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添
(1.江西科技學院 學術委員會,江西 南昌 330098;2.江西省區域發展研究院,江西 南昌 330000)
“十三五”以來,小微企業無論在推動經濟、緩解就業,還是在科技創新等領域,均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1]。然而,融資難、融資貴始終是中國小微企業健康發展的桎梏,如何破解小微企業融資問題,成為推動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2]。據相關機構的研究數據顯示:商業銀行的融資成本相對較低,故而廣受中國小微企業青睞,約占融資總額的60%,而同行業拆借、企業融資等高成本融資渠道均不足10%[3]。由此而言,商業銀行應是破解中國小微企業融資難題的關鍵推手;然而,囿于“信息孤島”所造成的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亦為商業銀行的資金安全埋下隱患,從而嚴重限制了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這也是導致一大批征信良好的小微企業難以獲得商業銀行授信的癥結所在[4]。
而隨著新一輪技術浪潮涌現,數智金融推動了中國各大商業銀行的數字化轉型進程,為進一步突破銀企之間的“信息孤島”,提升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奠定了基礎[5]。數智金融為推動中國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發展,服務實體經濟建設和發展數字金融帶來了新的發展契機;同時,數智金融是中國各大金融機構進一步推動金融業務數字化轉型的發展方向。
由此而言,數智金融會否提高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若會,其影響機理為何?為此,文章在對以往研究展開分析后,發現了以下不足之處:
由于中國金融科技發展歷程較短,自2017 年提出“數智金融”一詞以來,雖然有相關學者對此展開研究,但至今仍未形成較為統一的概念界定。一方面,林勝等(2020)認為數智金融是以現代化科學技術為基礎的金融工具創新[6-8];另一方面,王正位等(2020)則認為數智金融是由科技所引發的金融業務模式創新[9,10]。根據動態能力理論,賦予組織相應的動態能力,可以使其獲得外部環境變化的應變能力;而房穎(2021)引入動態能力理論,發現在動態能力理論的框架下,數智金融深化了商業銀行的動態能力;也就是說,由于各種金融科技設備[5]、方法[6]或模式[8]的引入,商業銀行的相關業務模式、流程、風險及成本亦隨之優化完善,其應對外部環境沖擊的動態能力亦隨之強化[11]。由此而言,數智金融有助于商業銀行通過數智金融預測用戶需求,以及優化業務流程和服務機制。故而,文章參考上述學者的觀點,立足動態能力理論,將數智金融界定為對商業銀行動態能力的一種賦能。
鑒于以往研究鮮有學者關注商業銀行的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影響機制,其二者間的過程機制亦有待理論探索[2]。按照中國金融機構的授信技術模式,數智金融對商業銀行動態能力的賦能,必然會對授信技術模式產生重大影響[12]。具體而言,授信技術模式分為兩部分,即軟信息授信技術與硬信息授信技術[5]。一方面,軟信息授信技術是指用于采集與識別[13],如涉及被授信企業的生產經營信息、社會網絡信息、征信信息、管理者信息等在內的,以文字模式存在的定性信息[4];而數智金融所賦予商業銀行的數字化動態能力,則可使其接入“數據池”(如互聯網征信平臺、電商平臺等),拓寬其軟信息授信技術的獲取渠道,并采用數據挖掘等數字化信息處理技術,提升軟信息授信技術的工作效率[14]。另一方面,硬信息授信技術是指以數字(貨幣金額) 模式存在的定量信息[15],如涉及被授信企業的財務報表、抵押物價值、擔保金額等授信門檻[16];由于小微企業普遍缺乏固定資產抵押或等額擔保,這也是其難以在硬信息技術上達到商業銀行授信門檻的主要原因,而數智金融有助于商業銀行更加直觀地掌握被授信小微企業的實際還款能力,進而讓商業銀行適度降低對硬信息技術(抵押或擔保) 的依賴,使小微企業能夠獲得更多的融資機會[17]。由此而言,降低信息不對稱與授信門檻,均有助于提高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但其中的過程機制亦未有學者展開討論。故而,文章一并討論信息不對稱與授信門檻在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影響機制。
