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維”轉換論視角下游戲本地化翻譯對比研究

龔祖同 李永蘭

關鍵詞：《英雄聯盟》 本地化翻譯 翻譯生態學 “三維”轉換理論 整合適應選擇度

近十年來，隨著互聯網及電子產業的高速發展，一項新興的運動——電子競技在全世界范圍內蓬勃發展。2016年，教育部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司在《關于做好2017年高等職業學校擬招生專業申報工作的通知》中公布了隸屬于體育大類下的“電子競技運動與管理”。League of legends（下文用其中文名《英雄聯盟》）自發布以來致力于推動全球電子競技的發展，形成了其獨有的電子競技文化，并于2018年5月14日加入2018年雅加達亞運會電子體育表演項目。中國音像與數字出版社協會、游戲出版工作委員會等機構聯合發布的《2015年中國游戲產業報告》顯示，2015年全國游戲用戶人數多達5.34億，游戲市場實際銷售收入達1，407億人民幣，中國已成為全球第一大游戲市場。因此，《英雄聯盟》進入中國游戲市場的重要前提便是成功的本地化翻譯。對于該類大型游戲，須配有專門的本地化翻譯團隊。由于兩種語言固有的差異，加之游戲世界本身的多元性以及其特點，翻譯團隊在進行本地化翻譯的過程中，在傳達游戲內容及角色設定的同時，不僅要注重語言表達層面的忠實恰當，富有藝術性;還要注重文化層面的傳達，使本土文化受眾易于接受;同時要注重交際層面的表現，促使譯本更貼近日常，影響游戲在民眾生活中的流傳度。

本文從生態翻譯學的視角出發，以“三維”轉換的翻譯方法為指導，對中國大陸地區譯本和中國臺灣地區譯本進行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的多維對比，豐富生態翻譯學在翻譯操作層面的相關研究。

一、生態翻譯學及“三維”轉換理論概述

關于生態翻譯學的研究起步于2001年，其產生順應了全球視野的生態思潮，融合了華夏文明的生態智慧。隨著生態學成為一種科學的思維方法，國際翻譯界從“生態”“環境”“生存”“適應”“選擇”等生態視角進行的研究逐漸增多。但從生態翻譯學視角來看，目前現有譯學理論還有所局限與缺失。正是在如此多因素的影響下，生態翻譯學應運而生。

生態翻譯學著眼于翻譯生態系統的整體性，從生態翻譯學的視角，以生態翻譯學的敘事方式，對翻譯的本質、過程、標準、原則和方法以及翻譯現象等做出新的描述和解釋。生態翻譯學是在翻譯適應選擇論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翻譯選擇適應論將翻譯方法簡括為“三維”轉換，即在“多維度適應與適應性選擇”的原則之下，相對地集中于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的適應性選擇。“語言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是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語言形式的適應性轉換;“文化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關注雙語文化內涵的傳遞與闡述;“交際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關注雙語交際意圖的適應性選擇轉換。以此達到譯文在新的語言、文化、交際生態中“生存”和“長存”達到所追求的譯文整合適應性標準。

二、“三維”轉換論視域下兩地區譯本比較

適應選擇論的翻譯方法，簡略地概括為“三維”轉換，即在“多維度適應與適應性選擇”的原則下，相對集中于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從理論角度來看， 語言學、文化學、交際學的翻譯途徑是基于翻譯實際的系統研究，而語言、文化、交際也一直是翻譯理論家們關注的焦點。 本文結合兩地區的部分譯例，對“三維”轉換論做出適當闡述與例證。

（一）語言維層次的適應性選擇轉換

譯者對于語言維的適應選擇轉換應注重切入角度的多樣性，而非僅僅對原文的語言形式（對話語言、獨白語言、書面語言和內部語言）進行轉換，還應關注原文的修辭風格、語言風格和語義細節等方面。現以《英雄聯盟》中兩個角色The Ruined King 和Viego 的臺詞譯本進行比較和簡析。

例1：No price is too great. No atrocity beyond myreach. For her... I will do anything.中國大陸服譯本：任何代價，一概不論。一切暴行，但求有功。為她，我必當如此。

中國臺灣服譯本：沒有代價是我不愿意付出的，沒有暴行是我做不出來的，為了她我將不擇手段。

Viego 為《英雄聯盟》最新推出的一名英雄，其背景故事設定為：Viego 是對王位不以為然，養尊處優，自滿且自私的國王，他卻為所愛之人改變心性。國王的敵對黨于是利用手段毒害王后。而后，Viego 變得不擇手段，喪失理智，四處搜尋解藥，妄圖救回所愛。

結合人物背景，理解原文語義并不困難。兩譯本就忠實程度而言，臺譯本完全貼合原文語義，無須多余解釋也不存在語義缺失;中國大陸譯本在“beyond myreach”上翻譯稍與原文語義不同，原文語義為“沒有我做不出的暴行”。但結合該角色的背景故事，中國大陸譯本中的“但求有功”似乎是對原文的委婉翻譯，意為“為了你我任何暴行都做得出來，但我實施暴行的前提是能獲得獲取解藥的線索”。然而角色設定中的Viego已入喪失理智的境地，是不計后果的。故而，此處中國大陸譯本的翻譯在語義上有失偏頗，有多余解釋之嫌。

兩譯本就語言風格而言，中國大陸服譯本簡約有力，簡明扼要，善用4 字短語，結合對偶的修辭手法使譯文更顯緊湊，氣勢不凡;中國臺灣服譯本是忠實原文語言風格的翻譯，屬于平鋪直敘的描述性翻譯，與中國大陸服譯本比較起來，稍顯單調，缺少藝術性。而且中國大陸服譯本運用了反譯的方法，將原文的否定表達轉換以肯定形式，中國臺灣服譯本則延續了原文語言表達，讀起來稍顯拗口。

