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動消費，各地出招

張靜

6月13 日， 2022“惠購湖北”消費券發放活動啟動儀式現場（熊琦/ 攝）

6月8日，北京市民王璐（化名）一家前往北四環紅星美凱龍家居店選購入戶門。此前，她家的換門計劃因疫情推遲了近兩個月。北京恢復裝修等“散裝散建”生產活動后，家居商場的客人陸續增多。王璐選中了一款價值5800元的入戶門，點擊“618”家居家裝類超級券包領取了800元代金券。“折扣力度挺大。”王璐說。

4月底至5月底，國務院相繼發布《關于進一步釋放消費潛力促進消費持續恢復的意見》和《扎實穩住經濟的一攬子政策措施》。深圳、上海、北京、天津、鄭州、青島、杭州、沈陽等多個城市相繼出臺促消費、穩經濟的相關政策。

消費是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實施擴大內需戰略之后，消費對經濟循環的牽引帶動作用更為顯著。經濟下行壓力下，消費杠桿可以撬動停滯的消費循環，從而激活市場主體，帶動經濟健康發展，為穩就業、保就業、保民生奠定基礎。

發放消費券、數字人民幣紅包，補貼汽車、家電、商超等多個領域，助力消費回暖。隨著各地復工復產復市陸續推進，促消費再次成為多個城市政策發力的重點領域。

6月15日，國家統計局發布數據顯示，5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下降6.7%，降幅比上月收窄4.4個百分點。

日前，商務部新聞發言人束玨婷表示，總的來看，這種沖擊影響是階段性的、暫時的，我國消費韌性強、潛力足的特點沒有改變，消費發展長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

近段時間，促進汽車、家電等大宗消費多次出現在國家層面相關部署中。

5月23日，國務院常務會議進一步部署穩經濟一攬子措施。會議決定，放寬汽車限購，階段性減征部分乘用車購置稅600億元。

據不完全統計，2022年以來，廣州、深圳、鄭州等約20地陸續發布了汽車消費支持政策。

深圳的政策覆蓋范圍最廣、補貼力度最大。深圳南山區購車的消費者最高可以拿到5.5萬元補貼。

5月底，鄭州官宣發放總額達1億元的消費券，數量近2萬份，最高額度8000元。6月1日到8月31日，在鄭州市范圍內汽車銷售企業購買小型非營運車輛并完成新車注冊卡牌手續的消費者，均可通過“鄭好辦”平臺申領汽車消費券，消費券共2萬份，最高額度8000元。

據統計，目前所發布政策的省市中最低補貼額度也達到2000元。

除了消費補貼，階段性減征部分車輛購置稅、新增投放普通小汽車增量指標等舉措也加入鼓勵汽車消費行列當中。

國內汽車產業需要“重啟”，恢復生產、促消費成為當務之急。

為何要大力促進汽車消費？

2022年以來，我國汽車市場遭受原材料上漲、芯片短缺、疫情暴發等多重沖擊，部分車企一度陷入停擺。國內汽車產業需要“重啟”，恢復生產、促消費成為當務之急。

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研究院副院長趙萍分析，在整個消費結構中，汽車消費占比較高，對提振消費至關重要。逐步減少汽車消費購買環節和使用環節的限制，促進汽車消費從購買管理向使用管理轉變，能起到撬動汽車消費回升的作用。

效果已經開始顯現。端午假期，不少地方出現看車購車小高潮。

中國汽車工業協會6月公布的數據顯示，5月，全國汽車產銷分別達到192.6萬輛和186.2萬輛，環比增長59.7%和57.6%。

乘用車市場信息聯席會秘書長崔東樹預期：“隨著國家購置稅政策的有效實施，前期被激發的消費群體的購買力將有效釋放。車市將迎來真正火爆的銷售局面。”

在家電、電子產品、商超、餐飲等領域，多地面向居民發放消費券、現金補貼以促進消費。

5月底，深圳市多部門聯合印發《深圳市關于促進消費持續恢復的若干措施》。在5至8月期間輪動開展消費電子專場促銷活動，對消費者購買符合條件的手機等產品，按照銷售價格的15%給予補貼，每人累計最高2000元。“補貼對門店產品銷量有明顯提升作用。”深圳南山區華為全球旗艦店內的銷售人員說。

5月27日，鄭州啟動“醉美·夜鄭州”活動，將發放5000萬元購物消費券、5000萬元線上消費券和3000萬元餐飲消費券。這是鄭州“史上”促消費持續時間最長、力度最大的一次活動。其中，百貨消費券航空港實驗區第一輪百貨消費券324萬元，6月24日上午10時準時發放。

