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味運動會的“趣味”

□ 李亞婷

一年一度的趣味運動會拉開了序幕，練長繩、走方隊占據了學生絕大部分的訓練時間。下午，六年級比賽專場即將開始，第一個項目是“毛毛蟲接力”，各班需派出12 名男生和12 名女生參加。

中午，體育老師讓我確定下午比賽的最終人選。于是，我讓參加這個項目的同學起立，發現班上耐力和體力最好的5 名男生沒有入選。我很驚訝，便問這5 名男生有什么原因。“大力士”小牛說：“老師，這個項目選人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實習老師讓我們在練習個人賽。”小占也一臉委屈：“是啊，老師。我也想參加這個比賽，我覺得我們幾個會比他們做得更好。”

小牛和小占的話讓我一時有點不知所措。這畢竟是孩子們小學階段最后一次趣味運動會，他們肯定都想參加。我問全班學生：“體育老師是如何選人的？”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先自己舉手報名，然后老師一個一個地挑選，留下表現最好的12 名同學。”我大聲說：“那就是挑選的配合最默契、最厲害的人咯！”孩子們回應：“基本上是這樣！”“但是，這5 名同學沒有參加選拔，站著的12 名男生有沒有覺得自己比他們更厲害？”因為這5 名男生在學校各項體育賽事中都非常搶眼，經常為班級贏得榮譽。所以，當我問出這個問題時，班上安靜極了，沒有一個人吭聲。

看著同學們都不說話，我繼續說：“其實，老師也很糾結。派之前選好的12 名男生參加，我會捏把汗，因為我覺得他們不是我們班最厲害的人。如果沒有取得很好的成績，他們會不好受，同學們也會很傷心。但如果加入這5 名體力靠前的同學，我也有點擔心，因為他們沒有參加訓練，也不知道與其他同學能否配合默契，而且被替換掉的5 名同學肯定心里不好受。”

這時，小范舉手說：“老師，我覺得‘趣味運動會’，趣味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替換5 人的話，那些體能比較弱的同學就永遠沒有機會上場了！”站著的12 名男生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那到底是趣味重要，還是榮譽重要呢？”班長小童的話激起了千層浪。

12 名男生之一的小墨發話了：“榮譽和趣味都很重要，最好兩者兼顧。”

“話雖如此，可是如何兼顧呢？”班長追問。“這個……”小墨欲言又止，12 名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不知所措。

“我覺得，要看這‘趣味’是誰的‘趣味’。只是參加比賽的同學的‘趣味’嗎？那其他同學的‘趣味’呢？”素來足智多謀的小楊發話了，他也是最初的12 名男生之一。

“我想，參加比賽的同學的趣味源于參加了比賽，感受到了運動和拼搏的趣味，如果能夠獲得榮譽，趣味也會增加幾倍。其他同學的趣味源于班級所獲得的榮譽。”我順著小楊的話說。很多孩子點頭了。

12 名男生之一的小李說：“是啊，沒有榮譽，這個‘趣味’也沒有那么強烈了。”

小占立馬補充：“要選最強的！代表我們班級比賽。”

“對！”“對！為榮譽而戰！”“為榮譽而戰！”孩子們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了。“同學們，趣味運動會最大的‘趣味’也來源于你們團結的吶喊聲。”我示意大家停下，孩子們都笑了。

團隊的技術指導小駱發話了：“老師，我覺得我們可以相應地調整一下參賽成員。這是集體項目，我們既要考慮體力，也要考慮配合的默契度。我們可以選3 個體力好的男生站在‘毛毛蟲’的前面沖鋒陷陣。其他成員不動，因為我們配合得還可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確定哪3名男生新加入，哪3 名男生替換掉。因為臨近比賽，沒有多余的時間再選拔了。”我提出了問題后，同學們急得直跺腳。“你們分別商量一下吧！”我提議。

蔡軍攝

幾分鐘后，小墨說：“我覺得我的體能可能沒有那么好，反正在體育課上已經玩過，感受到了趣味，那就讓其他同學也感受一下吧！”他有一絲無奈，但也充滿了堅定。小金說：“我下，換小牛上吧，他肯定做得比我好，我會為他們加油的。畢竟班級榮譽也很重要。”“雖然我特別想參加，但是我更想班級獲勝，我覺得小占會比我做得更好。”小楊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說：“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我都支持你們的選擇，你們都是好樣的！”

新的隊伍重新集合。我一一詢問每名成員：“準備好了嗎？對自己有信心嗎？”他們一個個昂首挺胸地說：“準備好了！有信心！”

陽光下，幸福八班的“毛毛蟲”火力全開，配合默契，一路披荊斬棘，在全班同學一陣又一陣的吶喊聲中努力向前。3 名被替換下來的男生握緊拳頭，站在啦啦隊的最前面大聲疾呼：“加油！加油！”

比賽結束后，我對同學們說：“或許3 名新成員的加入并沒有起到特別大的作用，因為這是集體項目，個人的力量看起來并不明顯。或許3 名新成員的加入起到了特別大的作用，因為有新成員加入，我們面臨了抉擇，審視了自己，也審視了比賽，感受到團隊奮斗帶來的趣味大于一切，團隊榮譽讓比賽更有魅力。”隨后，我給每名同學送上了零食，并特別獎勵了被替換下來的3 名男生，他們不好意思地笑了。

小楊說：“老師，這個巧克力餅干真好吃，外面是苦的，里面是甜的。沒有參加比賽是苦的，看到班級獲得勝利，我的心里是甜的。這種奇怪的味道是不是也是趣味運動會特有的‘趣味’呢？”

“我覺得以后叫‘多味運動會’吧！‘趣’只是其中一種味道。”小鄧笑呵呵地說。

“你們開心就好，我們一起運動，一起向前，生活才會更有趣味！”孩子們笑了，我也笑了。（文中學生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