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民
辜鴻銘的有名,除去其顯得怪誕的脾性,還有他極高的英語水準。高水準之外,他的本位立場,也表現在英語作品的教學之中。
據上過辜鴻銘英語課的學子回憶,他有時對大家說:“我今天教你們外國大雅。”有時候說:“我今天教你們外國小雅。”有時又說:“我今天教你們洋離騷。”“這‘洋離騷是什么呢?原來是密爾頓的一首長詩Lycidas。為什么Lycidas會變成‘洋離騷呢?這大概因為此詩是密爾頓吊他一位在愛爾蘭附近淹死亡友而寫成的。”
曾擔任清華大學校長的“五四”健將羅家倫說:“在辜先生的班上,我前后背熟過幾十首英文長短的詩篇。”可他覺得這不算難,“最難的是翻譯。他要我們翻什么呢?要我們翻‘千字文,把‘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翻成英文,這個真比孫悟空戴緊箍咒還要痛苦。”“千字文”是南朝梁武帝指令人用一千個不同字編出的童蒙讀物。因為顧及對偶押韻,所以意思就不能完全照應。讓學生英文翻譯,著實有極大難度。可辜鴻銘自己卻有翻譯。一個學生回憶:“辜先生常常教我們念英文本《千字文》:Dark Skies above The yel low earth……”“音調很齊一,口念足踏,全班合唱,現在想起來,也很覺可笑。”
辜鴻銘還把自己的一首英語詩讓學子翻譯,大家各自翻譯不同。最后辜鴻銘把自己的譯文寫出來。詩的中文題目為《癡漢騎馬歌》,辜的翻譯是:“上馬復上馬,同我伙伴兒,男兒重意氣,從此赴戎機,劍柄執在手,別淚不沾衣,寄語越溪女,喁喁復何為!”對這樣的翻譯,羅家倫不滿意,他評價說:“英文可能是很好,但譯文并不很高明。”他認為這是“因為辜先生的中國文學是他回國后再用功研究的。”辜鴻銘雖然水準頗高,可學子們的評價,也是不客氣的。
摘編自《老年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