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驅動因素的研究綜述

盧 洋

（1.廣東科技學院， 廣東 東莞 511300； 2.澳門城市大學， 澳門特別行政區 999078）

一、引言

在過去的20 年里，作為國際新創企業(International New Ventures 或INVs) 的一種重要形式，“天生全球化”企業(Born Globals 或BGs)受到了學者和實踐者的高度關注(McDougall-Covin 等,2017)。隨著信息通信技術的迅速發展，中小企業從成立之初就走向全球已不再是一件困難的任務。“天生全球化”企業在我們相互關聯的世界中越來越普遍。越來越多的初創公司成立不久就開始國際活動，這已經成為研究的焦點(Hughes 等,2019)。在探索了進入國際化階段后，學者們對這些公司的成長、成熟和生存展開了學術討論(Romanello 和Chiarvesio,2017)。企業一旦開始經營，其首要目標就是在市場中學會生存。因此，生存是初創企業面臨的主要問題之一，特別是在極端不確定性和波動性的背景下(Sarto 等,2019)。

迄今為止，關于“天生全球化”的研究，已有的成果是這類企業早期國際化的原因和方式(Liu,2017)。關于“天生全球化”的建立和早期成長存在大量的文獻，但我們對這些公司是如何發展的了解較少(Oyna 等,2018)，特別是在進入國際市場后，是什么因素推動它們生存尚有待整合。考慮到上述研究缺口，本研究的目的是通過系統性文獻回顧來探索哪些因素能夠驅動“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生存。

二、研究方法

由于“天生全球化”研究采用了多樣化的測量和統計方法，我們遵循系統性文獻綜述過程來解釋這個研究領域的整體理解。為了識別潛在的文獻，首先通過電子數據庫和人工搜索來識別與“天生全球化”相關的研究論文。由于“天生全球化”是研究人員熟悉的概念，因此明確設置了關鍵詞。在數據庫中使用的關鍵詞是“Born Globals”和“International New Ventures”，以及包含一個通配符的單詞，即用“surviv*”來代表“Survive”和“Survival”。關鍵詞“Born Globals”和“International New Ventures”通過布爾操作符“OR”連接，然后用布爾操作符“AND”將它們與“Surviv*”連接，以創建搜索字符串：“Born Globals”OR“International New Ventures”AND“Surviv*”。

隨后通過電子數據庫“Web of Science”和“Scopus”搜索所有領域的關鍵詞字符串，并將發表年份限定在2017 年至2021 年，同時將文獻類別限定為商業(Business)和管理(Management)，以使搜索結果更精確地符合研究問題。使用搜索字符串檢索的相關文章被導出到文獻管理軟件中(Zotero)。刪除重復文獻后，兩個數據庫共包含432 篇文章。接下來，使用明確的入選和排除標準進行標題篩選和摘要篩選(表1)。這些標準來自研究目標，并受研究問題的指導。經過這一過程的篩選，還剩下67篇文獻。

為了選擇最相關的文獻進行分析和綜合，對67 篇文獻進行了全文閱讀，并根據兩個標準來評估每一篇文獻，即主題的相關性和文獻的質量。再次使用摘要篩選的入選和排除標準來檢查每一篇文章是否與研究問題相關。這一過程排除了34 篇文獻，最終保留33 篇文獻以供研究。

入選標準 排除標準標題篩選 文獻標題與“天生全球化”或國際新創企業生存有關 1.文獻雖涉及“天生全球化”或國際新創企業，但與企業生存無關2.文獻語言不是英語摘要篩選 含有影響“天生全球化”或國際新創企業生存的因素

三、結果和討論

通過對33 篇文獻的系統研究，發現學者們從多角度研究驅動“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的因素。旨在從三個層次的情境構念，即企業家特征、企業因素和營銷因素，來綜述“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的驅動因素。

(一)企業家特征

對于任何類型的公司來說，企業家都是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因此，“天生全球化”的企業家一直是該領域研究的主要內容。一些研究已經通過實證方法證明了企業家特征的直接影響，如國際經驗和國際知識(Freixanet 和Renart,2020；Hughes 等,2019；Tiwari 和Korneliussen,2018；Nemkova,2017；Khan 和Lew,2017)。值得注意的是，國際知識可以從國際經驗中轉化(Jiang 等,2020)。同時，技術知識也被視為企業家的重要特征，尤其是科技型的“天生全球化”企業(Liu,2017)。

