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款345 萬元給初戀贖罪

□小橋

下放農村，女友墮胎

這個李愛霞是什么人？丈夫為什么要轉這么多錢給她？宋敏決定搞清楚。通過調查，她不僅找到了李愛霞，揭開了一段塵封近半個世紀的往事，還惹出了一樁官司……

黃天宥1955 年出生在上海一個干部家庭。他高中畢業時，父母都被當做“走資派”打倒了，他只好隨波逐流地前往云南西雙版納，成為一名國營農場的下鄉知青。

黃天宥所在的知青點，有三男三女共六名知青，為了方便他們生活，生產隊特意把他們的住處安排在前后排，幾個人共用一間廚房和廁所，輪流做飯。但黃天宥從小就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根本就不會做飯。女知青李愛霞主動出手幫助：“我7 歲就會做飯了，看我的!”她還把黃天宥的洗衣服工作給包圓了。

黃天宥后來才知道，李愛霞的命運很悲慘：自幼喪父，媽媽要掙錢養家，所以她很小就學會照顧弟弟妹妹。李愛霞做飯又快又好，黃天宥覺得她那雙手太神奇了，就想辦法在體力勞動上補償她。時間一長，兩人就暗生情愫。

知青的日子辛苦、寂寞又枯燥，他們勞作了一天，只有回到屬于自己的知青點，生活才有點情趣和溫度。畢竟都是遠離家鄉的年輕人，在如此廣闊的天地里，相依為命的他們不知不覺就做了出格的事，李愛霞懷孕了。

那個時候，未婚先孕屬于“作風問題”，會影響兩人前途的。但如果結婚，他們就可能再也回不了上海。為此，李愛霞急得大哭：“都怪你……”黃天宥當然也明白此事的嚴重性，兩人商量了半天，最后決定秘密把孩子流掉。黃天宥向李愛霞承諾：“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一輩子的!”

他們通過一個農場的朋友私下找到附近一個少數民族土郎中，給李愛霞做了墮胎手術。為了防止別人發現，手術的第二天，李愛霞就下地勞作了……

潘光旦沿用這些資料，亦以項宏度為始。徐邦達則從更晚的項銓開始。鄭銀淑沿用潘光旦的研究成果，在編撰嘉興世系圖時，也始于項宏度。實際上，項氏的由來還可以追溯到更遠，在項氏三十世孫項乃斌所編寫的《嘉禾項氏清芬錄》六卷卷首一卷之卷二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不久后，黃天宥的父母又恢復了工作。在父母的運作下，黃天宥回到上海，成了一名“工農兵大學生”。得知兒子跟李愛霞的關系后，黃家父母堅決反對兩人往來，并開始給他介紹女朋友。黃天宥不答應，母親就以死相逼：“你要是還跟那個女知青藕斷絲連，我這就死給你看!”

大學畢業后，黃天宥再也頂不住了，只得跟母親單位一位領導的女兒結了婚。婚前，他給李愛霞寫了最后一封信：“對不起，母命難違，再說西雙版納離上海也實在太遠，我們分手吧……”

棒打鴛鴦，努力補償

收到黃天宥的絕情信后，李愛霞萬念俱焚，幾次想自殺，幸被知青戰友攔下了。一年后，在知青大返城的洪流中，李愛霞也回到了上海，進入一家街道企業工作。她特別擔心那件“丑事”被人知道，很快就悄悄地找了個男人成了家。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李愛霞結婚后一直沒有懷孕，加上婆婆的施壓，夫妻倆矛盾不斷。她感到很奇怪：我懷過孕的啊!怎么現在想懷了卻懷不上呢？她悄悄地去到醫院一檢查，醫生說，由于她當初做人工流產手術時吸宮不全，造成盆腔感染，導致繼發性不孕癥?！坝捎诎l病時間過久，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李愛霞蒙了，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年輕時的一時沖動，竟然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后果。她痛苦、后悔，但現在說什么都遲了!她覺得對不起丈夫，更不愿意拖累他。當兩人又一次因為生育的事爭吵時，李愛霞主動提出離婚，丈夫借坡下驢地答應了。

此后，為了堵親友們的嘴，也是為了生活，李愛霞先后找過幾個男朋友，但出于種種原因，都沒能走到一起，一個人孤苦伶仃地一直生活到退休。在農場知青戰友組織的一次聚會上，她再次與黃天宥相遇。

實際上，黃天宥這些年過得也不順：他跟母親單位領導家的女兒結婚后，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妻子還特別強勢且什么家務都不會做，而黃天宥也不會做家務，他感覺每天都生活在地獄里一般。為此，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黃天宥早就有心離婚，但為了父母和孩子，他一直隱忍著。

