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龍 陸九天
(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研究生院 北京 100000)
在加快構建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新發展格局的背景下,各地區都抓住機遇,積極參與國家價值鏈的重構和完善[1-2],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具體到農業領域,各地區憑借自身的農業資源稟賦、市場空間推動包含農業原材料投入、初級產品生產和農產品銷售等環節在內的國家農業價值鏈的重構。各地區農業參與國家農業價值鏈重構和完善有助于實現國內資源的優化配置和農業產業結構的深度調整,最終有利于推動農業高質量發展。相較于其他地區而言,西部地區具有農業資源開發潛力大、適合特色農業發展等優勢,是我國重要農產品提供地,2020年,西部地區主要農產品棉花、谷物、油料的產量分別占全國的87.9%、23.7%和31.6%①。農業在西部大開發中有重要的基礎性地位,推動西部地區農業更好地參與國家價值鏈構建有助于提高西部地區農民收入,鞏固脫貧攻堅成果。2020年5月,《關于新時代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要推動西部農村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促進農牧業全產業鏈、價值鏈轉型升級。2022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做好2022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提出持續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鼓勵各地重點發展農產品加工等產業。在此背景下,了解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程度以及西部地區農業所處生產位置,將有助于進一步提升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程度,充分發揮西部農業資源優勢,縮小地區經濟發展差距,實現區域協調發展。
目前,學者們主要從四個方面對農業價值鏈進行研究。一是分析中國農業產業鏈的現狀及面臨的問題。如包維林[3]認為中國農業價值鏈面臨著層次水平還較低、價值鏈中間環節連接不夠緊密、適應能力較差等問題。二是研究農業產業鏈整合或價值鏈重構問題。如匡遠配和易夢丹[4]分析了農業產業鏈、價值鏈和利益鏈之間的邏輯關系,提出引入精細農業理念促進三鏈耦合能夠提升農業質量水平、實現農民增收。三是研究農業價值鏈金融問題。吳本健等[5]對不同時期蝦產業的價值鏈融資模式進行了總結,分析了貿易信貸和銀行信貸的優勢及其互動情況,提出應發揮兩種信貸在不同階段的優勢。劉娜娜[6]總結了我國涉農金融模式,認為應通過加強要素聚集和融合等措施來提升農業產業化水平,不斷推進農業價值鏈金融的完善。四是研究農業價值鏈活動的經濟績效。張效榕和孔祥智[7]認為農戶參與茶業價值鏈組織可以更好地獲取鏈條所產生的福利,同時農戶參與價值鏈構建的方式也會對經濟績效產生不同的影響。王洪煜等[8]分析了獼猴桃農戶參與價值鏈活動的績效,發現擁有較高生計資本的農戶參與價值鏈活動的程度較高,同時參與兩種價值鏈活動更有利于績效的提升。以上研究更多地側重于分析一個地域內的農業價值鏈情況,未討論區域間分工帶來的價值鏈分割給農業價值鏈造成的影響。
一些學者基于全球價值鏈理論分析了各國農業參與全球或次區域價值鏈活動的情況。劉宏曼和郎鄲妮[9]在分析世界主要國家農業全球價值鏈參與率的基礎上,重點研究了經濟制度對各國農業參與全球價值鏈活動的影響。湯碧和常月[10]分析了中國農業在亞太區域生產網絡的地位,認為中國農業在亞太生產網絡中的地位略微上升,但參與價值鏈活動的程度較低。秦國慶和朱玉春[11]在分解增加值的基礎上,分析了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農業價值鏈關聯效應。孫延紅等[12]研究了發展中國家農業在全球價值鏈的地位及影響因素,發現發展中國家農業出口技術復雜度落后于發達國家且差距不斷擴大,垂直專業化不利于提升發展中國家農業在全球價值鏈的地位。周南南和于文潔[13]分析了中國農業在全球價值鏈分工位置的變化情況,指出中國農業全球價值鏈活動參與程度不斷上升,且處于中等水平。
隨著中國國家價值鏈的重構和發展,研究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分工的情況對充分利用西部農業資源優勢、實現區域協調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目前這方面的文獻比較匱乏,為彌補此不足,本文基于2012年和2017年中國31個省份(未含港澳臺地區)多區域投入產出表構建西部地區內部和區域外部的價值鏈“參與程度—復雜程度—生產位置”指數框架,對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分工發展情況進行分析。
國家價值鏈視角下的農業價值鏈可分為原材料投入、初級產品生產和農產品銷售(消費)三個環節[14]。原材料投入是農業價值鏈的上游環節,主要包括種子、化肥、機械設備等投入,可分為區域內供給和區域外供給兩個部分。初級產品生產指農產品的種植和收獲等基本生產活動以及獲取收入的活動。農產品銷售(消費)是農業價值鏈的下游環節,不僅包括深加工、批發零售等環節,還包括生產區域內外其他行業消費的投入品的環節。因為多區域投入產出表能夠很好地對應上述環節(見表1),所以本文借鑒Wang等的研究[15-16],基于表1構建價值鏈“參與程度—復雜程度—生產位置”分析框架來分析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的現狀。
