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琛 武華清
高血壓病是心血管疾病最常見的危險因素,也是全球發病率和病死率的主要原因[1]。單純收縮期高血壓(ISH)是老年人和年輕人最常見的原發性高血壓類型[2]。ISH在美國指南中定義為收縮壓≥130 mm Hg(1 mm Hg≈0.133 kPa)和舒張壓<80 mm Hg[3]。隨著工業化和人口老齡化的迅速發展,亞洲的ISH患病率將大幅上升,且亞洲人口具有明顯的流行病學特征和危險因素,容易患有ISH[4]。隨著人類年齡的增長,收縮壓可呈現出線性上升,而舒張壓則會在50歲左右后開始下降,這種現象導致ISH在老年人中患病率高[5]。在中國,35歲開始ISH患病率隨年齡增長而顯著升高,每增長10歲患病率約增高一倍[6]。對于老年人來說,ISH比單純舒張期高血壓(IDH)和雙期高血壓(SDH)對心腦血管危害更大[7]。防治ISH是降低老年高血壓患者致死致殘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ISH的藥物治療方面,噻嗪類利尿劑(氯噻酮和吲達帕胺)和二氫吡啶鈣通道阻滯劑(CCB)在降低中風和其他疾病事件的風險方面是有效的[8,9],血管緊張素轉換酶抑制劑(ACEI)或血管緊張素受體阻滯劑(ARB)在ISH中療效較差[10]。50~80歲的ISH患者易出現單藥控制不良的情況[7]。但ISH人群與健康人群相比生活質量較差,部分源于血壓控制不良,部分源于降壓藥物的不良作用,或兩者綜合作用[11]。
臨床研究表明“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在治療高血壓病方面具有較好的降壓效果,且遠期療效亦佳[12,13]。在治療ISH上,雖取得了較好的臨床療效,但缺乏高質量臨床研究支持。故本研究比較“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配合西藥與單純西藥治療對ISH患者血壓及生活質量的影響,以期為臨床治療ISH提供安全有效的治療方法及依據,現報告如下。
1.1 一般資料選取 2020年12月—2021年6月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符合納入標準的 70例ISH患者隨機分為觀察組和對照組。非杓型高血壓病患者,采用SPSS 21.0軟件生成隨機數字表,根據患者就診順序產生對應隨機數,按照1∶1的比例分別納入觀察組和對照組,每組 35 例。本研究共脫落5例患者,其中試驗組脫落3例(2例因工作原因無法按時完成治療,1例因骨折無法繼續到醫院完成治療),對照組脫落2例(1例拒絕完成動態血壓的評估,1例因藥物不良作用拒絕繼續服藥),最終共65例患者完成本試驗。2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本試驗未對患者及治療師進行設盲,為盡量排除其他偏移因素對結果造成干擾,研究過程中量表評估、數據分析由不知道分組的人員進行。本研究方案獲得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表1 2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 (例,
1.2 診斷標準符合《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 2010》[14]中單純收縮期高血壓的診斷標準:在未使用降壓藥物的情況下,非同日3次測量血壓,收縮壓≥140 mm Hg和(或)舒張壓≥90 mm Hg可診斷為高血壓病。若收縮壓≥140 mm Hg,舒張壓≤80 mm Hg,可診斷為ISH。血壓水平分級:一級高血壓:收縮壓140~159 mm Hg,和(或)舒張壓90~99 mm Hg。二級高血壓:收縮壓160~179 mm Hg,和(或)舒張壓100~109 mm Hg。三級高血壓:收縮壓≥180 mm Hg,和(或)舒張壓在≥110 mm Hg。
1.3 納入與排出標準納入標準:符合單純收縮期高血壓1級、2級的診斷標準;年齡18~80歲;患者同意參與本研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繼發性高血壓患者;合并嚴重肝腎功能損害、心肺功能不全、急性腦血管病、造血系統疾病、惡性腫瘤及精神疾病患者;哺乳期婦女、睡眠暫停綜合征、酒精依賴患者;針刺穴位或穴位附近皮膚存在感染;1個月內參加其他藥物或針刺臨床試驗患者。
1.4 脫落與終止標準研究期間發生嚴重不良反應,主治醫生判斷不宜繼續參與研究者;研究期間出現嚴重并發癥或病情惡化需采取緊急措施者;由于自身原因主動提出退出臨床研究者。
1.5 方法
1.5.1 治療方法對照組:西藥治療。苯磺酸氨氯地平片(絡活喜,輝瑞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93660),5 mg,每日1次。試驗組:“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西藥治療(同對照組)。“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取穴:雙側人迎、曲池、合谷、足三里、太沖。針刺操作:患者取去枕平臥位,所有穴位均施術1 min,留針30 min。 每日1次,每周針刺5次,共針刺30次。人迎穴:以手捫及頸動脈搏動處,避開動脈,垂直進針,緩緩刺入1~1.5寸,可見針體隨動脈搏動而擺動,行小幅度(<90°)、高頻率(120~160次/min)捻轉補法。 合谷、太沖穴:垂直進針0.8~1.0寸,施以捻轉瀉法,即醫者采用面向患者的體位,拇指捻轉作用力為離心方向。曲池、足三里穴:垂直進針1寸,施以捻轉補法,即醫者采用面向患者的體位,拇指捻轉作用力為向心方向。
