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盛婕
摘 要:網絡話語權力對青年自我塑造過程影響日益深入,文章嘗試分析網絡話語權力如何在青年的自我認同中發揮作用,以及其活動實踐背后的運行邏輯與特征。網絡話語權力針對青年這一特殊群體施加影響時具有層級性、廣泛性、群體間的區隔化、碎片化的模式特點,此環境下青年群體重視個體感情和情緒的感性共同體得到進一步加強,現代個體的身份化傾向愈發凸顯。同時,青年在生活意義和個人價值等日常生活的反思中更加碎片化與區隔化,焦慮、迷茫也扎根在青年自我塑造的歷程軌跡之中。若想實現網絡話語權力對青年群體的合理輻射,需要多方主體的協同努力。
關鍵詞:網絡話語權力;自我認同;青年
中圖分類號:C913.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2)10 — 0097 — 05
一、問題提出
鮑曼稱現代社會具有流動的現代性特點,生活在高速發展環境下的人們需要面對眼花繚亂的信息,而科學技術的進步與中國經濟的穩健前行為互聯網產業的迅猛發展提供了溫床,互聯網正在對整個社會進行全面重塑。現實社會中人們享受科技進步帶來的成果,而網絡信息技術的日新月異更是讓與互聯網生活密不可分的當下青年深受影響。新型智能終端的迅速普及為更多人觸網提供了便利,截止2021年6月,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10.07億,我國網民通過網絡接收信息的機會越來越豐富、便捷。網絡社會的存在徹底改變了社會結構與社會活動要素,它早已擺脫虛擬的標簽,被學界清晰地確認到以現代技術為支撐的網絡儼然深刻改變著現實世界的樣貌。
社會學家福柯認為,話語(discourse)是由一系列符號序列構成的,是一個社會團體依據某些成規將其意見傳播到社會之中,并為其他社會團體所認識的過程,其背后是權力和知識的共謀[1]。至于權力,則被福柯理解為是一種滲透于社會實踐主體之中,通過網狀的組織運作和實施的事物,扎根于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福柯稱,在任何類型的社會中,人們所使用的話語都受到一定程序的選擇、控制和組織,如此操作的目的就是消除話語的危險,防止突發事件。話語也被規訓,在事物中發揮著穩定結構的功能。自2006年起,伴隨互聯網革命的逐步深化,社會學有關網絡話語權力的關注度也逐年上升,近兩年受疫情突發事件影響,對于網絡話語權力的討論又進入新一輪高潮。互聯網時代背景下,傳統的話語權被深刻改造,與傳統話語權相比,網絡話語權力被賦予了新的內涵,受到互聯網技術特點的顯著影響。
網絡話語權表現為公民通過網絡平臺進行言論表達的權利,但它也具備明確的影響力和特定的強制力,蘊含權力的意義。現代社會是一個強調個人感官、重視個體情感體驗的多元社會,青年群體生活在快速變革的社會背景下,兩者的交互過程如何對青年自我行塑產生作用是本文研究的關鍵,本文將借助自我認同展開分析。青年自我認同是指青年在其所處的環境之中,通過自身的反思性特質,對個體內在訴求與外在社會環境之間的和諧互動關系的認知、向往和認同的過程。在個體構建自我意識的過程中,青年對價值觀念、個人能力、交往關系以及群體歸屬都將產生對自身一定程度的認知。
網絡話語權的主體如何發揮作用,網絡話語權力會對新時代活躍于網絡空間的青年群體產生何種程度的影響,這些在互聯網技術影響下表現出模糊性、虛擬性、多元性等特點的話語又將怎樣塑造青年是本文研究的重點。
二、文獻綜述
