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盛開的聲音

黎懿

雪球莢蒾

一陣微風剛好經過

你讀書的聲音融化在這暖風里

像一匹織錦將我包圍

多少次，我穿過小橋

沿石階而上，一路穿過

海棠、矢車菊、金盞花

推開玻璃門

迎著你的微笑走進

一杯綠茶，溫度剛剛好

過往斑斕的日子，被時間清洗

呈現一塊棉布陳舊的模樣

一個春日下午

當我再次立于小院門口

滿園被雪球莢蒾無情地侵占

——初雪后的清晨耀眼的白

我上前詢問店家：

近來，可否有

一位手持經書的先生來過？

雪花飛揚

黃昏將山岡拉得悠長

你乘晚霞而來

緊隨一汪湛藍的湖泊

當我默默踏入湖心時

北風吹響號角

天空擠滿舞動的雪花

循著最后一片樹葉零落的步調

我踮起腳尖，跟隨雪花一起舞

我晝夜不停地跳

雪花晝夜不停地飄

那時，如果空中有隱隱約約的

音樂

就一定是我年華盛開的聲音

春風過境

是誰，用一把敞亮的鐮刀

收割這一地的柔嫩

我仍等待春風和雨露

若他如約而至

我將披云彩為裳，摘松花為飾

取出去年的桃花酒

邀他晝夜對飲

若他姍姍來遲

我會邀請漫山的蝴蝶

一起跳響華爾茲

我已擁抱過玫瑰的顏色

被牡丹的熱情高高舉起

甚至幻想過橙子花的香氣

而今，我只剩一身清透的綠

獨立于這無人之境

諦聽梅落蘭開

當晨鐘敲響

天邊的霞光再次染紅大地

我會拂去過往一切的執念

如彈落一粒灰塵

已經準備好了，你想要的五月

一場細雨輕灑的五月

一叢薔薇破門而入的五月

一只飛鳥掠過空山的五月

一株向日葵盛放成火焰的五月

一片白云，已變化出你想要的

形狀

一杯綠茶，已涼成你想要的溫

度

一窖烈酒，已釀成你想要的醇

香

一個女人，已經學會細數清晨

的陽光

當她額頭有了同等數量的紋路

小心翼翼

大朵大朵的云

再也找不到歸途

它們懷揣空蕩蕩的胸口

倒懸在空蕩蕩的天空

稍有不慎，就有摔倒的危險

三月的芳菲里

許多美好事物

正熱鬧地往幸福的方向趕來

小心翼翼地安插在

屬于自己的地方

就像此刻的我，小心翼翼地

坐在你的左邊，小心翼翼地

接受你的擁抱和親吻

連呼吸都不敢太快

生怕擾亂了時間行走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