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平信氏與金元時期棗強移民

信彤波

信氏，《百家姓》無載，在袁義達、邱家儒主編的《中國四百大姓》中，信氏人口排名388位?！讹L俗通》記載：“信氏，魏公子信陵君之后?！币驗閬碓聪鄬我?，故有“信無二家”之說。

1958年，在鄒平縣信家村的信氏祖塋出土了一方墓志，志蓋刻字較淺，文字是“元□信君仲和之墓”，落款為“青社薛成甫刊”，墓志字跡清晰，題為《元故信君仲和墓志銘》，共285字，落款為：“鄒平縣儒學教諭張宗文撰，鄉貢進士康炳德書”。該志對研究鄒平信氏源流、佐證鄒平歷史、研究棗強移民史，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該墓志載：“君諱榮，字仲和，姓信氏。其先冀州棗強人，后徙居濟南鄒平縣長白鄉杞李莊?！薄霸嬷M忠，妣王氏。祖諱通，妣張氏。父失諱，號七翁，妣李氏。”“君勤儉力穡，以殖其生，自幼不知世間□譎事，里社共推為長?！薄爸琳迥晡逶率形迦?，君卒，得年六十有一。越三日，權厝先塋。”據志文可知，信榮生于元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先祖是冀州棗強人，且自幼生長于鄉間，去世時候在當地已經有祖塋。所以信氏至少在元朝初期已經定居在鄒平。

張臨為其父親張克忠所撰寫的阡表《鄒平縣子張克忠墓阡表》，嘉慶《鄒平縣志》補錄，后收入《全元文》。該文記載，張克忠生于1235年，原配李氏生育有一男四女，“女，長適王氏，次適信氏”，張臨祖籍羅家村毗鄰信家村，張克忠次女適信氏的時間在信榮出生之前，進一步佐證了信氏遷居鄒平的時間在金元之際。

棗強移民的共同記憶，廣泛存在于山東省的譜牒資料中，據《齊魯晚報》朱可琿先生的文章，“惠民縣有1254個自然村落，其中棗強移民村落多達1056個，占比84.21%;濱州市濱城區有672個自然村落，其中棗強移民村落443個，占比65.92%;博興縣有自然村落442個，其中棗強移民村落272個，占比61.54%;陽信縣共有879個自然村落，其中武邑、棗強一帶移民建置的村落有436個，占比49.6%”。學者對明初棗強移民的研究大多基于家譜資料。譜牒雖有史料價值，但口口相傳更可能是共同記憶，例如大量的家譜中記載的始遷時間是“洪武二年，洪武初或永樂初”等。從《信氏族譜》的版本演變可窺一斑。

1934年，《信氏族譜》首次編纂時即將始遷年代定在洪武，序二記載“信氏自明洪武間諱榮者，始由棗強遷居于鄒平之信家莊”。從信榮墓志可知，始遷年代顯然早于洪武。再對比《張克忠墓阡表》：“先考諱克忠，字良甫，上世棗強人，后以水患來居濟南鄒平縣長白鄉河溝之陽，因名張氏莊。祖失諱，號十四公。考諱順，號二公，生六歲，金亂，居后深蓬蒿，兵士射之，公入蓬蒿以還，逐射壯者，公得免。事定，二公遷居張氏莊南未二里羅氏莊，今之居也?！睆堩樍鶜q，即金興定元年（1217年），是歲金蒙兩軍在鄒平反復爭奪，百姓受到嚴重襲擾。因此張順生于金崇慶元年（1212年），張氏家族定居在鄒平河溝之陽的張氏莊，從棗強遷居鄒平的時間不會晚于金代。

因此在金元時代，鄒平已經有因水患從棗強移民的家族記憶。據岑仲勉《黃河變遷史》的研究，慶歷八年（1048年）黃河在商胡埽（今濮陽東昌湖集）決口，在河北境內形成了北流和東流，直到建炎二年（金天會六年，1128年）改道，七十年間在冀州、棗強一帶反復決口，造成嚴重的水患，棗強縣城也因此搬遷。所以，信氏家族和張氏家族的先人很可能在宋金時代因避水患，從棗強遷至鄒平。

《元故信君仲和墓志銘》是難得的史料，其記載可以和《鄒平縣志》《鄒平縣子張克忠墓阡表》等相互印證，不但可以追溯家族遷徙時間，而且對棗強移民的研究也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