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雄
輕輕地,輕輕地,秋天來了。時而帶著喜悅,悠然自得的;時而伴著惆悵,使人啟迪的魔幻體,踏著輕盈的腳步,到來了。
秋天是美麗喜悅的時節。也許是古人的秋思,伴隨紛紛的情思,起舞大地的瓜甜稻香,延綿至今,疊出了秋天獨有的景致和韻味。晶瑩的露珠,是秋天靈動的精靈,是一枚精致的凹凸鏡,讓秋天寒冷的外表,擁有了一顆熱烈晶瑩的心,在蕭瑟的秋天里,燃起一把把激情的火焰來。鄉間山林,薄霧里的樹梢上掛著,一只只小紅燈籠似的柿子,在秋風中舞蹈、搖曳,一抹紅火的熱情,透著一種欣欣向上的喜悅,仿佛在祝愿您“事事如意”。遠山、近坡,極目遠眺,萬山紅遍,層林盡染,似紅霞繚繞群山,好有一幅“霜葉紅于二月花”的畫卷!自古逢秋多寂寥,我言秋日勝春光。“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秋天是悠然自得的季節。秋姑娘到處奔走相告,吹醒了桂花,馨香直教人感嘆,裊裊婷婷;吹醒了菊花,伴著幾許秋雨、幾縷秋風,就菊花催開了。白白黃黃的花朵,還有含苞欲放的羞姿,在微風中搖曳著,與粉紅的、鮮紅的月季花,悠然地構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畫,撫摸著觀賞人的情思。“季秋之月,菊有黃華”。菊花的怒放,在山道、田野、公園里,迎著秋風秋露的沁潤,訴說著一股“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霸氣和金色的閃亮迷人。秋風中,陽光下,黃得清麗,花瓣層層疊疊,舒展開來,綻放出秋天最美的靚麗色彩。朵朵菊花盛放,如秋日暖陽撫慰人心。憶往昔,多少文人墨客們每當菊花盛放,便酒興大發,因為那是收獲的豐收季節,是儲存多年的好酒啟封的時節,把喜悅也好,憂傷也罷,載歌載舞,融進了詩篇或者畫筆里。“攜壺酌流霞,搴菊泛寒榮”“坐開桑落酒,來把菊花枝”。甚有,陶淵明《飲酒》名篇,無一酒字,卻道盡了秋季時節,悠然自得的心境。
秋天是不盡如人意的季節。有人為秋天而感到悲傷,“艱難苦恨繁雙鬢,潦倒新停濁酒杯”“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古有“不如意事十八九,正用此時風雨來”的陸游,宋朝方岳也曾說“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語人無二三。自識荊門子才甫,夢馳鐵馬戰城南。”曹雪芹在《代別離·秋窗風雨夕》寫到“秋花慘淡秋草黃,耿耿秋燈秋夜長。已覺秋窗秋不盡,那堪風雨助凄涼!助秋風雨來何速?驚破秋窗秋夢綠。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淚燭。淚燭搖搖爇短檠,牽愁照恨動離情。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羅衾不奈秋風力,殘漏聲催秋雨急。連宵霢霢復颼颼,燈前似伴離人泣。寒煙小院轉蕭條,疏竹虛窗時滴瀝。不知風雨幾時休,已教淚灑窗紗濕。”意思是說:秋天花草凋零,微明的燈光,使秋夜顯得更加漫長。已經睡醒窗外是無盡的秋色,哪能忍受秋日的風雨使秋天更加凄涼。秋天的風雨來得何其迅速,驚破了夢中的綠色。懷著秋日的感傷無法入眠,向著屏風移動流淚的蠟燭。晃動的燭焰點燃了短柄的燈臺,牽動了愁怨和離別的情緒。誰家的庭院沒有秋風侵入,那里秋日的窗外沒有雨聲?絲綢的被子無法抵擋秋風的力量,秋夜將盡的更漏聲催來更急的雨聲。整夜連綿的秋雨,就像陪伴著即將離別的人哭泣。庭院在秋日雨霧籠罩下更加蕭條,窗前稀疏的竹葉上時有水珠滴落。不知風雨何時才能停止,淚已經打濕了窗紗。曹雪芹的惆悵已經過去,而現實生活也是十有八九不如意。很多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很多東西,不是要,就能得到的;很多人,不是留,就能留住的。人們有時行走在生活的荒漠,迷失了來時的路。時光如水,潺潺流著,人們四處奔忙,盡力尋找著各自棲身的地方和心靈的寄托。
秋天是給人啟迪的時節。在寒冷冬季來臨前,教會人們,把秋的感傷和不愉快淡忘,去迎接白雪飄飛的興奮和激動。想想,秋日的短暫,是對人們的際遇和狀態的一種安慰。“秋景有時飛獨鳥,夕陽無事起寒煙。”大多數人,好像在秋天一般都是,不那么容易快樂,縱然桂花飄香,層林盡染,秋高氣爽,但落花聽雨、帶露時節的落寞感,難以抹去,難免帶著一絲絲的遺忘和寒冷。但可以俯首,拾起一片黃的落葉,葉片的紋絡,清晰可見,還殘留著一點綠的痕跡,體會它歷經滄桑,得到了輝煌,領會它經歷風吹雨打時的泰然處之,看它享受陽光淋浴的安逸。教人感嘆:歲月悠悠,絢麗多姿轉眼飛逝,然而落葉卻能對生命的消失,如此坦然。人雖不能掌控時間的輪回,但命運卻握在自己手中,可以去改變,去創造輝煌的未來。人生道路雖然坎坷,只有勇往直前,堅持不懈,用雙手豐富生命的內涵,在生命的芳草地上,就能留下歲月的芬芳。“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秋風掠過,銀杏樹著一襲的華服,飲過滄桑,醉了風雨,被歲月快已風干的葉片,溢著金黃的柔情,千般的思緒,融進扇形的記憶,鋪成一條金黃色的道路,放下所有的煩惱和憂愁,背起多彩的夢想,邁向屬于自己的未來,仰望一個的繽紛天空。
感激秋天懂人的心思,緩緩來,匆匆走,無言的情緒便能盡快恢復。故人遠,問誰搖玉佩,檐底鈴聲?佐一壺老酒,把酒慰秋風。微涼之季,但愿懂你心思的,除了秋,還有一個人,哪怕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