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xiāng)，或泥土的微光（組詩）

◇ 舟自橫

榆樹

在街邊“站大崗”

渾身灰不溜秋的

倚著大榆樹

像榆樹上皸裂的樹皮

等著前來的雇主

內(nèi)心一定很焦急

這時候，他就會把樹靠得更緊

像要把身子躲進樹里

頭發(fā)

到她這里理發(fā)

要經(jīng)過很多時尚美發(fā)店

就她家多少有些人間煙火

廚房就在過道里

偶爾能聞到土豆絲的味道

一只小土狗

見到熟人就晃著尾巴

破舊的平房

撲到她懷里

帶著一個讀高中的兒子

很多年，我也沒見過她老公

她說他在外地打工

她天天對著鏡子

頭發(fā)有些蓬亂。她打著哈欠

又一位顧客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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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簾一打開，寒風(fēng)吹了進來

地上的頭發(fā)，飄了飄

又落下

馬車

這樣的寧靜，來自于馬車

駛過市中心

汽車和鋼鐵呼嘯而過

馬匹不緊不慢。眼睛里

浮現(xiàn)出岸邊的草

那匹母馬光滑的身子

蹄子嗒嗒叩響水泥路面

吟誦的詩句

在地上，也能傳向廣場

打著響鼻，大廈的森林夾疼了視線

躲過一枚露出頭的釘子

車夫非常滿意

對著馬的屁股

拍了一下

微閉著眼，內(nèi)心的寧靜

來自于自身。汩汩的泉水

晃動著，身子再歪一下

就濺到掠過的轎車上

婆娘就要生孩子了。汩汩的泉水

暗藏著歡喜

就像車上的白菜

忍不住要跳

酸菜

愛吃故鄉(xiāng)白菜腌制的酸菜

它們貯存著故鄉(xiāng)的陽光和雨露

昨晚，我給他送去幾棵酸菜

他不假思索地說

母親會捎過來的

說完恍然大悟，眼淚

就掉下來，一滴一滴

刨坑

坑里恍惚有白菜籽

被水泥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