根據Velt 等(2018)和Khan 和Lew(2017)的研究，穩定的領導力在推動企業能力發展和確保“天生全球化”的最終生存方面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此外，以責任授權和承認員工工作自主權為特征的領導風格，可以促進“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發展和國際化(Chhotray 等，2018)。

Huang 等(2020)認為，較高的學習導向有利于從適度的初始進入速度中獲得更大的國際增長收益。Nemkova(2017)指出，學習導向是決策者的一種技能，可以驅動“天生全球化”企業的敏捷性，這更有可能與國際市場表現成正相關。

Falahat 等(2018)的研究證實，具有創業導向(EO)和網絡能力的新興市場“天生全球化”企業更能制定穩健的營銷戰略，進而在國外市場產生較好的表現。Martin 和Javalgi(2019)也表明，創業導向(EO)是知識資源、營銷能力和出口績效的共同前因，這些因素共同影響著“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生存。

此外，Liu(2017)認為跨國公司企業家的社會資本與跨國企業的增長軌跡高度相關。Jiang 等(2020)發現創業團隊中有更多移民創業者的新創企業，在追求國際新創企業戰略以產生更高收入方面具有優勢，同時，創業團隊種族多元化的新創企業往往能獲得更高的收入和利潤。Nemkova(2017)表明“天生全球化”企業家的模糊容忍度顯著影響企業的生存。

(二)企業因素

新企業更偏好利用網絡合作伙伴的資源來彌補自身資源的不足(Bembom 和Schwens,2018)。大量研究證實了網絡對“天生全球化”企業在國際市場中建立、生存和發展有著重要意義(Hughes 等,2019；Andersson 等,2018；Ripolles 和Blesa,2020；Velt 等,2018；Peng 和Lin,2021；Falahat 等,2018)。然而，網絡并沒有直接影響“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生存和績效，而是起到了調節作用。Ripolles 和Blesa(2020)指出了“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網絡首先對運營和協調產生積極影響，進一步顯示對績效的積極影響。Andersson 等(2018)發現了網絡對創業營銷實施的重要性，有助于提高“天生全球化”企業未來的績效。

Freixanet 和Renart(2020)和Patel 等(2018)均認為，在某些情況下，更高的國際市場范圍可能會積極影響“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生存概率。更具體地說，區域內地理多樣化會減少失敗的可能性，而當母國工業在較高的環境活力下進行區域內地理多樣化時，失敗的可能性進一步下降。

組織文化是一個值得注意的因素。Kumar 和Sharma(2018)揭示，包括持續學習、創造力和創新、協作和分享以及以客戶為中心等特征的組織文化對“天生全球化”企業的國際化傾向和生存具有積極影響。Rastrolo-horillo 和Martin-Armario(2019)也提出，“天生全球化”的企業家需要采用內部戰略導向，以發展具有凝聚力的組織文化，而這樣做的“正確時機”不是在幾年后，而是從公司成立開始就立即開展。Andersson 等(2020)指出，“天生全球化”的企業家持續成長，在早期階段創造了一種支持外國客戶價值創造的組織文化。此外，我們發現組織文化也通過動態能力對“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生存和績效產生調節作用。根據Buccieri 等(2020)的觀點，國際創業文化(IEC)塑造動態能力，既支持卓越的國際績效，也確定了IEC 在動蕩市場中對動態能力和國際績效的效用。

商業模式是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因素。Kraus 等(2017)表明，“天生全球化”企業的商業模式設計影響其國際績效，并傾向于以效率為中心。Hennart 等(2021)發現，衡量公司對利基商業模式的關注程度的變量，以及創始人的國際工作經驗，在統計上是顯著的，利基商業模式可以解釋更高的生存水平。

研發是“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的另一個關鍵方面。Romanello 和Chiarvesio(2017)指出，研發能力是促進企業長期增長的基本因素之一。Li 和Deng(2017)認為，研發能力是企業特有的資產，有助于知識型國際新創企業(KINVs)走向跨國公司。此外，一些研究還涉及經驗學習和并購。Bunz 等(2017)指出，“天生全球化”企業通過制定、修改和最終確定國際增長過程中重要維度的標準來應用刻意的經驗學習，并相應地調整其國際化實踐。Oyna等(2018)發現，使用并購可以帶來更好的財務績效，并使“天生全球化”獨立生存的概率更高。

