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阿輝和他守護的小島

常清潭 農業 翁履平

從浙江省舟山市嵊泗本島出發，乘船來到嵊山島，剛剛經歷過臺風的小島上，還能看到一些被大風掀翻的牌子和水漫過留下的痕跡。

一位身著警服的年輕人正忙著幫島上的老人購買生活用品。水電工、代購、跑腿……作為島上唯一的年輕人，這位民警的職責遠比想象的更多。

他叫王佳輝，是一位守護小島的普通民警，也是島上50多位老人的“自家孩子”。

2022年5月25日，全國公安系統英雄模范立功集體表彰大會在北京召開，26歲的他獲評“全國優秀人民警察”稱號。

嵊山島是我國最東部的住人島，壁下島則位于嵊山島西北側，屬于島外島。這里的島民進出只能坐隔天才有的班船，一旦遇到臺風、大霧等天氣，班船就要停航。島上常住居民只有50多位，都是留守老人和貽貝養殖戶。

幾乎每個月，王佳輝都要坐著漁船搖搖晃晃一個多小時前往壁下島，在島上住幾周，走訪、宣傳、科普，甚至幫忙修修水電。

2018年，王佳輝從浙江警察學院畢業，被分配到嵊山派出所，正碰上壁下島責任區唯一的民警退休，需要有人接班，王佳輝自告奮勇向領導報了名：“守島，我去！”

聽他這么一說，所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王佳輝是土生土長的嵊泗人，小時候一放假，他就跟著父親去島上玩，“我的根在小島上，我也一直想為小島居民做點什么。”

上島后，王佳輝發現條件比想象中更差。也讓他意識到，看似簡單的工作可能并不容易。

他在島上有一間警務室，平時駐島時就住在那里。島上潮濕，被子容易發霉，隔三岔五得曬曬。島上沒有馬路，只有陡峭的山路；島上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手機信號也極差，有時候想跟父母打個電話，只能跑到島上唯一的信號塔附近；“海蟑螂”和蚊子成片成片地出現在海島上，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四處逃竄”的蟲子。上一次島，常用完一整瓶花露水，帶回滿身蚊子包……

島上交通不便，島民也大多是老人，買菜、買藥都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難題。王佳輝就挨家挨戶問，把居民們需要買的東西記在本子上，自己輪休或出島時，就幫大家買回來。

每天巡邏的時候，王佳輝都帶著自己的萬能工具箱，里面裝著維修工具和常見藥品。島上居民大多是溫州人，聽不太懂溫州話，他就連比畫帶猜，慢慢地能聽懂一些方言了。

日子久了，老人們覺得，這個小伙子真不錯，有事沒事就來找他聊聊天。

在島上，王佳輝既是守衛居民安全的辦案民警，又是為群眾排憂解難的社區民警。盡管這里需要處理的案件比大城市少，但還是常常讓他忙得回不了鎮上的家。

島上信號差，家里人經常聯系不到他。每次電話一接通，父母都會抓緊機會問他：“什么時候回家？”

去年元旦，王佳輝原本打算回家陪父母，但一個寒潮預警讓他猶豫了。他心想，如果島上唯一的水源地沒有做好防凍措施，老人們的用水會成大問題。于是他冒雨跑到島上的水源地，包裹住水管水表。

趕在寒潮到來前，他為島民加固門窗、檢查電路。島上董大伯家的房子老化嚴重，王佳輝就讓他搬來跟自己同住。

雖然和家人團聚的假期“泡湯”了，但與島上老人共度跨年夜，他覺得很有意義。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放棄假期了。

第一年上島，國慶之前臺風來襲。因為擔心島上居民，王佳輝主動放棄休假。

他對全村存在隱患的房屋進行逐戶排查，發現一位獨居老奶奶的老屋后面是陡坡，非常危險，他勸老人先去社區住一晚。果然，第二天回去一看，泥沙已經沖破了老屋的玻璃窗，讓人想想都后怕。

臺風過境的當天晚上，供電線路出現故障，整個小島陷入黑暗。島上有貽貝加工廠，居民家里也有電器，王佳輝想著必須趕緊恢復電力，于是和電工師傅一起前往海邊的變電站進行搶修。海水漫過小腿，他們躲在墻后面，才能不被浪打到。

修好，又停電；再修好，再停。一夜之間，停了5次電。狂風暴雨中，王佳輝一次次出門，一宿沒睡。

第二天，小島回歸平靜，老人們見到正在巡邏的王佳輝，紛紛感激地對他說，“阿輝，幸虧有你們在。”

剛到島上時，王佳輝不會做飯，每天只能吃方便面和餅干。島上的老人們心疼他，常在飯點來喊他，“阿輝，來我家吃飯。”后來，王佳輝就從外面買菜回來，和老人們搭伙做飯。

島上的孤寡老人童大爺腿腳不便，平日靠幫村里人理發謀生。

一次走訪時，王佳輝看到童大爺家中有很多藥瓶，一問才知道，童大爺有嚴重的胃病，每天都要吃藥，但島上沒有藥店，只能每月托人從島外帶回來。王佳輝默默把老人所用的藥品名稱記在小本子上，自己掏錢去鎮上為老人買藥。

買藥途中路過菜市場，他想到童大爺平時不舍得在吃上花錢，就買了幾斤肉和新鮮蔬菜送給童大爺。但一個月后，王佳輝發現那肉幾乎沒怎么吃，全冷凍在冰箱里。原來老人是擔心吃完就沒有了，舍不得吃。聽到這里，王佳輝鼻子一酸，說道：“爺爺放心，下次來，還給你帶。”

今年元宵節，為了讓島上每位老人都吃到湯圓，王佳輝特意送“貨”上門，將湯圓分發到行動不便的老人手中。村民邱奶奶的兒子因工作不能回來，王佳輝見老人思念子女，就打開手機讓她和兒子視頻通話。

3年多來，王佳輝走遍了壁下島的每一寸土地，島上老人們都親切地稱他為“自家孩子”。有需要時，大家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他。

王佳輝偶爾會在島上的某個角落看看日落、聽聽海浪聲，他說這是在城市里做警察享受不到的幸福。更讓他感到幸福的，是島上老人們對他的關愛。

“老人們都很淳樸，對我很好，”王佳輝感慨道，“希望小島永遠平靜安寧。我不想做小島居民的英雄，只想做50多位老人的自家孩子。”

如今，島上開通了“云視訊”系統，村民們可以通過遠程視頻向王佳輝發起求助，但他還是堅持每月上島。他不在島上的時候，也不用擔心警務室的被子會發霉，因為總有人惦記著幫他曬一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