學界關于網絡話語權力的分析研究隨著數字信息技術發展帶來的網絡空間變動而不斷發現新的現象與趨勢。已有文獻中,學者們從網絡話語權力的結構要素出發對其進行了多種解構,并從不同的理論視角出發分析網絡事件背后的話語權邏輯,研究多將網絡話語權理解為由話語權主體、話語權載體、話語環境等組成。女性主義視角一直是研究的重點,伴隨網絡輿論環境的進一步復雜與成熟,研究人員也逐步從異化、意識形態等視角切入發現其背后的邏輯。
(一)網絡話語權力的有關研究
在傳統的農耕時代,中國人生于土地,長于土地,農耕文化深刻烙印在過去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如今,新一代成長起來的青年群體則借助互聯網環境下的新時代,在交往與互動中生成了嶄新的文化景觀。但是即使面對被深刻重塑的社會空間,話語權力仍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經過互聯網技術的改造,它擁有了鮮明的開放性、分散性、大眾性等特點。有關網絡話語權的研究中,學者更多聚焦在網絡話語權的社會影響,多數從行使網絡話語權的主體出發,也有學者總結了網絡話語權力的特點。學者熊光清(2021)認為,網絡話語權在內涵上與傳統媒體時代的話語權相比主要變化有:“權”不再只包括權力,同時具有權利的含義,擁有雙重屬性,這里的權利意為社會成員在網絡中擁有言論表達的自由權利。并且權力的含義也發生了變化,在網絡環境中更多表示了一種話語的影響能力。網絡話語權也可以理解為主體在互聯網空間自由表達的資格和能力,是主體權利在網絡空間的體現。王亞萍(2018)提出,網絡話語權的出現,可以使得言論主體平民化、言論形式自由化、言論內容多元化。網絡話語權的主體構成經歷了不同時期的變化,主導主體也隨之流動,有學者認為,網絡應用能力的差異同樣使網絡話語權形成了分層結構,現實社會中的擁有的社會資本仍然會在網絡社會起到作用,影響信息與意見的走向并反之傳達至現實社會。如擁有更多社會資源的中產階級,具有較高的個人權利意識、較高的意見表達和社會參與意愿,同時具有較強的行動能力。一方面因互聯網屬性而使傳統社會中原本不享有特權與機會的人們借助網絡社區平臺獲得表達追求個人利益的權利,但在實際的實踐過程中,現實社會中的資本與要素對話語權權力主體的金字塔建構無法忽視,在其圈子內部同樣體現著落差。福柯認為,話語是一個社會團體依據某些成規將其意見傳播到社會之中,并為其他社會團體所認識的過程,話語的背后蘊含著知識與權力。文字被認為是獲得話語權的主要手段,而視頻平臺的興起改變了傳統媒介格局,短視頻為弱勢群體提供了快速上升的通道。
(二)自我認同的有關研究
以微觀個體為對象形成的自我認同過程中,主要是由個體社會化過程與社會性元素及時代背景共性兩支力量塑造而成,自我認同蘊含著社會成員選擇的主動性,同時它也是多變的、流動的。學者吳茜(2021)提出,傳統社會中,個體的身份認同主要取決于外部因素,然而,在流動的現代性社會中,個體的身份認同更多的取決于“自反性”因素,即自我的主動選擇與主動建構,馬費索利構建的感性共同體更加被關注。在以往有關青年自我認同的研究中,越來越多的學者將視線放置于網絡社會空間,探討互聯網背景下青年網友的自我認同發展現狀。近三年在討論青年自我認同的36篇文獻研究中,有11篇聚焦網絡社會環境中的要素如何對青年自我認同施加影響,其他文章中涉及的部分文化現象同樣來自網絡空間,如“喪文化”、粉絲群體行為等。依據網絡環境中社會成員表現出的自我認同的新特點,研究者們試圖發現總結其背后的規律與邏輯。現有文獻中,網絡游戲、“亞文化”社群、網絡流行語等微觀視角下的群體表征是研究的熱點,一方面,有學者肯定網絡社會空間對青年自我意識崛起的積極作用,另一方面,有學者認為青年群體活躍于虛擬世界的過程中有更多可能產生自我認同危機,有關兩者的作用機制也存在諸多爭議。