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糖果屋

劉瀟

左圖：范曄，右圖：顧湘

有人說：其實，成年人比兒童 更喜歡童話。兒童看童話，滿足了好奇心。成年人讀童 話，撫慰了心靈。

西班牙語文學(xué)譯者范曄既有兒童的好 奇心，又對成年人秘而不宣的心緒情有獨 鐘。他不僅翻譯了拉美文學(xué)巨著《百年孤 獨》 《三只憂傷的老虎》， 近期，又出版了一 本“無法被歸類”的虛構(gòu)動物志——《時間 熊，鏡子虎和看不見的小貓》?？此颇涿睿?讀過此書的讀者卻大受感動，一位讀者留言 寫道 ：“剛剛好的治愈?！?/p>

全書分為《動物手冊》《看不見的小貓 和其他故事》兩部分?！秳游锸謨浴诽摌?gòu)了 40多種擁有奇怪體態(tài)、細(xì)膩情緒的動物 ： 烏托邦尼兔、方糖鯨、透明斑馬、不動熊、 天氣浴豹、時間熊、火山兔子……不僅如此， 范曄還賦予每種動物各自的習(xí)性 ：烏托邦尼 兔一直生活在不存在的地方，從一個不存在 的地方搬到另一個更好的不存在的地方 ;方 糖鯨每一次呼吸都讓大海更甜 ;透明斑馬身 上的條紋是保護靈魂的柵欄 ;刺鼠們簇?fù)碓?一起，互相扎刺，以為疼痛是溫暖的一部分。

這本書并未止步于范曄的奇思妙想，而 是讓顧湘這位富有感悟力的作家兼畫家參與 進來，繪制出了范曄的“夢境”?？催^畫后， 范曄感到這就是理想的圖文關(guān)系，“創(chuàng)造了 意想不到的場景和很難具象化的細(xì)節(jié)”。有 人評論范曄與顧湘的合作：“溫柔乘以溫柔?！?/p>

兩人一起工作時，曾一度糾結(jié)于選擇哪 幅畫作為書的封面，但在看過顧湘畫的不動 熊之后，范曄決定把它作為封面，“顧湘把 不動熊畫得像莫蘭迪筆下的靜物一樣，很虛 空，但它好像又有對抗腐朽的力量”。

兩個有趣的靈魂合作，將一個個如同孩 童夢境的場景帶到讀者面前，把沒有形狀的 情緒變成柔軟的小動物，挑動成年讀者心中 柔軟的部分。這本書就像是成年人的夢，“我 們心靈里的孤獨、憂傷、脆弱、溫柔……都 被投射到一個個古怪的動物身上”。

自古以來，人們就愛賦予故事以寓意。 可范曄卻覺得如果賦予故事太多意義，則會 顯得枯燥無味。對他來說，文字只是工具和 玩具，就像本書序言所寫 ：“作者更加任性 恣意地擺弄文字，講起了奇奇怪怪的故事，講故事的人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聽的人心 滿意足地照單全收?！?/p>

有時候，我們會期盼讀到一些特別的書。 這種特別，或許很難準(zhǔn)確用某種題材形式或 感覺去界定與分類。比如這本書 ：是童話、 繪本，而它貌似純真簡單的內(nèi)容，卻讓一個 成年人，也可以透過這襲輕盈夢幻的表層， 潛入詩與哲學(xué)的肌理。像是長大成人后的我 們，又夢見自己坐在一間糖果屋里，一顆一 顆地剝開花花綠綠的糖紙，品嘗每一顆糖果 的滋味，勾起一些遙遠的回憶……

這種閱讀的感覺，簡單，又不簡單。一 位讀者寫道 ：“恰恰是在我放棄尋找意義的 時候，我似乎才找到了進入這個世界的門?！?就像書中提到的那只塔熊，永遠在高聳入云 的塔頂上制造著巨大的帆船。有人會問 ：這 艘帆船該怎么下塔呢？答案是 ：它永遠無法 揚帆遠航?？伤苣切⌒〉谋秤?，仍在高塔 上默默地制造帆船。

也許，這就是人生的答案 ：即便可笑， 但夢想就是夢想，它終究是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