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智能化背景下企業財務BP 人才培養與轉型研究

曾愛青 鄧梓菡 曾建輝

一、引 言

大數據、云計算、移動互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等先進技術在企業管理中的創新應用，代表著智能時代的來臨。財務智能化是以“大智移云物區”為技術支撐，通過智能感知、智能運算與智能應用等手段協助財務人員完成復雜財務管理活動的一種新型財務管理模式[1]。財務智能化大大提高了財務處理的準確率和工作效率，節約了成本，如金蝶系統使用財務機器人進行自動化記賬和收付款[2]，有效提升了費用報銷的時效性與準確性[3]。

財務智能化的發展以及自動化程度的提高，在降低人工成本的同時，也提高了財務處理效率，財會人員從傳統的事務性工作中解放出來。如果企業財務智能化轉型成功，財務人員就將面臨轉崗或裁減的風險，勢必對財務人員帶來巨大沖擊[4-5]。

隨著市場競爭的加劇，伴隨客戶需求個性化的提升，企業越來越依靠精細化的內部管理來提升自身競爭力。企業管理的精細化主要體現在預測的可靠性、決策的科學性、過程控制的有效性等多個方面，而實現這些離不開真實、有效的基礎數據和科學、適用的管理方法。附著財務智能化的發展，財務與業務的關系越來越緊密，財務工作不再是業務工作的一種簡單事后反映。一方面，可以通過憑證的自動推送實現財務核算自動化，減輕財務人員的工作負擔，提高財務工作的標準化程度和財務信息的可靠性；另一方面，財務工作也可以將觸覺前置到業務工作中去，給業務工作帶來財務上的專業支撐，為業務的商業邏輯、風險防范、財務評估、稅務籌劃等提供專業意見。這樣的業財融合轉型，提升了企業的數字化水平，建立了財務、業務間的數據聯系，拓展了財務數據的基礎與范圍，也提高了決策的針對性。近年來，隨著業財融合的有效推進，財務BP（Business Partner）已成為大中型企業的一種新型財務崗位，同時也是一種財務組織模式的創新形式，受到了財務人員的廣泛關注。現階段，我國企業的業財融合尚處于早期階段，現有大部分財務人員的工作重點仍是會計核算等事務性工作，缺乏為業務提供財務支撐的經驗和能力。因此，財務人員的轉型與財務BP 人才培養是當前我國企業構建財務BP 體系的當務之急。

二、財務BP 體系構建要求及成功標準

（一）財務BP 體系構建要求

財務BP（Business Partner）是指財務作為業務的合作伙伴，為企業的業務開展提供財務支撐，以實現業務決策科學化、業務控制實時化、業務結果理想化。財務BP 包括體系和人才兩個方面，分別對應于企業業財融合的組織和人才保障。眾所周知，業務是企業存在和發展的根本，財務應為業務服務。因此，業財融合必須以業務為主，財務為輔，企業財務BP體系的構建與發展應與業務需求相適應。一般而言，企業業務發展越快，規模越大，管理越復雜，財務BP體系就越龐大，構建要求與難度也越高。下面以華為集團為例分析企業集團財務BP 體系構建的要求。

1．以業務為主導，開展財務監督

企業開展業務應以財務目標為導向，追求財務績效最大化。因此，財務BP 應通過業務決策和執行進行監督，從而優化業務，提升財務績效。

2．有效的財務溝通

為能對外提供統一的財務信息，企業的會計核算必須遵循國家統一的會計制度。我國在會計制度體系中構建了確切而全面的法規體系，制定了符合我國實際情況的會計準則，規定了會計的核算范圍、計量方法、核算流程和報表格式。另一方面，財務BP是為企業內部經營管理服務，需要根據內部經營管理的需要建立一套業務與財務相互融合的體系，財務BP 崗位人員與業務人員及其他管理人員之間應實現有效溝通。然而，由于財務人員、業務人員和其他管理人員的知識背景和關注點各不相同，因此溝通障礙不可避免。為了實現財務BP 崗位人員與業務人員之間的有效溝通，華為集團建立了財務BP溝通標準和要求，主要包括財務理論大眾化、財務語言通俗化、財務制度統一化、財務輸出模板化。通過財務理論、財務語言、財務制度、財務信息四個方面的標準化，能最大程度上消除溝通障礙。