(三)營銷因素

市場營銷是企業經營的重點，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企業的生存。因此，學者們從營銷角度提出了幾個命題來探討影響“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的因素。

品牌營銷是營銷的重要分支，對“天生全球化”的績效有著重要的影響。在情感品牌營銷和功能品牌營銷的相互作用下，前者對“天生全球化”的績效有積極的影響，而后者是由“天生全球化”的創新性驅動的(Efrat 和Asseraf,2019)。

優秀的營銷策略也是“天生全球化”企業能夠長期運營的一個基本因素(Romanello 和Chiarvesio,2017)，它最有可能形成良好的客戶關系，推動企業海外擴張，以及影響他們接下來的行動(Limp 等,2018)。典型的應用是創業營銷，它可以形成探索性創新和差異化戰略，這兩種策略都能推動卓越的國際績效(Buccieri 等,2021)。市場學習驅動企業中的其他學習能力，共同為創新做出貢獻，進而為國際市場成果做出貢獻(Weerawardena 等，2020)。

(四)其他因素

除以上因素外，還有兩個因素亦被提及，但它們目前是零散且不易分類的。一個是母國制度。Romanello 等(2020)指出，母國制度在“天生全球化”企業的國際發展進程中發揮著有影響力但又有差異的作用。另一個是員工創業行為(EEBs)。Hernandez(2019)表明，員工創業行為有助于保持和發展高水平的創新性，使得“天生全球化”企業具備強大的競爭優勢，確保公司的生存和成長，并且員工承擔創業角色，有助于增加創始人的創業行為。

(五)探索性研究框架

在綜述的33 篇文獻的基礎上，提出了如下圖所示的探索性研究框架，以解釋“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企業家特征、企業因素、營銷因素之間的關系。需要指出的是，將這些因素分為前因變量、調節變量和中介變量，盡管它們的調節作用和中介作用在文獻中并沒有被明確提及，但試圖根據經驗對這些因素進行分類，以指導未來的實證研究。

具體來說，其前因變量是多方面的，而它們最有可能直接影響到“天生全球化”企業的生存。這些因素是內在的或自發的行為，如經驗、知識和營銷活動。與商業模式、品牌營銷一樣，其實施的好壞情況直接影響企業的生存。

從中介變量來看，學習導向和創業導向都受到企業家特征的影響。企業的經營活動與企業因素有關，即國際市場范圍和商業模式決定了企業的研發強度和是否進行并購。同時，優秀的營銷策略可以帶來良好的客戶關系。關于調節變量，它們也來自各個方面。首先，Ripolles 和Blesa(2020)和Andersson(2018)已分別指出了網絡對“天生全球化”企業的運營和創業營銷的實施有著積極的影響。從Buccieri 等(2020)的觀點來看，組織文化塑造了動態能力，而動態能力又進一步影響了企業的生存。同時，良好的組織文化有利于培養團隊凝聚力和領導力。經驗學習和市場學習可以促進創業者積累更多的經驗和知識，形成更好的營銷策略。社會資本對知識和經驗的獲取起著重要作用。母國制度是指來自母國的一些政策，能夠幫助“天生全球化”的企業家感知并抓住市場機會。員工的創業行為與創新性高度相關，甚至貫穿了所有的因素。

探索性研究框架圖

四、結論

國際市場能夠為企業提供增長機會，因此國際化對新創企業來說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回顧了33 篇文獻來探索“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的驅動因素。首先，介紹了文獻研究的整個篩選過程，確定了研究中所采用的文獻數量和來源。第二，從企業家特征、企業和營銷三個層面確定了驅動“天生全球化”企業生存的因素。最后，在對驅動因素進行分析和總結的基礎上，建立了一個探索性的研究框架來解釋這些因素之間的關系。特別地，試圖將它們分為前因變量、中介變量和調節變量。針對未來的研究，我們建議采用定量或定性，抑或是相結合的方法進行實證研究，以檢驗他們之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