次見到毛主席。中央軍委總政治部于1950年編印的《全國戰斗英雄代表會議紀念刊》中，在坦克英雄董來扶照片下的英雄譜上赫然寫著：“董來扶，是坦克部隊中立功最多、技術熟練的‘功臣號’駕駛員。在錦州戰役的五次戰斗中，每次均勝利完成任務。曾立兩大功、一小功。現在任副排長，二十四歲，山東煙臺市人。”

“功臣號”退役后，董來扶又有了新式蘇制T34坦克并升任排長。朝鮮戰爭爆發后，董來扶帶領戰友們刻苦訓練，并寫了一篇《就這樣練，美國鬼子只有等死了》的文章，刊登在《華北軍區戰報》上。后來，董來扶升任第一團第二連連長，全連裝備了蘇式T34坦克。他代表第二連上書毛主席《打好出國第一仗，為毛主席增光》，刊登在《華北軍區戰報》上，然后隨中國人民志愿軍秘密跨過鴨綠江，參加抗美援朝。

消滅敵軍營長 抗美援朝立功

1951年10月，“聯合國軍”在其秋季攻勢中，英軍皇家第一師蘇格蘭團和美軍騎一師（也稱“開國元勛師”）兩支“王牌”部隊，與我軍圍繞馬良山進行了殊死爭奪。馬良山位于朝鮮漣川西北，距臨津江4公里處，這座山有3個鼎立的高峰，形如馬蹄，地勢險惡，是雙方必爭之地。在馬良山主峰防守的是英軍皇家第一師蘇格蘭團第一營，營長是個“老油條”，二戰時曾轉戰日本、法國、德國和非洲，還到過我國上海，作戰經驗十分豐富。占領主峰后，他便命令部屬構筑了由明碉暗堡組成的多層地堡群，前沿設有10米寬的鐵絲網，以及有手拉雷、腳踏雷、照明雷構成的混合雷場。

英美軍每天以近兩個團的兵力對馬良山進行了多梯隊的輪番攻擊，每天發射炮彈3萬多發，馬良山主峰三度易手。經過4次拉鋸戰后，英美軍利用坦克重炮、飛機實施強攻，在付出2800多人的代價后，終于由英國皇家蘇格蘭團占領馬良山，我軍戰場處于被動局面。危難時刻，上級命令董來扶任連長的第二連和第四連配屬志愿軍第六十四軍第一九一師1個團反攻馬良山。

1951年11月4日下午3點總攻開始。董來扶指揮第二連同第四連掩護步兵，向防守馬良山主峰的英國皇家蘇格蘭團第一營發起猛烈攻擊。他們連續炮擊15分鐘，英軍216、280、317高地頓時濃煙滾滾，敵工事和地堡被擊中達90%以上。坦克火炮攻擊后，由步兵輕武器射擊。英軍以為我軍步兵已經接近他們前沿，紛紛跑出工事阻擊。這時，董來扶指揮坦克火炮進行第二次炮擊15分鐘，英軍被炸得血肉橫飛，明碉暗堡大都被我軍坦克火炮摧毀。英軍營長如夢初醒，集中4個炮群一齊開火，炮彈如狂風暴雨飛向我軍坦克。緊接著，13架敵機連續5次向我進攻部隊輪番轟炸、掃射，炸彈、汽油彈黑壓壓地從天而降，第二連的2輛坦克被燃燒彈打著。此時，離步兵向主峰發起沖鋒還差兩分鐘。董來扶指揮坦克乘員紛紛跳出坦克，拼命撲打大火，坦克炮手始終沒有停止射擊。坦克上的大火很快被撲滅，英軍殘存火力點全部被摧毀。董來扶指揮第二連同第四連一起掩護手持輕武器的步兵沖鋒，占領了馬良山主峰。此戰共消滅英軍皇家蘇格蘭團500多人。在被坦克火炮摧毀的碉堡中，發現了被炮彈炸死的英軍營長尸體，幸存的48名英軍乖乖地舉手投降。

馬良山戰斗，坦克第二連榮立集體二等功，董來扶榮立個人三等功。

抗美援朝中，董來扶還發明了坦克炮“超越射擊”法，也就是隔著遮蔽物炮擊不能直接觀察到的目標。他用這種方法在朝鮮臨津江地區的一次戰斗中，僅用兩輛坦克26發炮彈就報銷了美軍一個炮兵群，挽救了我軍在美軍炮兵群火力覆蓋下的一個步兵連。這次戰斗后，董來扶發明的坦克炮“超越射擊”法，向志愿軍坦克部隊大力推廣，在朝鮮戰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諄諄教導子女 銘記烈士功績