3．參與業務活動

與傳統財會人員主要根據原始憑證進行會計核算，足不出戶的工作方式截然不同，財務BP 要求財務人員走出財務部門，深入業務單元，親自參與業務活動。財務人員通過觀察業務活動，調查業務對象，并與相關各方進行深入溝通，準確而全面地評價業務的財務風險。舉例來說，財務BP 參與銷售合同的溝通，考察了解客戶信用情況，并據此評價客戶的信用風險，從而合理設置信用條件，防范壞賬風險。因此，華為集團對財務BP 提出了“三下兩見”要求，即下站點、下倉庫、下項目組、見客戶、見分包商。通過“三下兩見”，督促財務BP 參與經營活動，為業務提供及時有效的財務支持。

4．將財務措施和財務過程指標嵌入業務流程

華為集團的財務BP 需要對業績考核中的財務指標進行追溯和分解，形成過程指標，引導業務人員關注過程財務指標。比如，將收入指標分解為銷量、毛利率、產品質量、壞賬損失率、應收賬款賬齡等，要求銷售人員在銷售過程中關注毛利率以及客戶質量，以減少虧損與壞賬損失等。此外，華為集團還要求在業務過程中嵌入財務流程和措施，比如，在項目投資前嵌入項目財務可行性研究，以減少項目投資的財務風險；在對外投資決策中嵌入企業融資能力分析，以免因企業資金不足導致投資失敗。

總之，財務BP 將財務管理的觸覺前置到業務活動中，基于財務視角追蹤業務動態，促進業務財務的信息流動與交互，實現企業財務業務化和業務理性化。

（二）業財融合成功標準

在業財融合過程中，很多企業的業務側和財務側相互推諉，矛盾層出不窮。比如，業務側基于對財會人員傳統會計核算和監督職能的認識，將財務BP視為財務部的派出代表，是以現場辦公的方式加強對業務部門的財務監督。因此，業務部門對財務BP處處設防。一旦業績未達成，業務部門便將責任推給財務BP，認為是財務BP 未提供有力支撐，甚至認為是由于財務的過度干預妨礙了業務正常開展，導致業務部門業績不佳。而財務BP 則認為業務部門在業務活動中沒有財務意識，不注重財務風險和財務業績。由此可見，如果雙方缺乏信任，就無法形成合力，財務BP 不但不能為業務提供支撐，反而會造成內耗，降低業務效率和效果。

解決上述問題，關鍵是要明確業財融合中業務和財務的地位以及成功的標準。華為集團的實踐經驗證明，業財融合必須以業務為主，財務為輔，業務成功是業財融合成功的標準。不過，建立在業財融合基礎上的業務成功是以實現財務業績、控制財務風險為前提的業務成功，并非只是單純完成業務目標。對于華為集團采用的業財融合成功標準，很多企業的財務BP 無法理解，因為在他們看來，業財融合追求的是財務管理流程的優化和管理方法的科學化。基于該成功標準，財務BP 就會一味地模仿行業標桿企業或者國際一流企業的做法。然而事實上，財務BP 作為業務的合作伙伴，為業務部門提供決策支持和風險管理服務，雖然強調方法和工具的科學性，但是必須根據企業的實際情況因地制宜，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管理方法，關鍵是要適合企業的業務需要。因此，在華為集團看來，以財務目標為導向的業務成功才是業財融合的成功標準。具體而言，財務BP 通過兩方面努力促進業務成功：第一，為業務提供決策支持，協調資源配置，并為業務執行結果進行財務記錄和監督，及時有效跟蹤業務結果，實現對業務的有力支撐；第二，通過事前風險預警、事中風險監測和事后風險應對對業務進行有效風險管理。

三、財務BP 的思維模式與基本技能

（一）財務BP 的管理思維

無論專業學習還是工作實踐，都給財務人員打下了深深的核算思維烙印。然而，財務BP 的工作職能完全不同于核算工作，本質上屬于財務管理，目的在于提高效益、降低風險。因此，管理思維對于財務BP 至關重要。那么，核算思維和管理思維有何區別？下面以賒銷業務為例進行比較，如表1 所示。

