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母語者學習葡語被動語態的錯誤分析

□張美琪/文

被動語態是葡語中常見的語法現象，受母語影響，漢語母語者在使用被動語態時會產生不同類型的錯誤。錯誤分析理論要求教師積極對待學生的錯誤，通過解釋和分析錯誤，充分發揮其在外語學習中的重要作用。本文通過對中國葡語專業大學生的采樣調查及漢葡被動用法的對比，分析以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在葡語被動語態學習和使用中出現的錯誤類型，為中葡翻譯研究、中葡語言對比以及對漢葡語教學提供一些參考。

漢語中沒有“態”的概念，將此類語句稱作“被動式”。不管是從形式還是使用上，二者都存在差異。中國學生在學習葡語被動語態時，不可避免地受到母語固化的被動思維影響，導致葡語被動語態的使用錯誤。錯誤分析理論認為，人們在語言學習過程中產生的錯誤，對于研究學習者的中介語體系有重要的意義。

1 錯誤分析理論的興起

20世紀中葉，拉多提出對比分析假說。他們認為，學習者在使用外語時，會將母語的語言文化習慣自然地遷移到目的語中，通過對比母語和外語之間的結構差異，可以預判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可能產生的錯誤。然而隨著研究實踐的深入，以行為主義心理學和結構主義語言學理論為基礎的對比分析理論的局限性日益顯現：對比分析假說強調學生在外語學習中大量出錯的原因應歸于本族語與所學語言的不同之處，這種推論未免過于片面。本族語與目的語言間最細微的差別往往是導致發音、語序和語意學習困難的主要原因（Brown，2002）。20世紀60年代末，科德系統地提出了錯誤分析的方法，錯誤研究與教學實踐應用并行，將研究學生錯誤作為“研究語言學習的方法論的一個組成部分”（Corder，1983）。錯誤分析理論要求正視語言學習中的錯誤，透過錯誤看本質，是應用語言學領域的重大革新。

2 漢語被動式與葡語被動語態

漢葡的被動用法存在諸多差異，嚴格來講，漢語中通常用被動式來表示受事做主語的語法格式，而葡語語態作為動詞的重要形式，由主動語態、被動語態和反身語態構成。近現代漢語被動式在應用上遠不如葡語廣泛，兩種語言主要可以從結構、語義和語用角度進行對比。

從結構角度上講，與歐洲大部分語言相比，漢語被動式的使用率相對不高，而葡語被動語態就很常見，有助動詞被動語態和代詞被動語態兩種形式。葡語被動語態與施動者之間伴有前置詞por或de，例如：

（1）Finalmente, a menina perdida foi encontrada pelos pais（丟失的女孩終于被父母找到了）.

（2）AAssocia??o de Estudantes é composta de 8 pessoas（學生會由8人組成）.

與其不同的是，漢語被動式中除了“被”字，無需再添加介詞，那么中國學生在中譯葡時會遺漏掉前置詞也就不奇怪了。跟其他拉丁語系語言一樣，葡語形容詞性數變化一般受主語性數的影響，因此助動詞被動語態中起形容詞作用的的主動詞分詞也要隨著主語性數變化而變化。例如：

Foi encontrado um papel na mesa（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張紙）. papel是陽性名詞，單數，故作“encontrado”。

Foram encontradas três canetas na mesa. 在桌子上找到了三支筆。canetas是陰性名詞，復數，故作“encontradas”。

此外，漢語的被動式只能放到主語后，我們說“一本書被找到了”，而不說“被找到了一本書”。葡語則恰恰相反，助動詞被動語態中的被動部分可以提前到句首（主語前），“Um livro foi encontrado”和“Foi encontrado um livro”均被接受。

從語義角度來看，漢語被動式中的一些介詞經常用來表達不情愿之事。相反，葡語助動詞ser卻無實際含義，感情色彩的分辨往往要靠重音重讀。

從語用角度上講，像“我被他們騙了”這樣的句子很明顯就是被動式。然而漢語中很多句子雖然以主動形式呈現但表達的卻是被動含義。例如，“空地上建起許多高樓”和“我爺爺的房子建在了鄉下”，兩句話在漢語中被稱作意念被動句，形式上與主動句基本相同。葡語中則統統以明顯的被動形式—“助動詞ser+主動詞分詞”或“被動代詞se與動詞第三人稱變位”構成被動語態。

3 母語為漢語的葡語學習者學習被動語態的錯誤表現

3.1 研究對象

研究選取天津外國語大學葡語系本科二年級一個班學生作為調查對象，共計22人，均以漢語作為母語。選擇大二學生，一是因為他們已學過被動語態，掌握了基本語法規則，二是因為他們尚未達到熟練運用被動語態的程度，方便開展錯誤研究。