1953年從朝鮮凱旋后，董來扶擔任坦克第一師作戰股股長。不久，部隊保送他到開平速成中學學習。1957年，他又被部隊保送到南京軍事學院裝甲系學習，畢業后擔任坦克第一師作戰處處長。1959年，他親自護送“功臣號”坦克到北京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作為革命文物展覽。部隊領導又交給董來扶一輛新型坦克，并繼續以“功臣號”原來使用的102為代號。1962年1月，隸屬于北京軍區的坦克第一師從北京市昌平縣移駐河北省薊縣（今天津市薊州區）倉上屯。

離休后的董來扶

董來扶所在連隊被命名為“功臣號”坦克連，在連部的院子里有一塊石頭，上面刻著董來扶常說的一句話：“車聽我的話，我聽黨的話。”

董來扶一直教育子女要艱苦樸素，他說：“我是要飯人出身，生活好了不能忘黨，也不能忘本，不能浪費。”在他的潛移默化下，董來扶一家三代都是黨員，也時刻以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

董來扶一生都和“功臣號”連在一起，離休后每年都要去軍事博物館看看它。1997年8月1日，平津戰役紀念館在天津市紅橋區子牙河畔建成開館。2001年10月，“功臣號”復制坦克安放在軍威園最顯著位置。董來扶應邀來到平津戰役紀念館，給大家講述了它的來歷和輝煌戰績，講述了自己駕駛“功臣號”參加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的親身經歷。大家都非常感動，由衷地景仰這位為中國革命立下卓越戰功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位坦克英雄。董來扶非常仔細地觀看紀念館內全部展覽，仿佛又回到當年激烈戰斗的場面。他深深地懷念那些為解放天津英勇犧牲的戰友，尤其懷念年僅25歲的第二連指導員張云亭。董來扶深情地說：“指導員在解放天津時英勇犧牲了。天津戰役后，我們功臣號全體人員榮立一等功，我個人再立一次大功，戰車一團二連政治指導員張云亭被追認為特等坦克功臣。我和戰友們一起安葬了指導員，還親手在他墓前立了一塊石碑。這么多年過去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我經常夢到他。”

令人欣慰的是，2003年3月紅橋區居民劉祿田在家里整修房屋時發現了這塊墓碑。劉祿田立即將墓碑捐贈給平津戰役紀念館。董來扶得知指導員的墓碑已找到并捐贈給平津戰役紀念館后，異常欣慰。他將自己一直珍藏的一張張云亭身穿軍裝的照片捐獻給平津戰役紀念館。董來扶的照片也被懸掛在解放天津戰斗英雄光榮榜上。

終身情系坦克 傳承革命精神

1998年3月，董來扶被聘為天津市紅橋區洪湖里小學少先隊“功臣號坦克中隊”校外輔導員。2008年4月28日，他寫了“功臣號坦克”事跡簡介：

所謂叫“功臣號坦克”，是因為它在遼沈戰役錦州戰斗中，連續完成五次戰斗任務而著稱。該坦克1945年于沈陽“918”工廠國民黨地下武裝手中繳獲的，東北坦克大隊成立時，僅有的一輛奠基坦克元老，后來就成為我軍建軍史上的第一輛坦克。

就是它，六輛坦克攻打老城，打到最后，只剩下這一輛坦克啦，還勇往直前地往前沖！故此才獲殊榮。這是黨的榮譽，是毛主席建軍路線的偉大勝利！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在戰斗中茁壯成長壯大，從一個勝利走向一個勝利，直至迎來了新中國的偉大勝利！進而才有我們的今天！在祖國的光輝照耀下，黨的陽光雨露滋潤著我們飛快成長壯大。你們是祖國鮮艷的花朵，同學們努力吧，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力爭三好學生，天天向上！

十多年來，董來扶經常到部隊、學校和社會團體等單位做義務報告，把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的親身戰斗經歷、軍隊的優良傳統和作風講給下一代聽。董來扶真誠地希望大家珍惜歷史，珍惜無數革命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和平幸福生活，在青少年中引起巨大反響。一位家長激動地拉著董來扶的手說：“董老，您這樣的報告太好了，應該讓孩子們多聽幾遍。”無論到哪里做報告，他都堅持三條原則：一不吃飯，二不要報酬，三不收紀念品。二兒子董薊豪接過了父親的接力棒，成為天津市紅橋區洪湖里小學校外輔導員。他說：“我想告訴現在的孩子們，幸福生活來之不易，不要忘記歷史，不要忘記那些犧牲的革命烈士做出的貢獻，學好歷史、學好黨史，傳承紅色記憶，珍惜現在生活，學會感恩、學會奉獻愛心，成為一名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1999年12月，董來扶被北京軍區政治部授予“先進離休干部”光榮稱號。董來扶于2010年4月病逝于天津市薊縣，骨灰安放于薊縣盤山烈士陵園。每年清明節，家人、群眾和中小學生紛紛來到盤山烈士陵園，祭奠和憑吊這位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為抗美援朝戰爭勝利立下卓越戰功的坦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