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美國而教”項目：美國貧困地區優秀教師培養的非營利組織模式

徐 來 群

(許昌學院 教育學院，河南 許昌 461000)

“為美國而教”(Teach for America)教師培養項目是一個致力于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優秀教師培養，推動教育平等的非營利組織。項目在進步的新自由主義教育哲學思想指導下，凝聚社會各界對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師培養改革共識，運用市場機制募集項目資金，招募精英大學畢業生，采用短暫培訓和在職專業發展輔導的形式，培養教育領導者，成為繞開大學教育學院教師教育項目的典型模式。

“為美國而教”現已成為一個年預算超過3億美元，服務全美53個貧困地區2500所學校，培養了1411名學校校長、539名學區領導以及1010名智庫人員和300多名各級政府官員的非營利教師培養組織[1]。

一、組織使命：推動教育平等

“為美國而教”項目秉承 “有一天，這個國家的所有孩子，都有獲得優質教育機會” 的使命[2]12。其短期目標是改革現行教育系統，滿足學生需求，保證貧困地區孩子取得優秀的學術成績和平等的受教育機會。長期目標是在隊員2年任教服務期滿后，獲得對貧困地區教育不平等的認識，激勵他們終身從事促進貧困地區教育平等工作。

如下表所示：

表1 “為美國而教”戰略目標(1)James B.Hunt,et al.What Most:Teach for America’s Future[R].Report of The National Commission Teaching & America’s Future,1996：11.

二、組織哲學：進步的新自由主義

“為美國而教”教師教育項目深受進步的新自由主義(Progressive Neoliberalism)教育哲學影響，認為公共教育和教師教育都能從市場改革中獲益，但市場本身并不能矯正美國歷史上形成的教育不平等問題。因此，“為美國而教”不是建立一個更好的供應和需求系統，而是有意識地切斷貧困地區教師供應和需求的市場力量。項目運用非營利組織提供的優厚待遇，招募最有抱負的未來領導者，分配到最難吸引好教師的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進行短暫任教，提高貧困地區兒童學習成績，獲得競爭能力，解決教育不平等問題。

如下表所示：

表2 進步的新自由主義教育哲學(2)Randall Lahann and Emilie Mitescu Reagan.Teach for America and the Politics of Progressive Neoliberlism[J].Teacher Education Quarterly,2011,38(1):7-27.

首先，進步的新自由主義假設公立學校系統增加了社會不平等現象?！盀槊绹獭表椖啃Q國家最大的不公正是教育不公，主張通過招募精英大學畢業生在貧困地區公立學校任教兩年的辦法，解決教育不平等問題。這種理論假設所有孩子都能取得好成績，然而貧困地區經常為不足的健康醫療、營養、住房以及缺乏進入優質學校的機會所困擾。因此，“為美國而教”項目認為盡管項目人員不能解決貧困地區面臨的社會經濟問題挑戰，但項目人員能通過在貧困地區任教、大幅度地提高貧困地區學生學習成績來解決貧困地區教育不平等問題。

其次，進步的新自由主義相信公立教育能夠從解制、市場改革、公立和私立部門的合作中獲益。作為非營利組織，“為美國而教”項目預算中有70%的運行經費來自個人、公司、慈善基金會[3]7-27。例如，在2007年，安進、高盛、美聯銀行(The Wachovia Corporation)、布勞德基金會(The Broad Foundation)、蓋普公司主席和首席執行官多麗絲和唐納德·費舍爾(Doris and Donald Fisher)、以及邁克爾和蘇珊·戴爾基金會(The Michael and Susan Dell Foundation)等對“為美國而教”進行了資助。曼哈頓第一咨詢集團(First Manhattan Consulting Group)、蔻馳公司(Coach Inc)、卡夫食品公司(Kraft Foods)、麥肯錫公司(McKinsey & Company)、索尼公司(Sony Corporation)等首席執行官同時兼職 “為美國而教”項目董事。公共部門資助者主要來自美國教育部、州政府和地方學區合作者。這些市場和非市場資金支持“為美國而教”項目運行，共同解決貧困地區長期存在的教育不平等問題。