學者肖霞(2014)指出,網絡青年的自我認同特征表現為:模糊性、多元性、雙重性和虛擬性。劉穎杰(2005)等探討了青年在網絡空間的自我認同危機的具體表現,認為網絡自我認同危機的根源并非網絡本身而是社會成員自身的自我適應性。徐琳琳(2009)等則認為,網絡技術創造的虛擬環境使自我有了多重身份,很容易產生自我認同危機。在以自我認同為視角觀察個體發展現狀的研究中,多將群體作為分析單位,如女性群體、大學生群體、亞文化社群,如偶像粉絲、游戲粉絲等,筆者認為,活躍于不同領域的青年群體在獲取的信息內容、處理信息的價值取向、面對的語言環境與生成的話語體系等方面雖有差異,但差異化語言系統內部的影響邏輯存在共性,故將研究對象聚焦于青年群體。
三、網絡話語權力在青年自我認同塑造中的邏輯
意見領袖的在形成的過程中必然伴隨一定體量其他網絡用戶的關注與支持,具體體現在轉發量、評論量、點贊量、收藏量等方面,雖然這些數據并不能直接反映意見領袖發表觀點所獲得的認同程度,但這些“準意見領袖”的影響力是直觀的。擁有更多網絡話語權力的人,無論是因贊同或駁斥得到了關注,其討論內容必然是青年用戶感興趣的主題。一方面這群人發布的話題本身為青年群體所關心,另一方面其內容的左右將不同程度影響青年的判斷準則與價值立場。青年階段是人價值觀念、自我認識變化動蕩又至關重要的時期,原本因教育水平、職業發展、階層分布等特征差異而很難形成大規模交流的現實境況,借助網絡平臺得以互動與傳播。
青年表達自我的機會通過網絡平臺經歷從無到有,從自主到“被動”的過程。在傳統的現實環境中,青年更多的扮演的是被定義、被解釋的對象,表達自我的平臺和機會寥寥無幾。網絡時代的來臨破除了以往媒介環境下話語權力的壟斷,全新的媒介形式為青年提供了展示主觀意志、張揚個性的多樣平臺,其社會活動的參與感與參與熱情也大大增強,但參與平臺的多樣性和參與形式的日益多元也無法消解伴隨網絡文化環境成熟而形成的話語權層級化現象。現實社會中社成員資本占有的差異化表現有形或無形地作用于網絡社會話語權力的運用,接觸更多教育資源的網絡用戶可以憑借專業性與權威性在社交平臺中獲得認可,并在積累中完成自我實現感的提升。當個體在既定空間中形成一定的影響力,資本作為一股力量便會參與其中,形成更具針對性、影響范圍更大的運作機制。資本的操縱過程,以市場導向為方向,網民參與為基礎,直接客觀地利用參與主體的活動價值,對其已經形成的文化符號進行“加熱”、“運營”,純粹建立在個人價值觀念和主觀意愿上的文化主體越來越少。現實社會中養成的語言表達、技術實踐、心理機制運用等能力資本的積累與市場資本介入雙重影響,造成了網絡應用能力的差異,而網絡應用能力的差異進一步加深了網絡環境中人們話語權力使用的層級化現象。層級的形成不同于小圈子或一般群體,具有被動性,層級不僅意味著群體間存在差異性,同時象征著地位的高低、權力的有無,網絡中的層級關系之間也不可否認地存在著矛盾、沖突與競爭。在一則帖子、一則微博、一條視頻的發布過程前后,可以在一定范圍內形成影響,有相應關注度與瀏覽量的基礎需要建立在話題的共識性與參與感之上,同時對發出人的表達、制作能力提出要求。即便如此,平臺干預和用戶偏好將直接左右誰的觀點被“發現”,網絡上的青年用戶熱衷于通過亞文化在各種小圈層中假設性地解決社會階層、社會結構、文化內涵等社會環境中存在的矛盾。無論是否具有落實的可操作性,矛盾的聚焦總會引起關注與討論。