表1為中國省級多區域投入產出表。其中,Zij為j地區各部門對i地區各部門中間產品的需求矩陣,維度是m×m;Yij表示j地區對i地區分部門的最終產品總需求量,是居民消費、政府消費、固定資本形成和存貨變動之和,維度為m×1;Xi為i地區m個部門的總產出,維度為m×1;Mi、Ei、Vi為i地區m個部門的進口額、出口額、增加值,出口額維度為m×1,進口額和增加值維度均為1×m。

表1 中國省級多區域投入產出表
根據表1的行平衡關系,可以得到
引入農業增加值系數(除農業外其他部門為0),可以得到各個地區的農業增加值矩陣
不考慮出口,借鑒Wang等[15]的處理邏輯可以將式子(2)分解為
其中,Vc是各地區最終需求(不包括出口)引起的農業增加值;L是31個省份的里昂惕夫逆矩陣,Ld是各地區的里昂惕夫逆矩陣;是除去本地區最終需求的對角矩陣,是本地區最終需求對角矩陣;Ae是其他地區中間投入系數分塊矩陣。Vc從地區間貿易角度可分解為三種生產活動,分別是:純粹的地區內生產活動,即本地區生產的農業增加值只由本地區消費引起;傳統貿易生產活動,即本地區生產的農業增加值是因最終產品流動到其他地區進行消費引起的;價值鏈生產活動,即本地區生產的增加值因中間產品在地區間流轉引起。
本文進一步將西部地區最終需求引起的價值鏈生產活動定義為區域內部價值鏈活動,其他地區的最終需求引起的價值鏈生產活動定義為區域外部價值鏈活動。本文從垂直一體化的前向產業關聯(矩陣行方向)和后向產業關聯(矩陣列方向)角度出發,用r和o分別表示區域內部和區域外部價值鏈生產活動。Vf、Vb分別表示為滿足各地區需求進行的本地區生產產生的農業增加值、本地區需求引致的農業增加值,可用公式表示為:
其中,Yr表示區域內各地區的最終產出(區域外各地區的最終產出假設為0);Yo表示區域外地區的最終產出(假設區域內各地區的最終產出為0);vr表示區域內各地區的增加值系數(假設區域外地區的增加值系數為0);vo表示區域外地區的增加值系數(假設區域內各地區的增加值系數為0)。
接下來,依據式子(4)和(5)構建一系列指數對各地區農業增加值貿易進行分析。
本文首先構建價值鏈參與程度指數。一是國家農業價值鏈參與程度指數,表示一個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的程度;二是區域內農業價值鏈參與程度指數,表示一個地區農業參與區域內部價值鏈的活動在國家價值鏈中所占比重。公式分別為:
其中,CVCPf和CVCPb分別表示一個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和后向參與程度指數;RVCPf和RVCPb分別表示一個地區農業參與區域內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和后向參與程度指數;OVCPf和OVCPb分別表示一個地區農業參與區域外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和后向參與程度指數。前向參與程度表示一個地區參與跨地區生產活動的生產要素的比率;后向參與程度表示一個地區最終產出中來自跨地區生產活動的要素的比率。
其次,本文借鑒Wang等[16]的方法構建各地區農業價值鏈生產長度指數。該指標能夠衡量一個農業產品參與價值鏈的生產長度,也即農業產業鏈的復雜程度。在式子(3)的基礎上構建區域外部價值鏈平均生產長度(OPLd)指數及區域內部價值鏈平均生產長度(RPLd)指數,分別為
最后,根據前向生產長度和后向生產長度的比值可以得到農業生產位置指數,該指數越大,表明該區域處在價值鏈上越上游的位置。根據式子(9-1)、(9-2)和(10-1)、(10-2)可分別得到區域外農業生產位置指數(OPSd)和區域內農業生產位置指數(RPSd),分別為
本文使用的2012年和2017年中國31個省份(未包括港澳臺地區)多區域投入產出表由China Emission Accounts &Datasets(CEADs)發布(具體下載地址為 https://www.ceads.net/data/input_output_tables/),每個省份包括42個部門,詳細見Zheng等[17]的介紹。本文的研究對象是農業,即農林牧漁產品和服務。同時,將31個省份劃分為東、中、西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其中東北地區包括遼寧、吉林和黑龍江,東部地區包括北京、天津、河北、上海、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廣東和海南,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西部地區包括內蒙古、廣西、重慶、四川、貴州、云南、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
表2展示了2012年和2017年西部各省份農業參與區域內部和區域外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

表2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