由于國內對數智金融的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且多為定性研究或宏觀研究,既缺乏來自多層面的實證檢驗,更缺少情境機制探索。任迎偉等(2021)的研究發現,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能夠顯著影響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18],即商業銀行所在地的數字經濟發展規模越完善,越會加快該地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進程[19],其征信機制也將因數字技術的高效應用,而被進一步完善[20],而商業銀行亦可因此做出更加精準的授信評價[21]。由此而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應是影響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情境機制與邊界條件,但由于以往研究對此缺乏討論與檢驗,該機制在數智金融對商業銀行動態能力的賦能影響下是否成立,仍有待討論。故而,文章將一并討論數字經濟發展的情境機制。
綜上所述,文章將基于動態能力理論,以中國上市商業銀行為對象,通過大數據與構建計量模型的方式,揭示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影響“黑箱”,并同時檢視信息不對稱、授信門檻與數字經濟發展的有調節的鏈式中介效應。
文章的理論創新之處有三:第一,引入了動態能力理論,進一步剖析中國商業銀行的數智金融內涵,詮釋了以往研究中關于數智金融內涵的分歧所在。第二,驗證了在數智金融賦能的框架下,商業銀行在授信過程中的軟信息機制對硬信息機制的替代效應,為相關研究領域補充了經驗證據,并為后續的研究者提供了一個可參考的研究路徑。第三,透過數字經濟發展的情境機制,明確了商業銀行數智金融的邊界條件,進一步深化商業銀行融資業務的情境研究,并對探索數智金融發揮理論啟迪。

圖1 研究框架圖
“十三五”以來,小微企業對融資需求激增,其市場規模亦達到了中國融資市場的新高潮。然而,即便小微企業融資市場如此龐大,但由于小微企業的融資規模較小、融資需求急迫、償還壓力大,加之,受“信息孤島”所帶來的寒蟬效應影響,亦導致諸多商業銀行對此望而卻步[22]。
隨著數智金融賦能對商業銀行價值提升作用的不斷顯現,商業銀行亦成為助力小微企業破解融資難題的關鍵推手。房穎(2021)認為多維度的用戶畫像構建技術、區塊鏈溯源技術等金融科技工具的創新,可以降低商業銀行對未知外部環境風險的侵襲,并賦予其能夠做出更加準確的業務風險評價及授信決策的動態能力[5]。而姜增明等(2019)則認為數智金融的重點在于帶動商業銀行的業務模式改革,優化或提升現有業務的精度、效率及風險評價機制[8];同時,謝治春等(2018)發現在數智金融的動態能力賦能下,商業銀行即便遭受突發事件沖擊,業務的數字化機能亦可使商業銀行與被授信企業進行高效信息交互,幫助商業銀行及時掌握授信資金動向,加大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10]。此外,梁琦、林愛杰(2020)的研究證實,數智金融強化了商業銀行的征信信息獲取能力,并有助于降低銀企之間的“信息孤島”干預,是提高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供給力的核心要素[12]。由此而言,文章認為數智金融應兼具“工具創新”與“模式創新”的功能內涵,同時,數智金融是商業銀行打破“信息孤島”的重要手段,是提升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供給力度的核心要素,故此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1:數智金融將正向顯著影響小微企業授信。
以往有關商業銀行融資業務的研究,多聚焦于討論傳統金融業務中軟信息的形成、驅動及影響機制[3],即商業銀行的業務人員在授信業務的全過程中,如何產生軟信息,何種因素會干預這一過程等[23]。由于商業銀行的傳統模式在軟信息的收集和處理上,仍停留于人工操作階段,無論在收集與企業征信有關的軟信息上,還是數據處理或評價上,均以相關人員的認知為主導[13]。就效果而言,該模式既無法實現成本、效率和精度皆優的工作成效,更無法松綁軟信息對企業授信的約束力度[16]。
