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燕：生命之樹常青的“中國之鶯”

■陸 雨

她是享譽全球的歌唱家，被譽為“中國之鶯”，曾以典雅、端莊、清麗的東方淑女形象出現在巴黎舞臺上，征服了全世界。

她是桃李遍天下的教育家，培養出了一批又一批蜚聲國際舞臺的學生。她說自己要一直教下去，直到蓋棺的時候才停止。

她就是歌唱家、音樂教育家周小燕。

音樂之路

1917 年，周小燕出生于武漢。她的父親周蒼柏是一位愛國人士，也是非常癡迷音樂的人，受到父親的影響，周小燕從小就對音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18 歲那年，她走進了上海國立音專的大門，自此開始了她的音樂人生。

抗日戰爭爆發后，周小燕被迫中斷了自己的學業回到家鄉。但她卻不愿沉默，同好友組織成立武漢合唱團，唱響了《最后的勝利是屬于我們的》《歌八百壯士》《長城謠》等歌曲。“萬里長城萬里長，長城外面是故鄉……”深情的歌聲感動了無數群眾，至今仍傳唱不止。

1938 年，周小燕在父親的支持下輾轉來到巴黎留學，進入巴黎俄羅斯音樂學院學習。經過7 年的辛苦磨練，她終于登上巴黎國家大劇院的舞臺，此后相繼在倫敦白宮劇場、盧森堡卡西諾劇場、德國柏林復興劇場舉辦個人獨唱音樂會，引起了強烈反響。當地的報紙興奮地評價：“中國的黃鶯唱出了舒伯特的歌聲！”雖然身在歐洲，但她無時無刻不記著自己是中國人，每次上臺演出，她總是一襲旗袍，高貴典雅。她能用英語、德語、法語、意大利語、俄語演唱各國歌曲，但每次演出，她都要演唱中國歌曲。

1947 年6 月，她參加了世界樂壇盛會——首屆“布拉格之春”，沒過多久，各國的邀請函如雪片般飛來。就在這事業輝煌的時刻，周小燕卻毅然決定回到告別9 年的祖國，投身到音樂教育事業當中。

1949 年，在第一屆文代會上，周小燕得到了一個小本子，周總理在上面為她題詞，“為建設人民音樂而努力”。郭沫若、茅盾、巴金、田漢、丁玲等也為她題詞，勉勵她為人民歌唱，這讓她備受鼓舞。

幾十年來，她培養了一大批優秀聲樂人才，如廖昌永、魏松、萬山紅等著名歌唱家。他們在國內外歌劇舞臺嶄露頭角，并在國內外各項聲樂大賽中頻頻奪冠。1984 年，在維也納的國際聲樂比賽中，周小燕的4 名學生最終獲得3 個金獎，1 個銀獎。這個成績震驚了國際樂壇。她說：“學生就是我的一切。”“我一直記得總理和大師們的話。當一個人民的歌唱家、人民的教師是最光榮的，這也是我一輩子努力的方向。”

2005 年，正值抗戰勝利60 周年，89 歲的周小燕再次登上上海大劇院舞臺，領唱《長城謠》。有人勸她不要唱了，萬一唱不上去會壞了自己的形象。她笑笑說：“這回不是唱聲音，是唱精神。”

其實，見過周小燕的人很難把她和她的實際年齡聯系在一起。在她的身上，始終有一種朝氣，一種幽默感，一種童真，不管年齡多大，總是洋溢著熱情與活力，無論順境還是逆境，都能保持平和的心境。90 歲時，她說：“我已經90 歲了，就像踢世界杯足球賽，我剛踢完上半場，我還要努力踢好下半場！”到99 歲那年，她依舊精力旺盛，腳步輕盈，渾身上下找不到“老”的痕跡。

曾有人評論周小燕，說她“永遠保持著對聲樂藝術的赤子情懷”，正如她自己所說的“心靈永遠不長白發”。

養生之道

2012 年，北京大學為一些音樂家授予終生成就獎，這其中就有近百歲的周小燕。那天一個細節特別引人注意，授獎人是中科院的院士，只見這些院士或坐輪椅或被人攙扶到舞臺上給比他們大一二十歲的音樂家授獎。而那天，化著淡妝的周小燕穿著高跟鞋，步態輕盈地去攙扶比她小一二十歲的科學家。

究竟是什么使她如此長壽且健康呢？

音樂使人年輕

周小燕曾說：“唱歌時，特別是像我們這種唱高音的，要求口唇和上腭不斷向上提高，這樣自然能減少臉部皺紋，美化肌膚。我唱了幾十年，是個地地道道的受益者。”

她還說：“唱歌能美容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它還能促進人的健康。現代醫學證明，唱歌能使人心情舒暢，消除孤獨感、寂寞感，有助于健全老年人的心理，減緩精神與智力的老化；唱歌要記住歌詞，可使記憶力得到鍛煉；唱歌時一呼一吸，又能鍛煉心肺功能。可以說，是唱歌使我身心年輕。”

堅持體育鍛煉

在周小燕少年時，她的父親就要求兒女做到“能文能武”。11 歲那年，父親曾請了一位武術高手和一位年已九旬的道士前來傳藝，其中就有打坐和練氣功，周小燕很快就掌握了這兩招。到巴黎攻讀音樂后，她曾一度放棄了鍛煉。直到30 年前，她的頸椎病發作才恢復了練習，通過練習病情也得到了好轉，此后她就一直堅持了下來。

她說：“打坐和氣功，與其他體育運動項目一樣，有異曲同工之妙，它能改善人的體質，增強人的抵抗力，有祛病延年的功效。我有這樣好的身體，這兩招功不可沒。”

不怕生病，積極樂觀

周小燕的身體狀況并不是一直很好，而是波瀾起伏，時好時壞。她骨折過，打過鋼釘，也患過腦血栓。1999 年春節前夕，她第一次中風，名醫給她針灸，從頭到腳扎滿了針，連舌頭上也扎了針，她開玩笑說自己像只刺猬。經過治療，她終于丟掉拐杖能走動了，說不清楚話的舌頭也被治好了。周小燕高興得像小孩似地大叫：“我又能穿高跟鞋了，又能彈鋼琴教學生了。”86 歲那年，她半夜起身時突然頭一暈，一下子摔倒了。學校黨委書記去醫院看望她，擔心這么大歲數了，萬一有個閃失怎么辦？周小燕卻不慌不忙地說：“張書記，你放心好了，我這次摔跤，真的東西一樣都沒有摔壞，只有一樣假的東西摔壞了，那就是假牙！”

周小燕就是這樣樂觀。她總是說：“一個人要想始終保持旺盛的精力，除了注意飲食、鍛煉，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個良好的心態，保持一種積極健康的生活情趣，這樣才能做到在精神上永不衰老。”

周小燕98 歲時，有人曾問她覺得自己最輝煌的時期是何時，她說：“是現在，是老年。我老年過得最充實、最豐富、最踏實，也最幸福。”

2016 年3 月4 日，周小燕在上海去世，享年99歲。她雖然去了，但她的面龐，她的歌聲，正如一首歌的名字那樣，《革命人永遠是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