從整體來看,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最高;2017年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比2012年低;2017年西部地區前向參與中部地區及區域內價值鏈活動的程度比2012年提高。表2的數據表明西部地區為東部和東北地區提供農業中間品的生產活動在減少,為中部地區和自身供應農業中間品的生產活動在增加。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有不同的特征。(1)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要明顯高于其他地區。具體到各省份來看,內蒙古、貴州和廣西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較高且呈增加的趨勢,貴州的增量最大,從13.05%增加到19.76%,這意味著這些省份的農業初級生產活動與東部地區的交流在加強,為東部地區提供農業中間品的生產活動越來越多;陜西、新疆、甘肅和重慶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也較高,但2017年比2012年降低。甘肅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減少的幅度最大,其次是陜西,且這兩個省份區域內參與指數在明顯增加,這表明這兩個省份減少了對東部地區的農業初級產品供應,增加了區域內的供應聯系。(2)除廣西和甘肅以外,其他西部地區省份參與中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皆在增加。其中,陜西的增量尤為明顯,從6.09%增加到34.28%,這可能與陜西大力發展蘋果、獼猴桃及奶山羊等特色產業和注重深加工及品牌建設有關。(3)西部地區農業初級生產活動與東北地區的聯系最弱,且2017年除西藏外的其他西部地區省份參與東北地區價值鏈活動較2012年減少,這可能與東北地區本身就具有農業優勢有關。(4)除內蒙古以外,其余各西部省份參與西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都有所增加,這表明西部大多數省份為本區域提供了更多的農業初級產品,區域內前向產業聯系更加密切。
從農業價值鏈活動后向參與程度看,西部地區農業不僅與本地區的后向產業關聯日益增強,而且與其他三大地區的后向產業聯系也在加強(見表3)。

表3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參與程度指數
分地區看,比較2012年和2017年的相關數據可以看出:(1)與東部地區的聯系。內蒙古、陜西、寧夏和新疆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參與程度在西部地區處于較高水平,寧夏和重慶的后向參與程度提升最為明顯,廣西和西藏的后向參與程度指數也有所增加,這表明東部省份作為中間品供應者,與西部地區的聯系有所加強。(2)與東北地區的聯系。西部地區內蒙古、廣西等7個省份農業參與東北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參與程度指數降低,意味著這7個省份對來自東北地區的農業初級產品的消費有所減少;新疆、陜西等5個省份相應指數升高,這意味著這5個省份對來自東北地區的農業初級產品的消費有所增加。(3)除內蒙古、貴州、甘肅和寧夏外,其余7個西部地區省份參與中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參與程度指數有所增加,說明這7個西部省份與中部地區的后向產業聯系有所加強,對來自中部地區的農業初級產品的消費有所增加。(4)區域內部的聯系。在西部地區內部,各省份農業價值鏈后向參與程度指數皆有所增加。其中,陜西的后向參與程度較高且增幅最為明顯,從2.92%增加到7.11%,這說明陜西比其他西部省份更依賴區域內的農業初級生產活動。同時,前文的分析表明,在西部地區內部,大多數省份農業價值鏈前向參與程度也有所增加,這表明西部地區各省份農業價值鏈的聯系日益密切。
本文將西部各省份農業價值鏈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和后向參與程度指數進行了比較,結果見圖1和圖2。如果一個省份位于圖1或者圖2的左上角(圖中所示對角線以上),意味著該省份農業價值鏈的后向參與程度指數大于前向參與程度指數,即該省份為了生產輸出的中間品進行的活動較少,使用從其他地區輸入的中間品開展的生產活動較多,處于“價值輸入”地位。如果一個省份位于圖1或者圖2的右下角,意味著該省份農業價值鏈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大于后向參與程度指數,該省份使用的從其他地區輸入的中間品較少,處于“價值輸出”地位。
觀察圖1和圖2,可以發現西部各省份農業價值鏈的參與程度指數有以下兩個特點:
(1)大多數西部省份農業參與區域外部農業價值鏈生產活動的程度較深。圖1和圖2顯示,西部各省份集中在右下角,表明西部各省份積極融入區域外的農業價值鏈,區域內部的農業價值鏈融合相對較弱。結合表2和表3可知,西部各省份與東部地區農業價值鏈的聯系密切,這可能與東部地區經濟發達,能夠消費比其他地區更多的農業產品,可以提供先進的農業科技和農業所需的基本投入品有關。
(2)與2012年相比,大多數西部省份農業在中、東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價值鏈中更多的是扮演“價值輸出”角色,同時在區域內也加強了“價值輸出”。在圖1和圖2中,除西藏和寧夏外,其他西部省份參與區域外部農業價值鏈活動的程度皆位于右下角(圖中對角線以下),這意味著這些省份對其他地區輸入的中間品使用得較少。在區域內,2012年大多數西部省份位于對角線附近;2017年一些省份大幅度地偏離對角線,向右下角方向移動得較明顯,這意味著西部大多數省份2017年使用其他西部省份輸入的中間品比2012年多。其中,甘肅向右下角方向移動得非常明顯,這意味著在西部各省份中,甘肅使用西部其他省份輸入的中間品的增長幅度最大。
表4展示了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生產長度指數反映西部地區農業從生產到最終產品的平均距離,指數越高表明這個過程的生產鏈復雜程度越高。