三是進步的新自由主義假設商業邏輯和戰略是促進公立教育有效改革的方式?！盀槊绹獭表椖渴褂蒙虡I語言和學生學習成果的方法進入教師培養市場，并獲得成功。“為美國而教”認為自己就是一種知名品牌，通過項目運行能力和財政收入獲得不斷成長，提升對貧困地區公立學校系統的影響。

第四個假設是進步的新自由主義相信教育改革要求教師積極、直接地行動，抵消歷史上形成的教育不平等。作為進步的新自由主義組織，“為美國而教”采用市場手段，解決由于公立學校系統資源不平等導致的教育機會不平等，讓那些最需要的群體獲得生活競爭能力?！盀槊绹獭表椖坎皇莿撛旎蚪⒁粋€更好的教師培養供應和需求系統，而是建立一個全美性的教育平等運動，增加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優質教師資源，阻止自由市場競爭原則在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師教育市場運行。

最后，“為美國而教”項目一直關注貧困家庭孩子不能按時就讀大學的問題?！盀槊绹獭弊钪饕母拍畈皇亲鳛榻處熍囵B組織，也不是作為非大學的早期教師招生項目，而是作為一個教育平等運動的領導者，提高歷史上邊緣化人們的受教育機會，對抗緊迫而又站不住腳的美國教育不平等問題[3]7-27。通過每一位隊員的努力，建立大規模的教育領導力量來結束貧困地區教育不平等。其核心使命在于培養更多的，相信教育不平等是可以解決的各級政府領導者、各個行業精英人士，讓他們深刻理解教育不平等產生的原因，從而獲得解決方法，并終身致力于解決這一問題。

三、組織共識：凝聚教育平等共識

“為美國而教”項目充分利用媒體、學者、智庫和政府高官的支持性言論，采用市場化的方式，打破大學教師教育項目壟斷，凝聚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師培養改革的社會共識。

(一)媒體、學者、智庫支持

“為美國而教”項目運用媒體、知名學者和智庫的社會影響力，牢牢把握貧困地區教師教育市場化改革政策導向的話語權。首先，媒體把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處于危機的情況向社會公眾傳播，讓公眾知道貧困地區中小學缺少優秀教師，學生成績低下，學校設施老化，亟須補充富有獻身精神、具有很高學術水準的新教師?！都~約時報》發表的《普林斯頓大學生頭腦風暴：一支培訓教師的和平隊伍》稱贊“為美國而教”教師不經過大學教育學院培養，把最聰明的、一流的年輕人招聘到教師隊伍，是美國最有前途的教師事業。《早安美國》把“為美國而教”隊員看作拯救世界的人?！稌r代周刊》把隊員麗薩·羅賓森(Lisa Robinson)作為重要人物進行介紹。《福布斯》則把在“為美國而教”工作視為大學畢業生第一個最好的工作。

其次，由各級政府政策制定者、部分學者組成的智庫批判傳統大學教師教育項目不能為貧困地區孩子培養需要的合格教師。自從醫學專家亞伯拉罕·弗萊克斯納(Abraham Flexner)開啟對大學教育學院的批判以來，多位學者和智庫展開了對大學教育學院教師教育項目的批判。麻省理工學院教授詹姆斯·科爾納(James.D.Koerner)撰寫《錯誤教育的美國教師》，雷金納德·戴莫瑞爾(Reginald.G.Damerell)撰寫《教育煙槍：教師學院如何毀壞美國教育》，瑞塔·克萊默(Rita kramer)撰寫《教育學院的荒唐事》，阿貝爾基金會(Abell Foundations)發表《對教師資格證書的再思考：質量的羈絆》報告，全美教師教育質量委員會的主席凱特·沃爾什(Kate Walsh)撰寫《教育學院沒有教過的閱讀知識、小學教師沒有學過的知識》，托馬斯·福特漢姆基金會(The Thomas B.Fordham Foundation)主席切斯特·芬恩(Chester Finn)撰寫《我們需要的教師及如何獲得更多的教師》報告以及太平洋研究院(Pacific Research Institute)撰寫《太多平庸的師范學院》報告。他們一致將批判矛頭指向大學專業取向的教師教育，認為把提高教師質量理解為制定更高標準和實施更多規則的思路是根本錯誤的，日益繁多的限制條件阻礙了有才華的人進入教育領域，應打破大學對教師教育的壟斷，取消州政府教師資格證書的要求，鼓勵選擇性教師項目的發展。

