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在山頭，更易出事嗎

黃祺

2022年3月22日，廣西梧州藤縣，東航客機墜毀核心區，此地位于山區丘陵地帶。

大雨，將本已焦土的墜機核心區域，變成了一片泥濘。“3·21”東航MU5735航空器飛行事故發生5天后，新聞記者拍下的一張照片讓屏幕前無數陌生人也不禁淚目：一個陶罐、一鏟泥土——東航波音737墜毀客機乘客的家屬陸續趕到事發現場，不少家屬要求帶走一把泥土，帶親人回家。

昆明的張薇（化名）在空難中失去了丈夫，她家里還有4個老人，兩個孩子——大兒子6歲，小女兒2歲不到。經過悲痛后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這個家還要她來支撐。她對聯系她的工作人員說：“我現在已經不奢望他還活著了。現在我唯一的期望就是能拿到他遺體的所有留存物，哪怕一部分也可以。如果連一部分也找不到，我最后真的只能去現場捧一把土帶回來。”

據“3·21”事故心理救援專家組組長尹平介紹，他們為想帶泥土回去的乘客家屬準備了小陶罐。“我們尊重每一個人，看到有不少家庭在墜機現場裝泥土，用這種方式與親人情感連接，沒有忘記就是永遠在一起。”

本次事故發生后有人回顧歷史，廣西上空曾發生三次飛機墜毀事故，時間分別在1982年、1992年和2022年。有人提出，某些地方是不是發生空難的概率高于其他地方？比如山區。目前，并沒有任何科學的證據說明某些區域發生空難的概率更高，當然，山區復雜的氣象可能會給飛機的起降帶來一些干擾。有一點是肯定的，山區上空的空難，會給搜尋和救援帶來更大的困難。

1982年4月26日下午，中國南方航空3303號班機從廣州（舊）白云機場出發，目的地是桂林奇峰嶺機場。機上一共有112人（104名乘客，8名機組人員），除了內地乘客，機上有52名香港乘客，其中37人參加了旅游團，準備去桂林旅游。另外還有華僑、外籍人士。

白云機場到奇峰嶺機場距離不算遠，本來是一趟短途的飛行。16時35分，飛機來到距離桂林奇峰玲機場60公里的空中，機長和奇峰嶺機場塔臺取得了聯系，告知飛機已經飛入其空管范圍，準備進入進場程序。

16時42分，3303航班飛到距離奇峰嶺機場45公里處的恭城縣上空。此時恭城縣有濃霧，能見度很差。

后來的調查認為，機長誤認為已經快到奇峰嶺機場了，報告塔臺：將降低飛行高度至1500米。沒等塔臺回音，機長自行將飛行高度降低至1500米。之后，由于機長與塔臺之間的交流存在誤解，機長繼續降低飛行高度。

但就像“奇峰嶺機場”這個名稱一樣，桂林獨特的喀斯特地貌造就了高高低低的奇峰，機場附近也是奇峰林立，飛機此時的飛行高度正是山峰的高度。

16時45分，機場塔臺與飛機失去聯系，飛機在離桂林45公里的恭城縣（今恭城瑤族自治縣）慕城山區撞山墜毀，飛機機體除尾部外大部分均已解體，機上乘客和機組人員全部遇難。

而在恭城事故十年之后，廣西發生了第二起死亡過百的飛行器事故。

1983年9月14日：中國民航一架三叉戟型客機與一架空軍轟炸機在桂林奇峰嶺機場相撞，導致客機11人死亡、22人受傷。

1992年11月24日，一架南航波音737-3Y0型客機同樣是從廣州白云國際機場飛往桂林奇峰嶺機場。在距離機場約32公里處的陽朔縣，飛機撞山解體，141人（133名乘客，8名機組人員）全部罹難。官方調查認為，造成空難的原因是飛機右引擎自動節流閥故障，而機員沒有及時發現，飛機已無法保持平飛，不斷偏轉，直至陷入倒置，飛行員又猛拉操縱桿加劇了俯沖，最終撞山。

第三次傷亡慘重的事故就是2022年的“3·21”事故。

事實上發生在桂林奇峰嶺機場的事故還有一次。1983年9月14日，由桂林飛往北京的中國民航三叉戟飛機在桂林機場起飛時和軍用轟炸機相撞，造成機上11人遇難。

是不是飛行事故發生在山區比其他地方多呢？回看之前的幾次事故，并非如此。2010年8月24日的伊春事故、2004年11月21日的包頭飛行事故，都并非處于山區。

山區復雜多變的天氣的確會給飛行器帶來影響，但主要影響的是低空飛行器，比如直升機。

2008年汶川地震中的救災直升機事故，就是受到山區突然出現的大霧和強氣流導致的。2008年5月31日下午，成都軍區抗震救災部隊一架米-171運輸直升機在執行運送第三軍醫大學防疫專家到理縣的任務返回途中，在汶川縣映秀鎮附近因局部氣候變化，突遇低云大霧和強氣流，于14時56分失事。機上有機組人員4人和因災受傷轉運群眾10人。

2020年1月27日，美國球星科比和女兒吉安娜乘坐的直升機墜毀在山區。后來的調查認為，事故當天當地大霧，飛行員盤旋了幾次后選擇了向南飛行，直升機飛進山區后失控墜毀。

但民航飛機不會飛這么低。按照相關規定，中型以上的民航飛機巡航高度都在10000米左右，處于平流層，基本上很少受到氣流的影響。平飛期間民航客機飛行的安全與地面上是山區還是平原基本沒有關系。

關于某些區域更容易發生災難的說法，更大程度上可能是人們歸納強調后造成的印象。比如最著名的百慕大三角洲傳聞，已經被演繹成各種文學藝術作品，但這一區域災難和事故比較多的原因是不是此前的各種猜測，迄今都沒有明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