總而言之，針對該句人物臺詞的翻譯，中國臺灣服譯本更顯忠實;而中國大陸服譯本在簡要性和語言的藝術性上更勝一籌。

（二）文化維層次的適應性選擇轉換

翻譯是語言的轉換，而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文化是人類活動的積淀。譯語的文化接收狀態會以多樣形式作用于翻譯過程，故而譯者的思維判斷和語言選擇也會受文化因素的影響。

在翻譯的過程中，原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存在固有的差異。因此，譯者不僅要注重語言維層次的適應性選擇轉換，還要適應原語所歸屬的整個文化系統環境，在翻譯過程中傳遞雙語的文化內涵，避免從目的語文化觀出發曲解原文。

在《英雄聯盟》的角色設定中，有來自不同文化環境中的人物，其游戲世界背后多元的文化背景也是該游戲能經久不衰的重要原因。現以《英雄聯盟》中的角色The Eternal Hunters——Kindred的中文譯名為例，對兩種譯本進行比較和簡析。

例2：Kindred中國大陸服譯本：千玨中國臺灣服譯本：鏡爪Kindred 是《英雄聯盟》中的一位伴生角色，本體為羊，稱羊靈;伴體為狼，稱狼靈。Kindred 本意為“親屬”。中國大陸服譯本沒有簡單沿用音譯的方法，所采用的翻譯是頗具中國色彩的“玨”字。據《左傳·莊公十八年》“皆賜玉五瑴，馬三匹”，陸德明釋文：“瑴，字又作玨”。按照《說文解字》所說，玨字意為二玉合一，不管是從象形還是會意的角度來說，都合乎羊靈和狼靈這一伴生形象。而千則是羊的古體字，代表了作為主體的羊靈。相較而言，中國臺灣服譯本將Kindred 譯為“鏡爪”，除了音譯，在尋找對應漢字的過程中在字形字義方面賦予更多的中文色彩。“鏡”還是雙面指代狼羊雙魂，爪指代他們的形象。

相比而言，中國大陸服譯本在文化層面下的功夫不可謂不多，在保證語言層面轉換順利的同時，運用目的語文化系統中的文化內涵完美地闡釋了原語所表現的形象;在不缺失語義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充實了譯文的文化色彩，耐人尋味。相比之下，中國臺灣服譯本適應與選擇的維度較少， 因而其“整合適應選擇度”較低。

（三）交際維層次的適應性選擇轉換

翻譯過程中交際意圖的適應性選擇轉換是指譯者把選擇轉換的側重點放在交際的層面上，關注原文中的交際意圖是否在譯文中得以體現。成功的譯文不僅要實現語言維的對應，傳達原語的文化內涵，還應將原文的交際意圖完整無缺地轉達給目的語讀者。現以《英雄聯盟》中的角色The Ruined King—— Viego的終極技能譯名進行比較和簡析。

例3：Heartbreaker（ Viego的終極技能譯名）中國大陸服譯本：痛貫天靈中國臺灣服譯本：破心者

該角色的終極技能名直譯為“傷心者”。在日常使用中，可以譯作“愛情殺手”“芳心終結者”等，塑造了一個令人傷情至深的形象。但結合角色自身的悲情背景故事，該詞多了一層含義，即描述其自己內心因愛而得不到所帶來的悲痛。中國大陸服的譯本翻譯注重了這一特點，并結合該角色終極技能的動畫效果，即自下而上至頭頂的砍擊，取“痛貫天靈”為其譯名。“貫”字則表現一種集中、尖銳并且速度感更強的意念。中國大陸服這類忠實于原文，并以原文背景故事為基礎，再結合實際游戲體驗的翻譯方式，使玩家受眾能清晰迅速地領會技能的含義，令人印象深刻。而中國臺灣服譯本則是采用直譯的翻譯方式，只注重其語言形式的對應，缺少對原文交際意圖的傳遞。現今，隨著電子競技產業的發展，國際性的電競賽事也逐漸增多。

在電競賽事中，賽事解說作為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在職業賽事期間承擔著“適應”賽場信息，再將賽場信息“選擇轉換”給觀眾的角色。該角色與翻譯選擇適應論中譯者的身份定位有異曲同工之妙。故而，現今這類結合游戲角色技能動畫的技能譯名，在賽事解說比賽的過程中也起到了引導觀眾的作用，因為大多數觀眾同時也是參與游戲的玩家。中國大陸服譯本總體來說在交際維層次的整合適應選擇度高于中國臺灣服，更能為受眾所接受與熟知。

三、結語

本文運用“三維”轉換理論，從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三個層次比較了《英雄聯盟》兩個地區本地化翻譯譯本。總體而言，中國大陸服譯本整合適應選擇度高于中國臺灣服譯本。中國大陸服譯本在詞匯、句式、結構、行文、風格、文化內涵、交際意圖等多維度地都做到了最佳適應與優化選擇。而中國臺灣服譯本更多側重于語義的獲取，多采用忠實翻譯。

以上所談論的“語言維”“文化維”“交際維”的“三維”轉換，主要是基于翻譯實踐、譯論發展，以及三者之間的內在邏輯提出的。翻譯過程中的轉換不限于“三維”的轉換， 同時還應兼顧翻譯生態環境中的其他因素，如“諸者”，即“作者、讀者、贊助者、出版者、譯評者、委托者”等因素，但此“三維”應占主體部分。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不僅要做出多維度多層次的適應與選擇，而且還應注重每個維度、每個層次之間相互交織、互聯互通的內容。故而，譯者只有在翻譯過程中對各個維度進行整體考量，對各個因素進行綜合分析，才能得到整體適應選擇度高的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