網絡空間中的話語權力同樣存在爭奪,不同身份地位的用戶在“抗爭”中交織。社會生活背景下人們日常實踐過程中的現實沖突和網絡討論中跨時空、跨階層的實踐知識不斷碰撞。并非網民借助網絡多元平臺表達自我、展示個性、傳達喜惡就是在網絡上發揮話語權力的表現,文化價值觀念的單向輸出或得不到反饋的情感、意識的表達只是純粹的日記式排演。顯而易見的是,網絡的廣泛使用為推進農民、農民工在城鄉融合中適應新的生存模式與環境起到了關鍵作用,盡管互聯網為農民、農民工群體賦予了一定新的權利,但他們在資源的占有與運用、網絡應用能力等方面仍與其他群體存在差距,他們的身份與特征更多還是停留在被表達、被建構的層面。不同的平臺之上有不同的文化傳播重點,新浪微博、豆瓣等聚焦用戶群的觀點碰撞,抖音等短視頻平臺則主要是用戶分享生活軼事。意見領袖在互聯網價值輸出的能力可以說一定程度上左右著網民的輿論走向,在關鍵詞的抓取與操縱方面發揮著極大作用。
四、網絡話語權力滲透自我建構的特點
1.網絡話語權力具有顯著的層級性。學者彭蘭形象地將網絡社交媒體比喻為網民手中的“麥克風”,不過每個人手中麥克風的音量高低卻大不相同,即使是網絡平臺中的話語權力也并不平等。各個平臺中活躍的意見領袖占據話語權金字塔的上層位置,同一平臺中的意見領袖往往也分散在文化模式不同的圈子中,他們的專業性與權威性可以獲得一定的認同感,這一認同感既包括圈子中他人對意見領袖的認同,也包括意見領袖在接受反饋時形成的自我認同。而“看不見”的表達者則處于話語權力金字塔的下層。事實是,網絡話語階層在某個方面折射著現實社會階層[2],受現實社會中社會資源與個人能力差異的影響,大多數意見領袖在平臺使用與意見表達的初始階段就占據優勢。但伴隨現實社會與網絡社會環境的變化,例如網民關注熱點的轉移、全新討論議題的出現,也會改變原有的網絡話語權力分布格局,使其具有一定的流動性。早有學者提出,現實社會與網絡社會的界限已經不再明晰,原本虛擬的網絡空間開始直接或間接地對網民甚至是社會環境在政治、經濟和文化等領域施加影響,網絡話語權層級化的表現也映射出在這場網絡“現實化”的變革中有的人擁有更多的機會。例如,近年來熱度居高不下的直播帶貨現象,不僅改變了市場格局,同時創造了全新的互動、交流方式,有的短視頻平臺用戶憑借分享美妝教程、美妝產品或搞笑段子、大胃王等內容獲得一定的粉絲數量,在原有流量熱度的基礎上通過“帶貨”開拓擴大影響力、獲取經濟回報的新渠道,同時甚至可能改變用戶在現實社會中的階層位置。隨著“流量為王”導向的興起,信息與意見的真實性和觀點背后邏輯的價值性值得思考。表達不被看見或直接不參與表態的群體,處于話語權的底層,但這一群體在輿論的傳播與碰撞過程中絕不是毫無參與價值,他們可以對信息有選擇地進行擴散,為自身代表的利益增勢。金字塔頂尖的人是少數,更多網絡用戶在互聯網意見對峙的舞臺上扮演著接受者的角色。
2.網絡話語權力對青年自我認同的影響深刻且廣泛。網絡話語權力體系在各個主題的參與中,對青年群體從個人能力、價值觀念、社會交往等自我認同的內容產生了廣泛而深入的影響,實踐的具體形式或許會發生改變,網絡話語權力進入青年自我認同的場域卻是持久的。多數人認為,現代媒介的廣泛應用與傳播進一步催化新時代社會的發展變革,世界范圍內的思想和原本僅在少數群體中滋養的文化樣態借以通過更多渠道被知曉,青年價值觀念的走向愈發多元、開放。這些充滿現代性特點的認同內容影響著青年群體的消費觀念、政治傾向、對個人價值的思考。顯而易見的是,首先,青年群體接收多樣價值取向的機會增多,眼界更加開闊,他們越來越重視個體價值的實現,在學習、就業、婚姻等生命重要歷程事件的選擇上更具主動性,同時對于獲得更多社會資源和擁有更高職業地位充滿意愿。其次,青年的消費選擇深受市場經濟發展的影響,對物質與利益的追求促使他們愈加重視經濟收入與符號性消費。