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的天使

朱國順

1997年的夏天，英國歌手埃頓·約翰為了紀念一位倏然離去的人，重新填詞了名曲《風中的蠟燭》。他伴著鋼琴傾訴：“就像是風中的蠟燭，即使大雨傾盆不止，光芒從不隨夕陽消失，而你的足音將永遠回響在最青翠的山崗上。”

2022年3月21日下午，一架中國東方航空公司云南公司的波音737-800客機，毫無預兆地墜毀在廣西藤縣山區。半截機翼帶著東航燕子司標，如天使折翼，被發現墜落在山坡上。

藤縣青翠的山崗上，布滿了傷痛。

“3·21”事故中飛機在兩分鐘內直墜6000多米，其間未對外發出任何信息，讓所有人都在推測，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架B-1791號飛機當天執行MU-5735昆明至廣州航班，航路天氣良好，機組人員狀態正常，飛機機齡6.8年，一切都是理想狀況。自動發送飛機信息的ADS-B數據顯示，事發前飛機在8869米高度平穩巡航飛行，14：20：43突然開始急速下墜，至14：22：35在約1000米高度信號消失。兩分鐘不到下墜6000米過程中，第一次從8869米到2263米時曾止住下墜，拉起到2621米，隨后又墜落到983米山坡上信號消失。墜地時飛機下降速率高達每分鐘9441米，約每秒155米，幾乎是音速的一半。墜毀處留下的大坑深達20米，完整的物件很少。

從現場附近監控視頻可以看到，飛機幾乎以接近垂直狀態急速下落，模糊影像中似乎還能看出某段機翼已不見了。現場搜尋中半截機翼發現地距墜機處有10多公里遠，這讓人很容易聯想，這塊機翼很可能空中就脫離了機身。

在“3·21”事故情況發布會上，飛機“撥叉”幾次引起關注。波音737-800屬于第三代737NG系列，“撥叉”位于機翼翼根和機身連接處，從機身伸出兩個叉丫緊緊抓住機翼，是機身機翼連接的關鍵部件，相當于房屋的承重墻。這一“撥叉”部位，同類飛機此前曾多次發現有裂紋現象。

2019年10月外媒引用波音內部消息說，在給中國一架波音NG系列飛機更換零件時，發現飛機“撥叉”上有結構性裂紋。隨后美國西南航空也發現兩架737這個部位有結構性裂紋，韓國三家航空公司因此停飛了13架飛機，還把“撥叉”裂紋展現在媒體鏡頭前，那道裂紋大約有9毫米長。2019年波音對737NG大規模檢查中，第一批500架飛機中有25架“撥叉”處發現裂紋，第二批1200架中有60架“撥叉”發現裂紋，很巧合檢出率都是5%，這些飛機均停飛進行了維修。

針對媒體關注的“撥叉”問題，東航集團宣傳部部長劉曉東介紹，2019年10月初，根據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的安全提示，波音對全球737NG型飛機機身和機翼的一個連接部位組件 “撥叉”進行了緊急檢查，涉及全球上千架有序列號的在冊客機。本次事故中的B1791號飛機，機齡僅6.8年，共計飛行8986架次，沒有達到機型適航指令標準中“撥叉”部件最嚴格的檢修標準——22600個飛行起落。事故飛機不涉及該部件檢修問題。

航空事故調查工作是非常專業、謹慎的工作，過程中會有諸多推測，但一切必須以最終調查結論為準。

1993年4月6日，東航B-2171麥道MD-11客機，執飛MU583號航班從上海飛往洛杉磯。北京時間晚7點10分，飛機在太平洋阿留申群島附近萬米高空巡航飛行時，突然上下劇烈震蕩，13秒內機頭向上和向下連續三次反復，最猛烈時俯仰角達到了向下24.3度，飛機掉落了約5000英尺高度，兩小時后在附近空軍基地緊急降落。事故造成機上235名乘客和20名機組人員中156人受傷（重傷53人），2人身亡。最初傳出事故原因是突遇晴空氣流，最終調查結論是機組人員不小心碰到襟翼/縫翼控制手柄，導致飛機前緣縫翼突然放下造成的。

在媒體一篇報道中，“3·21”事故兩天后，陳執從貴州經海口轉機到南寧再趕到藤縣，去現場為他MU5735航班上的朋友送上一捧白色的玫瑰花，那花是在南寧找了20多家花店才買到的，又大又好。夜雨中只能進到離現場約兩公里處，那里能看到搜救燈光，白色的玫瑰大雨中朝著隱約亮光方向擺放。

“就像是風中的蠟燭，即使大雨傾盆不止，光芒從不隨夕陽消失”。96F59252-7BA1-4CAB-974F-4160921091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