隨著新一代技術革命浪潮的到來,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拓展了商業銀行的業務邊界,尤其是數智金融所帶來的技術優勢為商業銀行突破了授信業務過程中的信息不對稱瓶頸[24]。具體而言:首先,數智金融可以充分發揮數字技術優勢,通過云計算、大數據、區塊鏈等手段,為商業銀行挖掘更多傳統企業征信系統以外的軟信息,如企業消費行為、高管背景與經歷、相關行業或區域環境信息等,以增加商業銀行授信評價的“知識面”[21],且有助于優化軟信息的產生機制與決策機制,從而以相對準確的判斷或預測,突破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降低商業銀行的資金風險[25]。其次,數智金融強化了商業銀行軟信息的處理能力,如數智金融將完善商業銀行現有的數字化管理模式,并為其進一步數字化轉型提供技術支持[26];同時,數智金融能夠利用大數據技術優勢,提高商業銀行對軟信息的處理效率與精度[27];此外,數智金融所帶來的技術優勢,如大數據畫像、云業務等,均可為商業銀行拓寬各大企業的信息收集渠道,為相關軟信息的收集、傳播與計算,提供了實質性幫助。由此可知,數智金融有助于拓展商業銀行用于授信評價的軟信息當量,以對被授信企業進行更加精準的大數據畫像,從而降低商業銀行授信業務中的銀企雙方信息不對稱。
授信門檻是指商業銀行在信息不對稱的前提下,為保障資金安全,所設立的硬信息標準,即企業需要以一定額度的自身財產或他人財產(信用),作為融資的擔保條件,其條件越高,企業的融資壓力便越大[28]。授信門檻的功能機制主要表現為:一是降低金融機構的資金風險,即金融機構通常采用抵押、質押或擔保等措施設置授信門檻,以保障其資金安全;二是降低企業還款風險,即鼓勵企業健康經營,并妥善使用授信資金,以提高企業信用與還款能力。Liberti(2018)的研究發現,軟信息對信息不對稱的約束緩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商業銀行對硬信息(授信門檻) 的依賴[16]。例如,對于具備良好征信條件的小微企業,在信息不對稱干擾較小的前提下,商業銀行可以準確預測其還款能力,評價其授信額度,而無須達到既定額度的擔保人、抵押物、質押物等授信門檻,即可獲得授信資金[2],這對普遍不具備授信門檻條件的小微企業而言大有裨益。由此可知,信息不對稱與授信門檻之間存在一定的影響關系。
在金融機構的信貸業務中,軟信息對“信息孤島”的突破,實質上對抵押物、質押物、擔保人等授信門檻,存在一定的替代作用或補充作用[29]。相關學者通過對國內外多個國家的金融機構展開調查后發現,銀企之間的信息交互越完整或越順暢,越容易產生硬信息的替代效應[2],即信息不對稱干擾越低,商業銀行的授信門檻便越低[5]。劉征馳、賴明勇(2015)認為企業行為所產生的軟信息,會讓金融機構做出更加精準的授信評價,并將評價的信用水平視作一種“虛擬擔保”,從而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授信門檻的替代效應[14]。同時,隨著中國商業銀行步入數字經濟時代,數智金融顛覆了傳統商業銀行業務模式,如信用貸、無抵押貸等授信業務模式,亦在數智金融的助力下,讓越來越多的小微企業獲得金融支持。由此可知,授信門檻的降低,將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的授信幾率。
綜上所述,商業銀行借助數智金融的賦能,可以提升對小微企業征信信息的收集渠道、數據質量與決策精度,以緩解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干擾,從而促使商業銀行降低對小微企業的授信門檻,加大其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故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2:信息不對稱與授信門檻將在數智金融與小微企業授信的正向影響關系中,起到顯著的鏈式中介作用。
