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的地方 [外二首]

何泊云

臺階大部分被落葉覆蓋，近旁

有細碎的鳥蛋殼，有小樹的葉子

還未落盡，它把頭偏向我的童年

山頂之上，站著一個小男孩

他張開雙臂，朝山下的河流喊叫

一瞬間，有鳥驚飛，盤在空中

哦，這些，或許都是我的幻覺

可它們偏偏就在我的不遠處

我鋪開報紙，放好面包、水和記憶

我與我坐著，沒有辯論和爭吵，相互攙起

此處，會是我重新開始的地方

泥瓦匠

泥瓦匠，讓眾多個磚塊像是

浴火重生者一樣緊緊貼在一起

劃分著時間和空間

他一手抹泥一手碼放

然后，刻意敲擊幾下，像

給它們交代抑或叮嚀什么，一遍遍

成了一種特定的暗號和密語

讓石頭般堅硬的東西同樣遮風擋雨

但有時，一瓦刀下去，火星四濺

又好像有意喚醒這冰冷中的溫暖

一個聲音

果園里，蘋果樹上掛著的

一件駝色外套，一南一北地動著

第一行第八棵樹上剪枝條的李忠泰

也動著。每一剪子下去

冷冰冰的山上，都會

傳來喜鵲般的聲音

我看到光禿禿的樹上

什么也沒有，他卻說什么都有

他陶醉在有和無的界定中

大和小的預判中

哦，他在清晰和透明中忙碌著

像水和空氣，不完全是

又能燃燒成幸福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