表1 賒銷業務中的核算思維與管理思維比較

由表1 可以看出，會計核算是事后標準化信息記錄思維，而財務BP 是貫穿事前、事中和事后，通過信息收集、加工處理和應用，以提高效益和降低風險為目標的主動管理思維。

如表2 所示，財會人員與財務BP 在業務處理上存在明顯的思維差異，而且很多財會人員無需參與或者很少參與業務活動，而財務BP 則需重點參與并發揮重要作用。

表2 財務BP在經濟活動中的管理思維

由此可見，財務核算主要反映過去并進行事后監督，而財務BP 主要提供決策和風險管控支持。

（二）財務BP 基本技能

財務BP 作為業務部門的財務伙伴，扮演著財務領域的業務專家和業務領域的財務專家雙重角色，所以應該具備業務和財務兩方面的知識和技能。業務技能主要包括：①快速理解業務。財務BP 要為業務提供有力支撐，就必須能快速理解業務，抓住業務的根本。實際上，財務BP 通常沒有接受過業務相關的系統學習和訓練，所以并不要求他們成為業務精英，只是要求他們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業務，抓住業務的基本特點。②績效分解和協調。促進業務單元的績效達成是財務BP 的主要職責，企業給業務部門下達的通常是財務績效指標，財務BP 需要通過自身對業務的理解，抓住財務績效對業務的關鍵因素，從而將財務指標分解到業務的關鍵點，以便對業務關鍵點進行跟蹤和推進，最終促成業務績效的達成。另外，績效指標分解到關鍵業績點之后，不同的關鍵點往往存在沖突，這就需要財務BP 在不同的業務關鍵點之間進行協調，以促進部門整體績效的達成。③風險控制。在企業經營中，風險無處不在。具體而言，企業風險包括經營風險和財務風險。就業務部門而言，業務風險和財務風險相伴相隨，比如項目出現質量問題就需要返工，表面上是業務風險，但不可避免會導致成本增加，帶來財務風險。因此，風險意識和風險防范化解能力是財務BP 必備的重要技能。財務BP 應具備的財務技能包括：①扎實的財會知識。業務部門面臨的財務問題具有個性化和多樣性等特點，很難在教科書中找到現存的解決方法，需要財務BP 憑借自身豐富的財會知識，提出分析方法和解決辦法。因此，財務BP 必須具備廣泛的財會知識，并能融會貫通。②預算管理。財務預算是企業普遍采用的成本費用管控方法，但很多企業的實施效果并不理想。究其原因，是由于很多企業的預算僅僅停留在費用報銷的審批機制上，將預算執行之前的全企業“一支筆審批”分解為預算單元的“多支筆審批”，各預算單元將重點放在爭取預算上，并沒有通過費用控制節約成本。然而，其根本原因是缺乏財務BP 對預算單元費用的有效控制。財務BP 需要對所負責的預算單元的整體預算在內部進行二次分配和季度或月度分解，并進行費用支出流程優化，指導費用節約使用。③經營分析。準備并組織經營分析也是財務BP 的重要工作。業務部門的績效、預算、業務和風險相互影響，財務BP 通過對這些管理策略進行全面綜合分析，能對業務單元的整體情況做出正確評價并找出根本問題，促進業務單元良性發展。

除了業務技能和財務技能之外，良好的溝通能力、抗壓能力和執行力都是財務BP 應具備的軟實力。

四、財務BP 人才培養思路

當前，財務BP 人才的來源有兩個：高校直接培養和現有財務人員轉型。無論哪種途徑都需要通過系統的培養和培訓以提升業務能力。

（一）高校財務BP 人才培養

高校財會專業人才培養改革是近年來的熱門話題，改革方向集中在智能財會人才和財務BP 人才培養兩個方向。目前，國內已在財務BP 人才培養改革方面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如邊瑩（2020）對“大智移云”背景下高校財會專業教學改革創新問題進行了探討[6]；鐘明雪（2021）從高校課程體系改革、教學模式改革和師資隊伍建設等多個方面探討人才培養改革路徑[7]；李世輝（2020）等分析了“大智移云”背景下我國高校會計教育的現狀及問題，通過會計人才培養目標重構，從課程體系、教學方法、教學評價以及師資隊伍建設等方面系統分析了會計人才培養路徑[8]；劉曉遠（2022）對“大智移云”背景下財務會計向管理會計轉型的策略進行了探討[9]。借鑒已有研究成果，筆者提出如下財務BP 人才培養思路。