數字經濟作為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內涵,是推動地方產業(企業) 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動力。地方(區域)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越高,其產業數字化變革趨勢所推動的小微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便越快。任迎偉等的研究證實,小微企業所在地方的數字經濟水平越成熟,其業務數字化轉型意愿便越強[18];同時,其可被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獲取的征信信息越完整,有助于商業銀行更好地對小微企業進行授信畫像[19]。馬勇等認為數字經濟環境有助于商業銀行獲取更加真實的小微企業征信信息[30],以降低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干擾。同時,謝治春等則從商業銀行的數字化轉型角度,檢視了高數字經濟環境下,數智金融所衍生出的新數字技術(工具),如何提高商業銀行的授信工作效率與質量,以提高商業銀行對授信業務的決策精度[10];反之,在低數字經濟環境下,企業對數字化轉型亦無實質意愿,而商業銀行等金融機構即便引入了相應金融科技工具,亦無法通過增加軟信息當量,以破除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12]。由此而言,數字經濟發展作為一種能夠突破銀企之間信息不對稱的支持性情境因素,只有當數字經濟發展程度較高時,小微企業才會在地方產業變革的趨勢下,積極推動其數字化轉型進程,而商業銀行也可借助數智金融的賦能,進一步降低其二者間的信息不對稱干擾。故提出了以下研究假設:
H3:數字經濟發展將在數智金融與小微企業授信的正向影響關系中起到顯著的調節作用。
為進一步討論商業銀行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影響,文章參考以往學者的做法,構建了計量模型:

其中,被解釋變量SM-EC 為小微企業授信。解釋變量DIF 為數智金融,為更好地降低反向因果關系所造成的內生性問題,文章對DI-F 進行了滯后一期處理。中介變量IA 為信息不對稱。中介變量CA 為授信門檻。CONTROL 為控制變量,包括組織規模、現金流量等。i 為第i 家樣本銀行,t 為第t 年,μ 為虛擬變量的固定效應(包括年份、地域和行業),ε 為隨機誤差項。當公式(1)中的β1顯著時,則H1 得證;當公式(2)中的β2和β3顯著,且區間效應顯著時,則H2 得證;當公式(3)中的β3顯著,且區間效應顯著時,則H3 得證。
第一,數智金融(DI-F)。參考Cheng & Qu 的做法[24],首先,采用Python 技術對樣本銀行的財務年報內容進行爬取,收集與數智金融信息相關的文本內容;其次,以年份為單位,分別計算各樣本在當年的數智金融關鍵詞詞頻,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算各維度的權重;最后,加權聚合為樣本銀行當年度的數智金融指數。
第二,信息不對稱(IA)。參考Liberti 的做法[16],以Python技術對樣本銀行的相關業務制度文件內容進行爬取,收集其對小微企業授信所采取的主要征信的文本內容;其次,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算各維度的權重(即環境信息不對稱、企業信息不對稱和高管信息不對稱三個維度),并加權聚合為樣本銀行在對小微企業授信業務過程中的信息不對稱指數。
第三,授信門檻(CT)。參考Cornee 的做法[27],以Python 技術對樣本銀行的相關業務制度文件內容進行爬取,收集其對小微企業授信所采取的主要征信“門檻”(即要求或標準) 的文本內容;其次,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算各維度的權重(即擔保、質押、抵押三個維度),并加權聚合為樣本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門檻指數。
第四,小微企業授信(SM-EC)。參考劉征馳、賴明勇的做法[14],采用樣本銀行對小微企業實際授信的業務占比進行觀測。
第五,數字經濟發展(DF)。參考馬勇等的做法[30],采用樣本銀行所在地區的城市數字經濟指數進行觀測。
第六,控制變量。參考夏天添的做法[31],以組織規模(Size)、總資產報酬率(ROA)、資產負債率(Lev)、現金流量(CF)及固定資產(PE)作為組織層面的控制變量;以地區經濟水平(GDP)、金融業產值(FDE)與財政投入(FI)作為宏觀經濟層面的控制變量。