表4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
從整體來看,2017年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生產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比2012年縮短。與2012年相比,2017年西部地區農業無論是參與區域內部還是區域外部(除東北地區)價值鏈生產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都有所減少,表明西部地區農業從增加值生產到最終產品完成要經過的環節有所減少。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不同地區價值鏈生產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呈現不同特征。首先,與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相比,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要低于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相應指數,這說明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生產復雜度較低;參與中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要高于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相應指數,且貴州、新疆和青海的指數還有所增加;參與東北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呈增長趨勢;參與區域內部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呈下降趨勢,且參與區域內部價值鏈活動的生產長度要低于參與國家價值鏈的生產長度。
分省份看,甘肅農業參與中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要低于西部地區整體相應指數,內蒙古、重慶、四川和寧夏農業則高于西部整體相應指數。云南和西藏農業參與東北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要低于西部地區整體相應指數,重慶、四川等省份則高于西部地區整體指數。西藏、陜西和青海農業參與區域內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低于西部地區整體水平。
表5展示了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指數。后向生產長度指數反映西部地區從生產到最初產品的平均距離,指數越高表明這個過程的生產鏈復雜程度越高。

表5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的后向生產長度指數
從整體來看,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有所減少,參與區域內部和區域外部價值鏈活動的情況也是如此。
西部地區農業參與不同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呈現不同特征。首先,西部地區大多數省份農業參與東北地區和本區域內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要高于其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表明西部地區農業參與的這兩個區域價值鏈活動的生產復雜度要高于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四大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平均水平且分工更細。2017年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要低于其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生產長度,且2017年參與中部地區的后向生產長度比2012年有所降低。內蒙古、重慶和西藏農業參與區域內外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都低于或等于西部地區平均水平,四川、云南和甘肅則相反。
本文進一步將西部地區各省份農業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指數與后向生產長度指數進行比較,可以得出各省份農業在不同區域的相對生產位置。如果指數大于1,說明該地區在參與另一個地區價值鏈生產活動時處于相對上游的位置,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該地區更傾向于提供農業原材料等初始投入品;如果指數小于1,則該地區位于相對下游的位置,即該地區在價值鏈中主要處于農產品深加工、銷售等環節,更接近需求端。表6展示了西部地區各省份農業的生產位置指數。

表6 西部地區各省份農業的生產位置指數