(二)政府領導人的贊許和支持

美國政府領導人，特別是總統的贊許和支持代表了政府最高層支持 “為美國而教”的話語力量。2005年，喬治·布什總統宣布“為美國而教”校友詹森·卡姆拉斯(Jason Kamras)為當年全美年度優秀教師，認為“為美國而教”教師是保證所有兒童都有受過良好培訓的高素質教師計劃的一部分[4]7。巴拉克·奧巴馬總統曾經在其競選總統期間稱“為美國而教”是美國最令人興奮的教育改革方案。唐納德·特朗普總統認為“為美國而教”能夠為貧困地區學生接受優質教育提供更多選擇。不僅美國聯邦政府支持，而且地方和州政府也支持“為美國而教”項目，威斯康辛州州長斯科特·沃克(Scott Walker)、科羅拉多州參議員米歇爾·約翰遜(Michael Johnston)、紐約州教育廳廳長理查德·米爾斯(Richard P.Mills)、華盛頓特區公立學校校長米歇爾·李(Michelle Rhee)也都支持“為美國而教”項目參與當地貧困地區中小學教師培養。

(三)影響政策和立法機構

美國教育政策系統形成了一種特有的游說制度傳統。利益相關者通過各種游說方式，說服政策制定者采納自己的政策主張。為此，“為美國而教”撥付專款支持相關人員游說美國立法機構，形成有利于“為美國而教”項目發展的教育立法或政策。在2010年到2012年間，用于游說支持選擇性教師教育項目改革立法的支出高達190萬美元。2013年，項目建立社區組織領導機會項目，每年用于游說美國地方各級政府的費用高達390萬美元[5]423-453。

“為美國而教”項目還與知識就是力量(Knowledge is Power)等特許學校組織、福特漢姆基金會等大型基金會一起影響政府立法機構，保證美國政府頒布的《不讓一個孩子掉隊法案》《迎接高素質教師的挑戰》等法案的相關條款支持“為美國而教”項目發展。

四、組織人才：促進領導人才成長

(一)招聘知名高校畢業生

精英高校畢業生擁有成為各行業領導的社會資本、經濟資本、文化資本。他們占據著美國各級政府機構、慈善捐贈機構、知名公司以及各個社會行業的領導崗位。招聘精英高校畢業生進入項目，為培養成為教育平等運動的領導人提供了合法性。

首先，“為美國而教”項目制定具有高度選拔性標準，招聘和選拔領導精英。隊員需要滿足毅力、承諾、忠誠等12條嚴格的標準，參與面試才能被錄取。項目成立第一年，“為美國而教”僅在全美排名前100名的大學招聘隊員。在招聘的489名教師中，僅哈佛大學、耶魯大學、斯坦福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康奈爾大學以及知名的公立大學如威斯康辛大學、密歇根大學等前20名院校就招聘222人[6]19-20，后來有所擴大，但仍然僅限于比較知名的高校畢業生。在2008—2009學年的35000名申請者中，有9%畢業于哈佛大學，11%畢業于耶魯大學[7]17-33?！盀槊绹獭边€根據以往錄取數據與隊員提高學生成績數據，建立招生錄取模型，提高隊員招生的針對性和準確性。