在網絡話語體系中占據主動的意見領袖在很多方面調動青年網絡用戶的參與情況,但在網絡話語權力體系的金字塔結構并沒有完全促進網絡青年用戶形成更加包容、開放的價值視野,反而在文化、教育、政治等涉及社會問題的參與上更加偏激,在觀點和立場的選擇上也更加多元。學界普遍認為,自我認同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在實現社會要求與自我發展平衡的過程中,本身就充滿不確定性,青年對自我身份角色的定位、自身與社會關系的認識等環節都有可能不斷出現矛盾與沖突,而以網絡話語權力為代表的網絡空間的加入使這一過程更加動蕩,甚至會出現認同中的迷失與偏差。以文字和視頻為主要載體的話語傳播現象分布在網絡空間的各個角落,意見領袖對多數人的影響也時刻發生,包括政治傾向、消費意愿、生活態度等方面。
3.話語權力驅使下網絡社群間逐步加深的區隔化、碎片化。網民用戶在使用互聯網的過程中,可以經常感受到“圈”與“圈”間的隔離與壁壘,每一個圈層中都搭建了一套相對系統、完整,合乎邏輯的話語體系,這就在不同群體間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門檻,外來者對其嘗試性的接觸和了解過程并不容易。平臺算法為用戶搭建起近同類、消除外界異質差別的相對空間,在互聯網的某一平臺甚至深入至某一小組內,成員與成員間的同質性大大增強。互聯網變身成為一個親密領域,或者說一個舒適區。”同一小組內的成員擁有鮮明的文化模式,固定的交流方式,成員間的認同感較強。這種群體間的區隔不僅體現在一個平臺內的不同圈子內,同時,平臺與平臺也存在顯著的差異,包括用戶的個性、使用平臺的要求、傳播內容的主要形式及方面等,即使平臺面向的人群中存在交叉和重疊,用戶在不同的平臺上展開活動的過程中也有明顯的需求差別,因此意見領袖也具有相應的平臺依賴性。青年人在網絡社會的交往互動中同在現實社會中進行的交往一樣都會獲得對自我的認知,而這些認知共同影響著他們對自我的定位,有些青年也會因為害怕被孤立而故意迎合大多數人的觀點,或意圖獲得目標群體的認可。網絡話語權本身帶有政治化色彩,群體間區隔性、差異化的特點加上意見領袖的煽動,網絡上人與人也逐漸形群體間的排斥與同向偏好。貼上相同“標簽”的人更容易聚集到一起,平臺也有意為擁有相同愛好的網絡用戶搭建“安全屋”,網友每天瀏覽自己已經選擇好的興趣模塊即可,這樣一來網友就對某些特定“小組”或一系列特定用戶、平臺產生了較強的歸屬感與依賴感。事實上,青年群體在這種相對單一而認同感和情感強烈的文化模式下更容易產生認知上的障礙,首先,無論網絡世界與現實生活的聯系達到何種程度的密切與重合,目前來看兩者仍然存在無法輕易跨越的界限,其次,青年在網絡中展示的自我并不能與現實中呈現的生活狀態等同,兩股力量的對抗常常出現矛盾,造成青年心中的分裂和迷茫。青年的現實生活經歷相對而言是較少的,互聯網社交平臺中的文字互動方式有難以解決的經驗屏障,當他們意識到虛擬與現實的鴻溝時便容易發生對社會認知、自身評價的質疑,進而導致認知標準的缺失或分裂。
五、總結與反思
在今天,網絡話語權力與青年的自我認同過程緊密相扣。網絡社會是與現實社會緊密交織的一種新時代社會形態,一方面它深刻反映著現實的社會實踐,另一方面又以其自身的特性影響著現實中的社會關系與社會結構。網絡話語權力既是現實社會階層劃分在互聯網世界的延伸,又通過其特有的方式對青年形塑自我的過程施加作用。在網絡話語權力的結構體系中,一部分人憑借現實社會資源與個人能力,并借以平臺的推動作用,在網絡社會中可以延續話語權的優越地位,在某一群體中成為意見領袖,即使沒有意愿成為意見領袖的那一群人,憑借其專業性與權威性同樣可以在虛擬的社交平臺中獲得自我滿足感,處于話語權力下層的大多數人則需要在“權威”話術的裹挾下進行自我反思與重構,他們是話語權力體系中的“弱勢”,面對爭議性話題或涉及利益沖突的活動時,這一群體大多是被卷入預設好的情景中,這一動作看似是主動的,實際上他們發揮主觀性的機會一定程度上被剝奪。同時,青年還面臨認知標準缺失的風險,這也與青年愈發依賴網絡空間中的“歸屬群體”、高度認同這些群體的文化內核有關。青年長期使用一套固定的思維方式,活躍在特定的文化景象中,當面對復雜多變的實踐現象時,極易造成認識的狹隘和自我的分裂。