從各省份農業在國家價值鏈的生產位置看,西部地區農業的國家價值鏈位置指數由2012年的1.03變為2017年的0.99,意味著西部地區在國家分工網絡中從相對上游的位置變為相對下游的位置,這與西部地區越來越重視農產品產地初加工、充分利用特色農產品優勢、大力推動農業產業化發展有關。分省份來看,在研究期內,重慶、四川、西藏和寧夏農業一直處在國家分工網絡中相對上游的位置;廣西、云南、甘肅和青海農業則一直處在相對下游的位置;內蒙古、新疆農業從相對上游的位置變為相對下游的位置,貴州和陜西則相反。
從區域內部價值鏈位置指數看,有一半西部省份農業在區域內部分工網絡中一直處在相對上游的位置,表明這些省份很多生產環節的生產是為了滿足本地區的最終需求;云南、青海和新疆農業從相對上游的位置變為相對下游的位置;甘肅農業則一直處在相對下游的位置。
從區域外部價值鏈的位置指數看,西部地區省份在其他地區分工網絡所處位置的地區分化明顯。西部地區農業2017年參與東北地區價值鏈活動的位置指數比2012年高,2012年和2017年均處在東北地區分工網絡中相對上游的位置;在東部地區分工網絡中所處位置、指數變化趨勢則相反。從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西部地區農業為滿足東北地區的最終需求需要經歷更多的生產階段。具體來看,2012年和2017年,內蒙古、寧夏和西藏農業一直處在東北地區分工網絡中相對上游的位置,廣西、貴州、陜西、甘肅和青海農業實現了從相對下游的位置到相對上游的位置的轉變,原因可能是東北地區自身在農產品加工等方面具有優勢,更傾向于使用西部地區的初始產品。結合表4和表5也可以發現,廣西、貴州等西部省份生產的農業增加值到最終消費品的平均距離不斷增加,從生產到初始投入品的平均距離則在減少。超過一半的西部省份農業處在中部地區分工網絡中相對上游的位置,但四川、寧夏等省份農業2017年生產位置與2012年相比有下降的趨勢。重慶、四川和寧夏農業在東部地區分工網絡中一直處在相對上游的位置,且2017年比2012年有所提升;廣西、貴州和青海農業的情況則相反;內蒙古和新疆農業則從相對上游的位置轉變到相對下游的位置,表明這兩個省份農業為滿足東部地區的最終需求要經歷的生產階段更少了。
本文構建了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各地區價值鏈程度的評價指標體系,對西部地區農業參與本地區及其他區域價值鏈活動的情況進行了分析,得出的主要結論如下:(1)從參與程度指數看,大多數西部省份農業參與區域外部農業價值鏈生產活動的程度較深,在區域外部扮演得更多的是“價值輸出”角色,同時在區域內也加強了“價值輸出”。西部地區各省份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參與程度指數明顯高于參與其他地區價值鏈活動的相應指數。(2)從生產長度指數看,2017年西部地區農業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前向和后向生產長度比2012年都有所減少。西部地區所有省份農業參與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比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前向生產長度長;西部大多數省份農業參與東北地區和本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比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長,參與中、東部地區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比參與國家價值鏈活動的后向生產長度短。(3)從生產位置看,研究期內,西部地區農業在國家分工網絡中從價值鏈的上游變為價值鏈的下游;在本地區分工網絡中,云南、青海和新疆農業從價值鏈的上游變為下游,甘肅農業則一直處于價值鏈的下游;西部地區農業在東北地區分工網絡中處于價值鏈的上游;在東部地區網絡中則處于價值鏈的下游;超過一半的西部省份農業處于中部地區分工網絡的上游,但四川、寧夏等省份農業2017年生產位置比2012年有所下降。
基于上述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建議:(1)西部省份要繼續加強與其他地區的協作,沿產業鏈推動跨省跨區域產業合作。注重與東部地區建立技術、資金和人才方面的合作機制,加大專項配套資金投入。充分利用中東部地區的市場需求,構建新型冷鏈、商貿物流系統,推動構建全國統一的農產品市場。借鑒和吸收中部地區和東北地區已經成熟的農產品加工業發展模式和經驗,發展特色農產品加工業。(2)提升農業科技水平,延長農業價值鏈的長度。西部地區各省份應該根據自身的發展特點,推進特色農業的發展,如西北黃土高原地區可以發展蘋果加工產業,西南地區可以發展綠茶等茶專用原料產業,廣西、新疆等地可以加強果蔬干制及營養健康食品加工產業,加強棉花、糖料等優質原料基地及加工產業建設。推進科技與農業結合,加大科研投入,突破制約上述農產品種植、加工的技術難題,推動農產品加工產業化專業化,拓展農業價值鏈分工網絡。(3)強化政策措施,推動西部地區農業價值鏈向高端發展,支持有條件的企業建立和推廣特色農業品牌,推進無公害農產品、綠色食品、有機農產品和地理標志農產品生產。加大農業龍頭企業培育力度,在土地、園區建設和資金方面給予優惠政策,加強對中小加工企業的財政支持和稅收減免,解決企業融資難題,建立點對點的幫扶制度,簡化行政手續的流程。設立專項資金,加大對農產品加工園區、現代農業示范區及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業等產業的扶持力度,推動產業融合試點示范,引領產業實現區域內甚至區域外的融合,提升價值鏈水平。
注釋:
①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2021年《中國統計年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