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在棋壇“大行其道”顛覆傳統

施紹宗

2016年和2017年，人工智能圍棋程序“阿爾法狗”先后與世界頂級棋手韓國圍棋九段李世石、中國圍棋九段柯潔進行了舉世轟動的“圍棋人機大戰”，結果AI取得了壓倒性勝利。從此，AI在棋壇大行其道，顛覆了傳統棋理。

鑒于目前疫情形勢，國內外的圍棋比賽基本上都采取線上形式進行。在國內歷史最悠久、參賽規模最大的職業賽事倡棋杯中國職業圍棋錦標賽上，職業棋手劉睿智違反了“嚴禁使用人工智能”的規定，被禁賽一年。據悉，劉睿智二十多歲才成為職業棋手。這個年齡才定段，一般情況下很難成為職業高手，劉睿智這次被罰不但身敗名裂，他的職業前途也極有可能因此而葬送。

其實，中國對這種情況的判罰，比起韓國來說算輕了。2020年，韓國棋院舉行定段賽，一名選手與場外同伴合作，利用AI作弊，最終該名選手被判刑一年，其同伴也被判緩刑;同年9月，年僅13歲的韓國圍棋“天才少女”金恩持二段因在線上比賽中通過網頁瀏覽人工智能招法，被韓國棋院判定為作弊而禁賽一年。

人工智能的高速發展，不但使得棋類項目競賽受到極大的沖擊，同時也引出了一個嚴峻的話題——在人工智能的對弈水平比頂尖職業棋手厲害得多的情況下，職業棋手的存在是否已失去了其原先的價值？在探討這一話題時，首先要搞清楚職業棋手的價值是什么。

應該說，職業棋手對于社會的最大價值是通過訓練和比賽，永無止境地探索和追求自己所專長的某種棋類項目著法的最優解，從而使得該項目的技術水平不斷提高。

由于幾大著名棋類特別是圍棋的變化是一個“天文數字”，即使每一代職業頂尖高手不斷努力，也絕對無法窮盡其變化，最多也僅僅是摸到了一些門路而已。但即使是這樣，也已經使得棋迷頂禮膜拜了，因為業余愛好者與職業棋手之間的棋藝水平有著天然的鴻溝。但自從人工智能在七年前輕松擊敗并且全面碾壓職業頂尖高手之后，整個底層邏輯被顛覆。

2016年谷歌的圍棋人工智能“阿爾法狗”大勝當時的世界頂尖高手韓國李世石之后，職業圍棋界就有末世之感。其實，這一幕早在20世紀末就已在影響更為廣泛的國際象棋界出現了，當時IBM的“深藍”擊敗了統治國際象棋界多年的世界棋王卡斯帕羅夫，令國際象棋職業頂尖高手如芒在背。

當時圍棋界慶幸自己離這一天還很遙遠，但人工智能算法的革命令圍棋這一號稱最難攻克的智力競技項目也被徹底征服。目前，圍棋最強AI與最強棋手之間的差距，用“棋圣”聶衛平的話來說就是“可以輕松讓柯潔兩個子”。聶衛平認為，只有被讓三子的情況下，柯潔才能取勝，平衡點是兩子半。

在AI徹底碾壓頂尖棋手的情況下，職業棋手不但在訓練中借助AI，就連為棋迷講解比賽對局也唯AI是從，已經到了離開AI就不敢評棋的地步了。

職業高手與棋迷的關系也大為改變。象棋世界冠軍、特級大師呂欽就曾提起，當年五羊杯賽是在廣州文化公園中心臺面向棋迷觀眾比賽，AI未成氣候時，棋迷對比賽中特級大師的招數是不敢作出任何評論的，只有在這些職業高手偶然下出明顯“盲棋”時，臺下的棋迷才會發聲評論。但到AI擊敗職業高手時，棋迷在性能越來越強大的手機上安裝一個象棋軟件，就可以對昔日偶像在比賽時的每一步評頭論足了。呂欽說，臺上比賽的棋手聽到棋迷的各種評論都很不是滋味，因此，沒有職業高手會喜歡AI時代，特別是老一輩棋手。

但對棋迷來說，AI的確給他們帶來了棋藝的進步與樂趣。以前，要請職業高手指導自己一盤是很難得到的機會，但現在，在手機上就可以隨時隨地與各種水平設定的AI對弈并進行復盤研究。歐美的業余圍棋愛好者特別是業余高手得益更多，這也成為他們追趕東亞圍棋水平的最佳途徑。總之，AI的出現對棋類的世界性普及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

（選自2022年3月28日《廣州日報》，本刊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