研究樣本為2016—2020 年中國上市商業銀行公開披露的財務報告及相關數據;其中,銀行指標數據均來自CSMAR 數據庫、Wind 數據庫及相關銀行公開的制度文件,宏觀經濟指標來自2016—2020 年度的《中國統計年鑒》與《中國工業統計年鑒》。樣本整理步驟為:剔除所有者權益為負數的樣本;剔除有缺失值的樣本;剔除未引入數智化設備或技術的樣本;按照0.01 的標準進行縮尾處理。最終,得到了98 家商業銀行的532 個樣本。同時,各主要變量在-0.207~0.432 的相關性水平上顯著,且VIF 系數皆小于10,證明多重共線性對研究的干擾較小。

表1 變量定義
參考相關學者的做法[32-34],文章采用多層嵌套模型進行假設檢驗。
根據表2 的M1 列的結果顯示,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正向影響顯著(γ=0.387,p<0.001),H1 得到了驗證。
文章在假設H1 的基礎上,首先,分別證實了數智金融、信息不對稱、授信門檻和小微企業授信之間的直接效應顯著(γ=-0.207~0.432,p<0.05~0.001)。其次,以信息不對稱(γ=0.141,p<0.001,95%,CI=[0.059,0.183])與授信門檻(γ=0.132,p<0.001,95%,CI=[0.061,0.175])分別作為中介變量,驗證了其二者在數智金融與小微企業授信之間的中介作用。最后,將信息不對稱與授信門檻作為鏈式中介變量,納入M1 的模型進行鏈式中介作用檢驗(γ=0.367,p<0.001,γTotal=0.226,p<0.001,95%,CI=[0.165,0.239])。結果如表2 M2 列和表3 所示,數智金融會通過信息不對稱與授信門檻,顯著地間接影響小微企業授信,H2 得到了驗證。

表2 假設檢驗結果

表3 鏈式中介作用檢驗結果
根據表2 M3 列的結果顯示,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顯著調節數智金融對信息不對稱的負向關系(γ=0.178,p<0.05)。同時,為進一步證實數字經濟發展的調節作用,文章按照Bootstrap 檢驗范式,以正負一個標準差的方式,將數字經濟發展劃分為高低兩個組,并再次進行有調節的鏈式中介作用檢驗。結果證實在各水平下數字經濟發展(Δγ=γ高-γ低=0.345-0.220=0.125,p<0.001,95%,CI=[0.195,0.308]),均可有效提升數智金融對信息不對稱的緩解作用,且該機制亦會間接削弱授信門檻,進一步提升小微企業授信,H3 得到了驗證。
第一,替換核心變量。文章按照董曉林等[2]的觀點將核心變量“數智金融”,按照“工具創新”與“模式創新”的功能內涵,分別將數字交互技術等6 個維度,劃分為“工具創新”功能(數字交互技術、多元畫像技術、數據挖掘技術) 與“模式創新”功能(用戶識別與需求評價、硬件匹配性、智能分析與決策支持) 兩個子維度變量,并分別按照上述步驟進行假設檢驗。結果顯示:將“數智金融”拆分后的兩個維度,均無法支持上述假設推論(γ工具創新=0.021,p>0.05;γ模式創新=0.108,p>0.05)。故而,數智金融理應兼具“工具創新”與“模式創新”的功能內涵,是一種融合性的賦能變量。
第二,分樣本檢驗。首先,文章以樣本所在地區分布為依據,將樣本劃分為華東、華中、華南地區和其他四組,并分別按照上述步驟進行假設檢驗。結果顯示:在四組樣本中,數字經濟發展均可有效調節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鏈式中介關系;其中,華東地區的樣本受此影響最大,其次為華南地區。其次,文章以樣本規模分布為依據,將樣本劃分為一級支行、二級支行和其他三組,并分別按照上述步驟進行假設檢驗。結果顯示:在二級支行和其他的樣本中,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顯著調節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鏈式中介關系,但在一級支行的樣本中,該效應雖顯著但效果亦較弱。最后,文章以樣本的組織性質為依據,將樣本劃分為國有商業銀行和地方商業銀行(含外資) 兩組,并按照上述步驟進行假設檢驗。結果顯示:在各樣本中,數字經濟發展均可顯著干預數智金融對小微企業授信的提升作用。