其次，“為美國而教”項目與隊員簽署2年教學承諾期合同，鼓勵大多數隊員追求非教育職業，讓隊員獲得課堂教學經驗后，走向領導崗位，為提升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育質量做出自己的貢獻。這種短期的課堂教學承諾身份，通過“為美國而教”社會網絡宣傳，生產一種公益性精英身份，長期為項目隊員個人職業發展帶來大量收益。

(二)培養教育領導人

“為美國而教”項目把培養全美各地議會辦公室和委員會、社區委員會、學校董事會和地方學區的主要領導作為使命。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建立強有力的校友網絡，培養各行業領導，使其成為支持“為美國而教”政策的立法者；二是通過校友網絡為隊員專業發展、工作機會提供幫助，確?！盀槊绹獭标爢T2年教學服務結束之后，可以無縫隙地轉行到其他行業或教育領導崗位，實現“為美國而教”組織永續發展。因此，“為美國而教”創造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校友領導網絡，成為教育政策領導者的核心。

首先，培養各級公立教育領域領導人才。校友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在教育領域或者攻讀教育專業研究生學位。為此，“為美國而教”培養和支持校友成為教育領導，并把培養學校和社區領導作為考核地區辦公室的一個標準[8]1-38，很多校友因此成為學區督學或校長?！盀槊绹獭毙Ｓ讶A盛頓特區公立學校校長米歇爾·李(Michelle Rhee)任職期間推動公立學校改革，大幅度地增加該學區特許學校的數量。紐約州“為美國而教”地區執行主任凱米·安德森(Cami Anderson)現任紐瓦克公立學?？傂ＰｉL。吉拉·瓊斯(Kira Orange Jones)之前擔任“為美國而教”路易斯安那州執行主任，后來成為路易斯安那州中小學教育董事。校友約翰·懷特(John White)之前擔任路易斯安那州恢復學區校長，后來任職于路易斯安那州中小學全州督學。

其次，培養教育創業組織領導?！盀槊绹獭睆娬{培養領導者，特別是教育創業者培養卓有成效，作為教育創業者孵化組織，其已經培養造就很多特許組織創始人、首席執行官和高級管理人員。全美有超過一半的特許學校與“為美國而教”建立了聯系，41%的校友在特許學校任教。據統計，1989年之后美國建立的49個較為知名的教育創業公司的71名創始人或合伙人是“為美國而教”校友[9]18。

(三)培養民選領導人

首先，“為美國而教”創立教育平等領導項目(Leadership for Educational Equity)，支持隊員和校友參與政治和公民項目，培養校友成為各級民選官員或者教育民選官員。教育平等領導項目支持校友獲得競選資源，接觸大量的捐贈者和政策游說者。項目通過時事通訊，經常給校友寄送一些重要新聞、市政廳會議、培訓班、交流會和實習生計劃信息，為隊員提供與參會代表聯系機會，從而獲得議員們在校友專業發展、職業機會、參與地方政策方面提供的幫助。另外，由于“為美國而教”能吸引高度參與社區的精英大學生，康涅狄格、阿拉巴馬、密蘇里、印第安納、科羅拉多和新澤西等州的不少城市領導，大力支持“為美國而教”隊員或校友參與到地方公民和政治組織。他們把吸引和留住這些年輕人，作為城市振興的重要戰略。

其次，撥款50萬美元建立國會山議員項目(The Capitol Hill Fellows Program)，為校友在國會山活動提供生活補貼和輔導，讓其在眾議院教育和勞動力委員會(The House Education and Workforce Committee)親身經歷國家政策制定過程，獲得政治活動經驗，同時為華盛頓特區立法部門提供有利于“為美國而教”政策的聲音和觀點[10]1-27。

