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的貓咪

郁喆雋

對面三樓的人家養了三只貓咪，一只橘色、一只白色、一只灰色。吃早飯的時候如果出太陽，總能看見它們躺在飄窗的窗臺上。主人在那里擺了三個坐墊，雖然它們不總是“對號入座”，但大致也是各就各位，很少為“搶位子”而大打出手。久而久之，我就有了早餐時的一項習慣，看對面的貓咪。

白色的那一只毛發最長，也最為慵懶，喜歡四腳八叉地曬肚皮，總是占著靠西的角落。我叫她白雪公主;而灰色的那一只則喜歡做拉伸，側臥在東側的位置。一般它們兩個在窗臺上的時候，橘色那一只就不會再來湊熱鬧了。從它們日漸豐腴的體態來看，應該被主人照顧得不錯。它們仨就在那戶人家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白雪公主是三個中間好奇心最重的。她經常站在窗臺的角落，靠著玻璃窗向外張望。有時候她能夠認認真真在那里端詳好長一段時間。我雖然不總是能發現她在看什么，但偶爾順著她的目光尋找，也能有些驚喜的發現，例如黃鼠狼在翻垃圾，對面底樓養的大白兔出來蹦跶了……

小區里還有幾只野貓，其中有一只純黑色的十分矯健，我管他叫卡夫卡。天氣冷的時候，他喜歡躺在對門的一個繼電箱上，絲毫不理會路過的人，可能那里比較暖和。卡夫卡能夠順著樓房外墻的落水管爬到對面的三樓，然后貼著窄窄的墻沿走到那扇飄窗下面。時不時地，卡夫卡和窗戶另一側的白雪公主隔窗對視。如果窗戶留著一條縫，卡夫卡則會斜著腦袋、貓著腰使勁地嗅那扇窗戶里面的氣味—那是白雪公主的沐浴露香氣，還是那家主人買的貓糧罐頭的味道？而白雪公主則一臉高冷，擺出獅身人面像的樣子，茫然地望著卡夫卡。一邊是錦衣玉食的“貴族”，另一邊則是風餐露宿的“流浪漢”。

今年春天的一段時間，對面這家的燈連著一周都沒有亮過……好在三只貓咪還是有吃有喝，依舊天天在窗臺上出現，讓人安心不少。那時，已經隱約可以聽見附近樹上有剛出生的雛鳥的叫聲。由于收垃圾不及時，小區里的野貓們格外鬧騰。半夜里都可以聽見它們在樓道門口的垃圾堆里“大肆尋寶”。

一日下午，抬頭陡然看見卡夫卡來到了三樓，而恰好白雪公主也蹲在窗臺一角。原本以為會有一出張生會鶯鶯的場面，不料卡夫卡貼著墻沿徑直走過了窗臺，根本都不瞟一眼里面。白雪公主在那里呆滯了幾秒鐘，悻悻躍下窗臺回房間里去了。不久之后，三只貓的主人就搬走了。天熱之后，卡夫卡也不怎么看得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