研究基于動態能力理論,以中國98 家上市商業銀行為對象,檢視了數字經濟發展視域下數智金融賦予商業銀行的動態能力,探討提升其對小微企業授信力度的措施。結果顯示:第一,數智金融將賦能商業銀行,以助力其突破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瓶頸,降低其對小微企業的授信門檻,進而提高對小微企業授信的力度,而地方(區域) 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差異會顯著影響這一影響機制。第二,檢視了數智金融的內涵維度差異,證實了數智金融應是一種兼具“工具創新”與“模式創新”的功能內涵的賦能變量。研究的理論貢獻在于:
第一,檢視了數智金融的內涵機制。數智金融能夠顯著提升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該觀點契合了董曉林等的觀點[2];然而,從其內涵角度而言,無論金融科技所帶來的工具創新,或是由此所引發的模式創新,其單一維度亦無法提升其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因此,文章為后續的研究者提供了一個新的觀點思路。
第二,揭示了數智金融的過程機制。研究立足前人觀點,引入了動態能力理論,并構建了一個以通過數智金融賦能,打破銀企之間信息不對稱,從而提高商業銀行對小微企業授信供給力度的鏈式過程機制框架,并揭示了此過程機制框架中,創新賦能導向下的軟信息對硬信息的替代效應。該觀點拓展了動態能力理論的研究邊界,更為后續企業融資領域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理論依據與經驗借鑒。
第三,明確了數字經濟發展的情境機制。研究明確了數字經濟發展這一情境機制,并證實數字經濟發展水平的邊界條件差異將干擾數智金融對商業銀行動態能力賦能的實際效果或間接效果。該觀點的發現亦拓寬了現有企業融資的情境機制研究范疇,對深入探討數智金融的賦能機制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與實踐價值。
第一,瞄準頂層設計,加大金融業務的數字化轉型力度。商業銀行須關注現代金融科技發展趨勢,明確數智金融對自身組織的賦能價值,并通過加大對金融科技的投入與支持,瞄準數智金融的前沿技術(因素),以謀求未來的市場契機與競爭力。為此,中國各大商業銀行應適時將數智金融納入其發展規劃的頂層設計,并以此為基礎制定或構建相應的戰略實施方案,整合各項資源、技術與信息,深化金融業務數字化轉型,從而構建出以數智金融為發展趨勢的現代金融業務體系。如此,方可在實質上擴大對小微企業的金融支持。
第二,重視信息生產,加大對小微企業金融產品的開發力度。要突破銀企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瓶頸,關鍵在于數智金融如何提高商業銀行的金融業務效率與精度,即金融科技如何為商業銀行更好地厘清授信小微企業的征信畫像,以適度減少對其的授信門檻。為此,中國各大商業銀行首先應深刻理解“軟信息”在現代金融業務中的重要性,要充分發揮數智金融的最大動能,做好對小微企業征信的相關軟信息收集與評價;具體而言,商業銀行可基于大數據畫像等技術,精準評價小微企業的授信額度,并基于此開發相應金融支持類產品,以應對不同征信類型或需求的小微企業。
第三,關注地方數字經濟發展,優化金融業務結構。數字經濟的發展水平關系到地方產業(企業) 的數字化轉型進程,影響其地方金融業務開展的效率與精度。為此,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相關商業銀行更應加大對金融領域的新技術、新工具或新模式的投入立足,以逐步建立“高精準”的數字化小微企業授信模式,以彌補地方數字經濟發展的不足;而在數字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相關商業銀行則可通過金融科技挖掘小微企業融資市場的需求拐點,進而有針對性地設計或開發相應小微企業授信產品,以快速獲取相關市場份額。
文章雖采用經驗取樣法的動態調查范式,規避了以往靜態研究的弊端,揭示了數智金融對商業銀行的賦能,對小微企業授信的供給力度提升的影響“黑箱”,但亦存在一定的局限與不足:首先,文章在選取數字經濟發展變量的數據時,參考2021 年的城市數字經濟指數報告,鑒于GDP 等宏觀統計數據尚未公布,在宏觀層面的控制變量選擇上,僅選擇了2021 年的城市數字經濟財政投入與相關政策數量,在一定程度上對研究結論帶來局限。其次,在樣本的選擇上,研究樣本多來自中國中部地區和東南地區,缺乏大樣本的驗證。故而,未來將針對上述問題,展開更加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