當然，要說黃天宥心里還有李愛霞也不符合事實，距離和時間早就把他們間的那點感情沖淡了。

為了事業，也是為了躲避妻子，黃天宥于2000 年從政府機關副處長的職務上辭職下海，做起了進出口水果貿易，很快就做得風生水起，但他跟妻子的關系依然故我。2005 年，兩人的孩子已經成家，父母也早已退休，黃天宥再也不愿意忍受了，在付出很大的代價后，毅然跟妻子離婚。又過了5 年，他才重新組織起家庭，娶比他小11 歲的宋敏為妻，很快又有了個孩子。

2016 年春節期間，當年一起下放西雙版納的知青戰友組織聚會，黃天宥和李愛霞時隔近40 年后再次見面。黃天宥有一肚子的話要對李愛霞說，卻無從說起。李愛霞也是一臉高冷，不給他機會，甚至連電話號碼都不愿意留。

從戰友的口中，黃天宥知道了這些年李愛霞過得并不好：“她退休后每月只有2000 多元生活費，特別是她不能生育?！秉S天宥很奇怪：她明明是懷過孕的，怎么會不能生育？當黃天宥拐彎抹角地從女戰友的口中得知，李愛霞是因為當年墮胎才失去了生育能力時，他震驚了：原來她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而且還都是以“愛”的名義，我對不起她啊!

從戰友處要到李愛霞的地址后，黃天宥滿懷愧疚地找上門，發現她居然還住在20 世紀很多單位為了臨時解決職工住宿問題建的筒子樓里，房間只有10 來平方米，沒有獨立廚衛，做飯在外面，上廁所得去公廁。他想對她表示一下歉意，但李愛霞根本就不讓他進門。她越是這樣，黃天宥就越覺得對不起她：“如果自己當年娶她，或者她沒有因為自己而失去生育能力，怎么著，她也不會過得如此凄慘!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自己的青春啊!”

黃天宥曾告訴好友，他想過跟宋敏離婚，跟李愛霞生活在一起，但一來李愛霞并不給他機會，二來自己跟宋敏感情還不錯，特別還有了孩子，只得作罷。為了補償李愛霞，黃天宥想辦法從戰友處要到她的銀行賬號，只要手頭有了閑錢，就往里面轉錢：“我現在有這個能力，轉點錢給她，就是為了讓她能有個相對幸福的晚年，也是為自己贖罪……”

剛開始，李愛霞并不知道黃天宥轉錢的事，直到一年后她才知道?！拔耶敿刺岢霾灰腻X，但他根本不聽。而我不知道他的銀行賬號，沒辦法把錢轉回去?！睍r間一長，在戰友們的勸說下，李愛霞才慢慢開始接受他的錢：“我現在的生活，的確與當年的他有關。既然現在他有這個能力，那就讓他往里面轉錢吧，說不定將來還真用得上?！?/p>

前后4 年左右，黃天宥總共給李愛霞轉入345.5 萬元，最多的一筆高達160 萬元。這些錢都在那個銀行賬戶中，李愛霞一分也沒動用。

訴諸法院，一聲嘆息

宋敏得知這些情況后，并沒有感動，反倒心里酸酸的：345 萬元不是個小數目，他怎么能瞞著自己轉給別人，而且是曾經的戀人呢？家庭財產是我跟他的共有財產，這樣做不僅是對我的不尊重，也是對我的財產權的一種侵犯啊!想到這兒，她一紙訴狀將李愛霞告上法庭。

宋敏認為：丈夫黃天宥未經自己同意，擅自將夫妻共同財產轉給他人，侵害了她的合法權益，應屬無效，李愛霞應將錢款全部返還。李愛霞則表示，她并不想要這錢，但她寧愿捐給福利院，也不愿意歸還給宋敏：“因為黃天宥的轉賬行為，是一種基于道德性質的給付和補償，且轉賬錢款來源于黃天宥跟宋敏婚前積累的個人財產，因此并未損害宋敏的合法權益?！?/p>

上海浦東新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結合歷史背景、社會環境、證人證言及李愛霞未曾生育等事實，可采信李愛霞所說受贈錢款的理由。但受贈錢款的理由合理并不意味著黃天宥可以未經現任妻子宋敏同意就擅自處分夫妻共同財產。因此，李愛霞是否需返還受贈錢款，關鍵在于上述錢款是否屬于夫妻共同財產。

據法院調查，黃天宥自經商起至與宋敏結婚前，積累的婚前財產已遠高于贈與錢款數額。綜合考慮黃天宥婚前與婚后經商的時間、積累財產的數額大致相當等情況，法院酌情確認涉案錢款中婚前財產和夫妻共同財產各占50%，黃天宥將其婚前個人財產贈與李愛霞的行為合法有效，但處分共同財產的部分無效，依法應予撤銷。最終，法院判決李愛霞返還受贈錢款172.75萬元。宋敏不服判決提起上訴，被二審法院駁回。

此事經媒體曝光后，有人認為黃天宥重情重義，是個好男人，也有人說他對前女友不義，對現任妻子不忠，因為如果他真的內疚，為什么不想辦法跟李愛霞生活在一起？還有人說，這事給女孩們再次提了個醒，自重自愛很重要!

（文中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