1.5.2 觀察指標①血壓:使用德國生產的MOBIL-O-GRAPH型號無創型攜帶式動態血壓監測儀對患者進行24 h動態血壓監測。日間(6:00—22:00)每隔30 min,夜間(22:00至次日6:00)每隔60 min自動測量血壓,連續記錄24 h后導出數據,有效血壓記錄次數應不低于設定的80 %。于治療前(入組前)24 h及所有治療結束后(入組6周后)24 h進行評估。②SF-36生活質量積分:對患者的8個維度即生理功能(PF)、生理職能(RP)、軀體疼痛(BP)、總體健康(CH)、活力(VT)、社會功能(SF)、情感職能(RE)及精神健康(MH)進行評估。于首次治療前(入組前)及所有治療結束后(入組6周后)進行評估。

2.1 血壓2組患者治療前收縮壓(SBP)、舒張壓(DBP)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治療后,2組患者24 h平均收縮壓均較治療前降低(P<0.05);試驗組治療后收縮壓低于對照組(P<0.05)。見表 2。

表2 2組高血壓病患者治療前后血壓比較
2.2 SF-36生活質量積分組內比較,試驗組治療后8個維度與治療前相比均出現改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僅1個維度(RE)與治療前相比出現改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組間比較,試驗組在8個維度的評分上均優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2組高血壓病患者SF-36生活質量積分比較 (分,
既往研究表明應用“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治療原發性高血壓,可使患者24 h、日間、夜間平均收縮壓、舒張壓均比治療前出現顯著性降低,且對改善患者血壓晝夜節律也有一定效果[15,16]。在ISH的治療方面,“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雖在臨床亦取得了較好療效,但鮮有研究者展開相關的臨床研究。故本試驗以比較“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配合西藥與單純西藥治療對單純收縮期高血壓(ISH)患者血壓及生活質量的影響為目的進行探究。結果表明“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配合西藥治療可降低ISH患者收縮壓,改善患者生活質量,療效優于單純西藥治療。
近年來,高血壓領域的研究者逐步提高了對24 h動態血壓監測的重視程度。《2020年國際高血壓學會全球高血壓實踐指南》[17]中提出對藥物治療高血壓療效的評估應考慮到藥物對血壓24 h的控制情況。日本高血壓協會高血壓管理指南(2019),美國心臟病學會/美國心臟協會成人高血壓預防、檢測、評估和管理指南(2017),歐洲心臟病學會(ESC)和歐洲高血壓學會(ESH)聯合制定的高血壓管理指南均推薦應用24 h動態血壓監測評估24 h血壓和日血壓變化,用于高血壓病的診斷和治療[18-20]。與辦公室或診所的血壓參數相比,動態血壓參數與靶器官損傷和心血管疾病(CVD)事件的相關性更強,而且可以有效地排除白大褂效應[21,22]。故本研究亦選取24 h動態血壓監測對ISH患者進行監測,以全面、客觀地評估“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對ISH患者血壓的影響。
研究表明,患有高血壓病人群與健康人群相比生活質量較差[11],故本研究亦應用SF-36生活質量積分量表對患者生活質量進行評估,結果“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配合西藥治療可以更好地改善ISH患者在生理功能、生理職能、軀體疼痛、總體健康、活力、社會功能、情感職能及精神健康8個方面的生活質量。
但本試驗也存在一些不足:ISH 對老年人危害較大,且收縮壓的變化會與年齡的增長呈現相關性,但本研究中納入的患者年齡多集中在50歲左右。由于樣本量及納入患者年齡分布的限制,無法對“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治療不同年齡段ISH患者的特異性進行探究。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針對老年人、中青年群體的ISH患者開展臨床試驗。未在治療結束后對患者進行長期隨訪,僅比較了治療前后的療效。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對“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的遠期療效進行探究。未應用盲法,無法排除針刺可能帶有的安慰劑效應對療效的影響。“活血散風,疏肝健脾”針刺法治療ISH的研究較少,希望本試驗能為此領域研究者提供思路,今后仍需大樣本、多中心、單盲的高質量研究提供高級別循證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