實現青年自我認同這一關鍵環節中的有效疏導既需要青年自身的努力,也需要其他主體的協同配合。首先應重視青年自我意識的培養,從家庭教育到學校教育都應為青年提供包容和諧的生活環境,提高青年對自身特點的認識,肯定自己的價值,使青年能夠在現實空間里能獲得情感歸屬和依賴。其次,應該引導青年參與多樣的社會交往活動,建立更多良好和諧的人際關系,增強青年對自己人際交往的信心,現實生活中的交友方式與網絡交友方式存在鮮明區別,現實社會的人際交往對個體進行自我認識和自我反思是一種直接、有效的實踐途徑,有助于實現青年自我認同的同一性與連續性。同時,網絡平臺也應對各社區的意見領袖或資本介入進行恰當管理和引導,減少惡意網絡事件的產生與發酵。青年是社會發展的希望與未來,保持獨立、清醒的自我認知,促進青年建立與社會要求和諧統一的自我認同是青年工作的關鍵。
〔參 考 文 獻〕
[1][法]米歇爾·福柯.必須保衛社會[M].錢翰,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10-20.
[2]彭蘭.網絡社會的層級化:現實階層與虛擬層級的交織[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0,42(03):9-15.
[3]朱亞茹.網絡話語權的異化現象分析及其重構策略研究[D].南京郵電大學,2019.
[4]張筱榮,吳學琴.移動網絡空間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建構路徑探討[J].廣西社會科學,2021
(02):94-100.
[5]王天楠.碎片化網絡輿情下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探析[J].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學報,2020,22(01):36-42.
[6]周瑞春.網絡“人設”中的自我認同及其倫理之維[J].天府新論,2020(01):131-138.
[7]劉芳.“UGC”網絡亞文化對青少年自我認同的影響及其規制[J].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35(03):106-112.
[8]高中建,陳云.當代青年自我認同的本體透視與糾偏[J].中國青年社會科學,2016,35(03):
35-40.
[9]勾金華.大學生自我同一性危機研究[D].上海大學,2014.
[10]趙瓊.青年自我認同的理論支撐及引導策略[J].人民論壇,2021(32):92-94.
[11]牛天,張帆.嵌入、表達、認同:斜杠青年的自我實現研究[J].中國青年研究,2020(06):90-95.
[12]黃寶玲.權利與權力視域中的網絡話語權[J].行政論壇,2015,22(06):14-18.
[13]肖霞.網絡青年的自我認同危機及其調適[J].中國青年研究,2014(08):82-85.
〔責任編輯:孫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