再次，“為美國而教”建立政策和倡議暑期獎學金(Policy and Advocacy Summer Fellowship)。為校友提供在國會辦公室1年工作實習機會。在印第安納教育廳、為了孩子(Stand for Children)、增加教學(Teach Plus)、未來工作(Jobs for the Future)、知識聯盟(Knowledge Alliance)、伊利諾伊特許學校聯盟、公民權利公民委員會(The Citizens Commission on Civil Rights)、福特漢姆研究院(The Fordham Institute)等各種各樣的改革和政策環境中，為校友提供各種政治、政策實習機會，鍛煉從事政治工作的能力和素質。良好的實習機會和雄厚的財政支持，培養出多位知名的政治領導者：馬里蘭州參議員比爾·弗格森(Bill Ferguson)、科羅拉多州參議員米歇爾·約翰遜(Michael Johnston)、田納西州前教育委員會主席科文·霍夫曼(Kevin Huffman)、華盛頓特區學校校長卡亞·亨德森(Kaya Henderson)以及洛杉磯學校董事會主席蒂夫·齊默(Steve Zimmer)等。

五、組織資金：多渠道籌資

“為美國而教”是一個非營利性教師教育組織，建立之初主要依賴慈善捐贈運行和發展。創始人溫迪·卡普(Wendy Kopp)為完成第一年招生500人，并把他們安置在5個貧困的都市和鄉村地區的公立學校任教目標，需要250萬美元項目運行資金。他在聯合碳化公司(Union Carbide)、摩根大通公司、美孚石油公司、卡耐基基金會、普林斯頓大學校友基金以及慈善家的幫助下完成了籌資任務。此后一段時間內，項目經常處于資金短缺狀態，直到1995年得到聯邦政府支持的100萬美元后，才走上穩步發展道路。因此，“為美國而教”需要與大型基金會、知名企業、校友、地方學區、州政府、聯邦政府、其他非營利特許教育組織等利益相關者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并收到來自華生家族基金、比爾·蓋茨基金會、布勞德基金會、福特漢姆基金會、維薩公司、政府農場保險、聯邦快遞、思科(Cisco)等企業和基金會捐贈。在奧巴馬政府期間，美國教育部的投資創新基金一次性撥款5000萬美元給“為美國而教”，鼓勵其擴大招生規模至5000人。2017年，其捐贈資金數額上升至3億美元，凈資產達到3.6億美元[11]92-98。人均教育經費從2000年1.14萬美元到2016年9.19萬美元，雄厚的資金為項目隊員專業發展和安心從教奠定了堅實的經濟基礎。

其次，“為美國而教”籌資1億美元永久捐贈基金，為項目發展提供永續資金支持。其中位于洛杉磯的艾麗和愛德士·布勞德基金會捐贈2500萬美元；勞拉和約翰·阿諾德基金會、羅賓森基金會以及慈善家斯蒂夫和蘇·曼德爾夫婦共同捐贈余下的7500萬美元。在2011年，基金會為“為美國而教”貢獻400萬美元的預算[12]2。

三是“為美國而教”在與地方學區簽署合同的時候，要求地方學區提前支付培養費、安置費、發現者費用。一般情況下，地方學區需支付給每一位隊員22455美元的安置和培養費用，加上發現者費用每人5000美元，僅此一項，地方學區雇傭100名“為美國而教”教師將比雇傭100名非“為美國而教”教師多支付604.4萬美元給“為美國而教”項目[13]11。

現在“為美國而教”財政收入來源中有三分之一的收入來自州政府、地方學區和聯邦預算，三分之一來自私人基金會，另外的三分之一來自個人和公司，它已經成為一個財務穩健的非傳統教師教育項目。

如下表所示：

表3 “為美國而教”運行經費資源(3)Teach for America 2012—2017 Supporters & Financials[EB/OL].http://www.teachforamerica.org/about-us/our-work/annual-reports,2018-10-13.