3.2 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閉卷形式對研究對象進行翻譯測試，要求將20句中文譯成自己認為正確的葡語，前提一是學生不知道要譯作什么句子（被動語態），二是不能求助詞典及任何電子工具，保證全程獨立作答。具體內容如下：

（1）李明被選為班級代表參加辯論比賽。（2）長城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3）這個項目是由我同學投資的。（4）陪審團由6人組成。（5）下面由我宣布這個消息。（6）25名語言學家應邀參加講座。（7）所有的花都送出去了。（8）佩德羅的房子建在了寧靜的鄉下。（9）受疫情影響，市中心的一家電影院即將關閉。（10）10萬歐元將用來投資到這個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當中。（11）這些書收藏在市中心的一家圖書館里。（12）云彩裝點著蔚藍的天空。（13）必須對每本書進行校訂以確保質量。（14）我們的國家正式成立于1949年。（15）我的生日晚宴上上了好多菜。（16）大霧中看不見道路。（17）如果我們班拿了第一名，獎勵每人一個禮物。（18）市民的正常生活因疫情而中斷了。（19）不能證明他沒有殺人。（20）去年在這片空地上建成了五座高樓。

3.3 數據收集與分析

經過對22位同學答卷的數據統計分析，得出結果如表1。

表1 22名葡語專業大二學生漢譯葡答題情況

通過上表得知，針對被動語態部分的翻譯有且正確使用被動語態比率最高的三個句子是第1、4和14句，分別為95.5%、86.4%和100%。第1句和第4句有明顯的被動句標志“被”和“由”，第14句的被動觀念也較強，易于學生分辨。而且這三句話句式簡單，正確使用被動結構并非難事。相反，在第5句“下面由我宣布這個消息”、第12句“云彩裝點著蔚藍的天空”和第17句“如果我們班拿了第一名，獎勵每人一個禮物”中，大部分人都把它們譯作了主動語態。值得一提的是，句子的翻譯一般不會只局限于一種答案，在保證詞匯語法規范和準確表達句意的前提下，可以有多種翻譯方式。但一些葡語句更傾向于用被動語態來表達其中文語意，比如上述三句話，“下面由我宣布這個消息”宜譯成“A seguir, esta notícia vai ser anunciada por mim”，“云彩點綴著蔚藍的天空”宜譯成“O céu azul é decorado pelas nuvens”，“如果我們班拿了第一名，獎勵每人一個禮物”宜譯成“Se a nossa turma ocupar o primeiro lugar, cada pessoa será recompensada com uma prenda”。由此可見，中國學生的“被動意識”不強，對葡語被動意義的識別不夠敏感。

若想將漢語被動句翻譯成準確的葡語被動語態，除了檢查是否表達出被動意義，還應對被動語態的構成要素與主動詞的選擇有嚴格規定。葡語被動語態的基本構成方法是“助動詞ser+主動詞分詞”或“動詞第三人稱變位+被動代詞se”，在正確的句子中，助動詞ser變位要與主語的人稱和數保持一致，助動詞在保證準確的情況下性數同樣也要與主語相一致，或在代詞式被動語態中，代詞se在句中位置準確，動詞為及物動詞等，這些都是構成葡語正確被動句的要素。

4 教學啟示

漢葡兩種語言不管是語法規則還是語用規則都具有極大差異性，被動語態的語法規則相對簡單，但即便這樣學生也很難一下子突破僵化的漢語思維模式，準確地運用語法點。老師在教學中可以先讓學生了解在何種情況下需要用被動，要求能夠把握被動句的整體結構。及時預測錯誤，加強針對性練習，通過反復訓練讓學生做到不會錯用結構或漏掉語法成分。

興趣是學習之母，教師還應注意，學習初期激發學生興趣，避免過度苛責。此外，自信心與積極的心理暗示也可以幫學生更好地吸收知識點。多實行鼓勵式教學，避免過分糾錯，如此既能幫助學生樹立自信心，又能讓學生的錯誤及時暴露，有利于教師開展錯誤分析，及時預測錯誤，加強針對性練習。

5 結語

本文以22位葡語專業大二學生為例，從錯誤分析理論出發，分析了中國學生在葡語被動語態學習中受母語影響容易產生的錯誤。提醒葡語教學工作者，不僅要有過硬的葡語語言基礎，還要對漢語有深入的認識，進而有助于探求學生錯誤的本源。在教學過程中，應積極預測學生錯誤并認真分析錯誤類型，對癥下藥，提高葡語教學成效。■

引用

[1] Brown,D. Principles of Language Learning and Teaching[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2.

[2] Corder,P. Introduction to Applied Linguistics[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1983.

[3] 葉志良.大學葡萄牙語(二)[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