6月10日，合肥公布將發放800萬元健身補貼消費券。

消費券成為多地政府不約而同的選擇。根據美團數據，2022年前4個月，20個省份先后發放總額超過34億元的消費券。

“作為刺激消費的常用手段，消費券的拉動效用明顯，可以一定程度上推動消費的回升。”前海開源首席經濟學家楊德龍表示。

星圖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付一夫認為，比起其他方式，消費券更適合我國國情。“各地可以基于地方經濟和產業發展現狀，針對不同行業領域發放特定消費券，在發放方式上也可以靈活多樣。尤其是依托互聯網平臺發放的電子消費券，不僅可以在無現金消費場景下進一步激發用戶的消費意愿，而且依托數字化手段能精準把握市場動向，并實時跟蹤消費券的發放、領取、核銷情況，從而實現動態調整資金配比規模，優化發放方式，讓消費券覆蓋并惠及更多居民。”

事實上，過去兩年，消費券的發放已經在提振消費方面頗有成效。

根據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與螞蟻集團研究院的測算，杭州市每發放1元的消費券補貼，能帶動3.5元的消費。

“同時，由于消費券往往限定用于特定領域，帶有明顯的行業傾向性，可以更精準地促進特定領域的消費需求提升，繼而帶動行業生產端的回暖，實現‘刺激終端消費→促進企業擴大再生產→企業用工增加→居民收入提升→進一步增加消費’的良性循環。”付一夫說。

應加大對中小微企業的支持力度，對餐飲、零售等受疫情沖擊較大、瀕臨倒閉的企業，可以給予適當的補貼、實施階段性緩繳企業職工社保等政策，以保證消費市場的產品和服務供給。

許多地方穩經濟的新政體現出“因地制宜”的特點。

一段時期以來預制菜在資本市場備受關注，也成為地方發展特色產業的一項新抓手。廣東出臺“預制菜十條”，提出引導預制菜中小企業成為“專精特新”企業等舉措;福建支持開展預制菜產業供需對接會、專業展會等活動。

6月10日，山東財政撥付500萬元專項資金發放消費券，開展“山東預制菜美食專享周”電商促消費活動。濰坊市商務局黨組成員、四級調研員施其聰介紹說：“預制菜產業是濰坊的特色優勢產業，消費者參與這次活動的積極性也很高，對于拉動消費升級有很大的積極作用。”

旅游大省也紛紛發力。“天府之國”四川一次性補助符合條件的民營文藝表演團體、民營旅游景區等，補貼金額最高可達50萬元;廈門發放各類旅游類獎補資金2億多元。

西安西咸新區聚焦受疫情沖擊嚴重的民航業，安排3000萬元對西安咸陽國際機場起降航班給予增量獎勵。

“不同體量和定位的城市，提振消費的側重點不同。”北京大學國民經濟研究中心主任蘇劍告訴《瞭望東方周刊》，超一線城市人口密度大，餐飲、文體、娛樂等生活服務業受疫情影響最大，應集中力量促進服務類消費恢復。比如上海，正在全方位布局支持大型商貿企業和電商平臺發放消費優惠券，支持文創、旅游、體育產業發展，大力促進消費市場恢復。

新一線城市應該著力打造屬于自己的獨特消費市場，發展新興消費。比如成都，大力發展網紅經濟、首店經濟，創新消費模式。

中小城市應該著力建設城鄉融合消費網絡，充分挖掘潛在消費需求。另外，中小城市的消費主要集中在食品等生活必需品上，因此促消費政策還應致力于滿足和引導多樣化的消費需求。

消費券發放后，要做好“售后服務”，保證消費質量，完善消費保障，才能推進消費向好的局面更加持久。

近日，一些城市發生了關于消費券適用問題的消費糾紛，一定程度上打擊了居民消費的積極性。

蘇劍說，要確保消費券的惠民屬性，就要加強價格監管，杜絕虛假廣告、標價模糊、串通漲價等違規行為。主管部門對發布虛假廣告的商家要第一時間依法進行懲處;商家要確保消費品質量，不能因為使用消費券，就在商品質量、性能、用途等方面大打折扣。

面對經濟下行等諸多不確定性因素，增加儲蓄是很多中國居民的習慣。據央行最新的數據顯示，2022年前五個月，居民存款累計增加7.86萬億元，同比增長50.6%，增速創2019年9月以來最高水平。

“恢復消費是一個長期過程，挖掘和釋放消費潛力，應打好政策政策組合拳，”蘇劍說，“發放消費券需繼續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優化收入分配制度、降低個人所得稅等。從長期來看，關鍵是要解決就業問題，實現居民收入穩定增長。”

此外，蘇劍認為，消費的恢復不僅要從需求端發力，加強供給端的支持也很重要。應加大對中小微企業的支持力度，對餐飲、零售等受疫情沖擊較大、瀕臨倒閉的企業，可以給予適當的補貼、實施階段性緩繳企業職工社保等政策，保證消費市場的產品和服務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