“為美國而教”接受各級政府、慈善基金會、個人、公司捐款，補貼項目運行支出，雄厚的經濟支持和穩定的收入來源，可以大幅度提升隊員的福利補助，切斷市場力量對貧困地區教師勞動力的影響，招聘精英高校畢業生在貧困地區任教。

六、啟示

“為美國而教”項目是一個以資本驅動的教師教育項目。它以進步的新自由主義哲學為指導，以實現貧困地區教育公平為使命，通過募集大量資金，招聘精英高校畢業生，經過短暫培養，在職獲得教師資格證書和教學藝術碩士學位證書，有效緩解了美國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師短缺，提升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育教學質量。

“為美國而教”項目運行機制和措施，未必完全適合我國國情，但項目與我國的“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計劃”在項目目的、使命和功能等方面有較多類似之處。我國“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計劃”還存在資金來源渠道較為單一、新教師職業和專業發展受限制，以及教師專業信念和理想不夠堅定等問題，可借鑒“為美國而教”項目進行下面幾個方面的嘗試。

(一)多渠道籌措資金

無論是我國的“免費師范生”還是“特崗教師計劃”都是純公共性質的教師教育制度，資金渠道來源單一，單純由政府資助，導致有限的中央財政資金和省級政府的財政資金不能很好為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提供較好的服務期內的經濟回報。

我國從2006年開始實施“特崗教師計劃”，非師范專業畢業生越來越多，教師教育教學技能不高，引起人們對教育質量的擔憂[14]19-30。2007年，教育部在6所部屬師范大學實施“免費師范生”教育政策，為貧困地區培養高素質教師。兩個項目的實踐都證明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都不愿意長期在貧困地區任教。華中師范大學第一屆免費師范生僅有2%愿意在農村任教[15]79-83。2011年2月，人民日報記者選擇181名首屆免費師范生進行調查，沒有人有在農村工作的意向，9月的調查發現陜西、云南、江蘇、安徽等地的畢業生愿意在農村學校任教的人數僅占16個省區首批免費師范生的4.1%。而山西、福建、甘肅、青海的免費師范生，沒有一名愿意站在農村學校的講臺上[16]，而且對地方政府為免費師范生或特崗教師提供的福利津貼和住房條件不滿意的則高達41%和42%[17]46-52。

“為美國而教”項目運用市場的機制，廣泛募集來自政府、學區的慈善資金，為隊員提供較好的經濟回報和個人機會成本的補償，而且合同履行服務期限較短，合約履行率較高。在黨中央提出走向共同富裕，開展三次分配改革的指導思想下，可以適時引導一部分非營利組織運用慈善捐贈資金、采用市場方式為貧困地區短缺的音樂、美術、體育、數學、英語、語文等科目培養教師，同時提高特崗教師和免費師范生的津貼水平。

(二)加強使命教育

“為美國而教”項目的使命是提高貧困地區兒童教育機會，促進教育平等，隊員更多具有一種理想主義和以英雄教師的身份從事貧困地區教學工作。我國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應提升為貧困地區教育質量提升的使命意識培養，并積極履行這一承諾，培養一大批教得好、留得住、能力強的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領導人才，以他們的榜樣示范作用帶動更多的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為貧困地區公立中小學教育奉獻自己的力量。

(三)創建支持服務網絡

“為美國而教”項目建立的校友支持網絡，為校友專業發展和其他職業領域發展提供服務支持。“為美國而教”項目契約服務期內有90%以上的履行了合約規定的教學義務，并獲得教師資格證書和碩士學位證書，還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或繼續從教，或從事其他職業，或繼續自己的研究生學業，較好照顧到參與項目個體的未來職業發展。

在陜西師范大學免費師范生在職攻讀教育碩士調查中有79.4%的免費師范生希望在職攻讀教育碩士學位，以便在以后的職業發展中取得競爭優勢。我國的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也可以建立支持服務網絡，解決他們在進入貧困地區任教之后面臨的專業發展和職業發展困境。我們可考慮建立教育碩士直升機制、農村中小學與城市中小學教師定期輪換機制，以此增強免費師范生和特崗教師職業幸福感和成就感，為他們能堅持在貧困地區任教提供全方面服務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