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樹群與千戶侗寨的互相守護

聶青青

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榕江縣因榕樹多而得名。境內的榕樹，百年乃至千年以上樹齡的多達一千余株。這些古榕樹盤根錯節，千姿百態，郁郁蔥蔥，蔚為壯觀。古榕樹最密集的地段，當數車江鄉英塘寨到章魯寨一側的河岸，虬根盤繞、枝葉交錯的古榕組成了罕見的古榕樹群。這些古榕樹相依相伴，既保護河堤，也守護著沿岸的三寶千戶侗寨。

古榕群造就了“十大奇景”

榕樹屬國家稀有桑科喬木樹種，宜于亞熱帶氣候生長。其樹根系發達，有若虬龍。榕江縣內現存古榕樹約有一半系清雍正年以后所植，其余為此前自然生長。除少部分被人為或雷電狂風大雪等毀壞外，大部分仍枝繁葉茂，生機盎然。2000年2月，榕江縣古榕最密集的地段（車江鄉英塘寨到章魯寨一側的河岸）經貴州省人民政府批準，被列為省級風景名勝區。

早些年，我曾與友人一同游覽榕江古榕群。綠蔭如蓋的古榕樹沿榕江縣城車江萬畝大壩上的河畔長成一排，榕樹群前面是碧綠的河水，背后是美麗的侗寨，渾然天成，構成一幅秀美的畫卷。

沿著河岸邊走、邊賞，鵝群在河里自由嬉水，水牛悠然地在岸邊吃草，侗族婦女在河畔用棒槌洗衣裳，榕樹下兩個侗族小伙兒賣力地打著糍粑……恍惚間，猶如來到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走到“古榕包碑”奇景前，我們感嘆榕樹歷經百年的生命力。當地老人介紹，這顆古榕樹是清朝乾隆年間栽植，至今已有200多年歷史，榕蔭下有紅砂石砌成的古渡口。民國八年（公元1919年），寨民維修渡口時，在榕樹旁立了一塊有關渡口記載的石碑，碑高約1米，寬0.7米。沒想到，這棵榕樹用了近一個世紀的時間，把這塊石碑緊緊地包住，形成了“古榕包碑”景觀。

我從當地人那里了解到，包括“古榕包碑”在內，榕江榕樹的奇特造型和無比強大的生命力造就了當地榕樹的“十大奇景”：“古榕包碑”“古榕吞廟”“生死戀”（苦楝樹與古榕合體）“至愛悲劇”（古榕抱死古楓）“苗女開裙”（根如裙裾）“九龍入海”（古根盤結如龍）“榕根瀑”“榕根墻”“姊妹榕”（又稱“珠郎娘美樹”）“夫妻榕”等。“古榕包碑”奇觀就在古榕風景名勝區內。

據當地人介紹，榕江對古榕群以保護為主，并沒有依托古榕群過多地進行旅游業態的引進與開發。我與友人游覽下來，不禁感嘆：何需刻意引進、開發旅游業態呢？古榕群與當地侗族村寨互相守護，不就是最好的鄉村美景嗎。樹守村、人護樹，樹的自然景觀與人的文化習俗融為一體，身處其間，感受到的就是最自然和諧的景象。

古老侗寨因榕樹而美

古榕群守護的三寶千戶侗寨就在榕江縣城北，與縣城一江之隔。這里是中國侗族最大聚集區，素有“千戶侗寨”和“天下第一侗寨”美譽。侗寨沿江堤岸延綿數公里生長著190余株清雍正年以前的古榕樹，組成整條河岸的林蔭帶。古榕巨大的根盤結交錯，相互纏繞，樹枝遮村掩寨，跨河映橋，不僅牢牢護著河堤和村寨，還與當地山光水色、民居村舍融為一體，組成特有的視覺景觀。

當地的老人告訴我們，三寶千戶侗寨由許多大小不一的寨子組成。民間傳說中，在寨蒿河床里，分別有上、中、下三塊靈石，“三寶”因此而得名。近百年來，河畔的古榕群得以保存完整，離不開當地人對古榕群的守護。村里老人說，當地人對古榕群有一種敬仰、崇拜、感恩之心，除村規民約規定不得損壞古榕樹之余，當地村民將古榕群視為家園的一部分進行保護的觀念早已刻進血液里。

從古榕群的林蔭道走進三寶千戶侗寨，濃濃的侗族文化撲面而來。“三寶鼓樓”巍然矗立，這是侗族特有的標志性建筑，在侗家人心目中，無鼓樓不侗寨，要立侗寨先得立鼓樓。當地人介紹，“三寶鼓樓”是整個侗寨的議事和文化交流中心，始建于清朝道光年間，它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鼓樓，曾獲得大世界吉尼斯之最。

三寶千戶侗寨里有最古老而盛大的侗族傳統節日“薩瑪節”，這是侗族母系氏族時期留傳下來的女性崇拜遺風。每逢農歷正、二月，全寨都要舉行盛大而神秘的“祭薩”“哆耶”活動。這里還流傳著《珠郎娘美》《薩瑪》《芒歲流美》《三郎五妹》《銀冷與索美》《丁郎龍女》《補卦》等眾多美麗、動人的民間故事、傳說以及傳統侗戲。它已成為我國侗族民間故事的王國和傳統侗戲之鄉。

走進侗寨，不可錯過侗族的美食與音樂。侗家三色糯米飯、小香雞、腌魚腌肉、牛羊癟、卷粉等特色菜品，令人垂涎欲滴，大飽口福。一頓美食之后，再喝一杯“老瓦葉”茶，或者飲侗家米酒，好不快哉！遇上寨子里有節慶，就更走運了。侗族大歌、古典琵琶歌、牛腿琴說唱故事、曲藝音樂、侗戲戲曲音樂等經典音樂文化，獨具民族特色的“行歌坐月、歌堂對歌”“攔路對歌”等民間風情習俗，讓人盡享侗家人的天籟之音。特別是農閑時，侗家人在古榕樹下，彈奏傳統樂器，美妙的歌聲忽高忽低，猶似蟬鳴，穿透樹梢，空靈而美好，婉轉流進心田。

我們的古榕群之旅，有太多預料之外的美好。沖著觀古樹而來，卻感動于古榕樹與侗家人的互相守護;沖著自然美景而來，卻被古榕樹自然景致與侗族文化的交融而深深折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我想，這就是世間最美好的景致了吧！（責任編輯/謝予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