1．開設財務BP 微專業

目前，財務BP 人才主要來自《會計學》、《財務管理》、《審計學》和《資產評估》四個專業的畢業生。這四個專業開設的專業課程中，只有《管理會計學》專門講授有關財務BP 的專業知識，其他課程（如《內部控制》等）僅僅涉及財務BP 所必需的少量知識點。因此，現行本科會計專業課程體系無法滿足財務BP 對專業知識的需求。考慮到將財務BP 作為新設本科專業的現實困難，筆者建議針對上述四個專業的本科學生開設財務BP 微專業。微專業主要開設以下專業課程：《業財融合財務實訓》、《生產運作管理》、《高級管理會計專題》、《公司戰略與經營》、《企業經營沙盤模擬實驗》、《財會人員溝通技巧》等。

2．專業課程模塊化

財務BP 微專業是為有意從事財務BP 工作的財會類專業本科生開設的輔修專業，其培養方案是在正常專業培養方案之外，針對財務BP 所需專業知識和技能搭建的專門課程體系。該課程體系是對正常專業課程體系的補充和提升，旨在提升財會類專業本科生在財務BP 領域就業的競爭能力。財務BP 微專業是學校針對部分優秀學生提供的增值教學服務，屬于學校層面的人才培養改革，需要學校、學院、學生和家長在政策、組織、學習和經濟等方面給予充分的支持與配合，缺一不可。因此，財務BP微專業的實施難度較大。更為現實可行的是，在《會計學》和《財務管理》兩個專業的培養方案中，針對專業課程設置不同的模塊，比如數字財務模塊和財務BP 模塊，為每個課程模塊系統性開設幾門專業課程，其中財務BP 模塊可以《管理會計學》為核心專業課程，包括《經營分析》、《財務分析》、《商業模式》、《溝通技巧》、《項目管理》等課程。此外，建議設置1學分短而精的小課，以增加課程數量，擴大學生知識面，也便于學生選課。

3．課程教學方法改革

課程的教學方法直接影響教學效果。財務BP課程對理論知識和管理方法的學習要求較高，通過課程教學方法改革提升教學效果，對提高學生就業能力非常重要。對于理論知識的教學，主要采取探討式教學方式，啟發學生思維，也可通過辯論賽等方式，在督促學生深入思考的同時，鍛煉學生的語言溝通能力。比如，變動成本法是管理會計學的教學重點，也是教學難點，傳統的知識點講解很難讓學生真正理解變動成本法和完全成本法的原理和優缺點。筆者多次采用平行班之間課程辯論賽的方式進行教學，分別以“變動成本法優于完全成本法”和“完全成本法優于變動成本法”作為正反兩方辯論的主要觀點，組織學生展開激烈辯論。通過辯論賽引導學生對課程內容進行深入思考，使學生不但能很好地理解有關理論知識，而且鍛煉了口頭表達能力。對管理方法的教學，主要采用案例教學法，有條件的話可以帶領學生深入企業調研，再讓學生參與教學案例編寫或者開展案例分析競賽。

4．加強實踐性教學和學生專業競賽

為了提高學生的實踐能力，可以采用對戰模擬或者仿真模擬進行部分課程的教學，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如開設沙盤模擬實驗課程。此外，可以組織校級的專業競賽活動，鼓勵學生參與省級和國家級的專業競賽活動，培養學生的組織能力、分析能力、文案寫作能力和語言溝通能力。

（二）財會人員的BP 轉型培訓

與高校人才培養不同，財會人員具有工作經驗，對企業經營管理有一定了解，相比在校學生而言，實踐經驗較為豐富。但在向財務BP 轉型的過程中也存在較多問題，帶來轉型困難，主要表現在：①思維固化。固有的核算思維需要向管理思維轉變，難度較大。②知識儲備不足。財會人員儲備的主要是會計要素的確認與計量等方面的專業知識，缺少管理的知識和方法，知識儲備的更新難度較大。③溝通能力和抗壓能力不夠。財會人員習慣于財務監督，居高臨下，服務意識不夠，溝通的主動性和能力均顯不足。而且財會工作屬于事務性工作，沒有業績考核壓力，所以抗壓能力有限。④對業務的理解能力有限。財會人員不需要深入理解業務特點即可進行會計核算，因此大都不具備財務BP 應有的業務理解能力。針對財會人員存在的上述不足，筆者建議企業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開展工作：①人才選拔。并非所有財會人員都具備轉型的潛力，企業可以通過面試或者調查了解選拔人才，對有潛力的人選進行系統培養。②財務管理理論培訓。與高校合作，組織財務BP 專業課程的集中培訓，快速提升現有財會人員的專業水平。③設置財務BP 實習崗位。對于新轉入的財務BP 人員采取“老帶新”的方式，安排師傅傳幫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