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是乎
‘有趣的前提應該是且必須是有定力、有堅守、有意義,過分娛樂化的傳播只是帶有欺騙性的‘助攻。
“世界上的節日可以分兩種,一種是慶典式的……一種是提醒式的,比如情人節,有人要到這天才想起:我還有個女朋友,得給她消費啊!世界讀書日呢,顯然不屬于前一種。”
在一眾學者、記者、作家、評論家的“毒舌”吐槽中,一場“文學脫口秀大賽”在2022年世界讀書日意外破圈。“文學青年如何免費購房?”“我是怎么發現關羽是近視眼的?”“別在火車上和文學教授搭訕”……眾多文學圈內人“狠辣”爆料與閱讀的愛恨情仇,展開了一場特別的文學實驗。
大賽的一位評委表示:“一開始聽到‘文學脫口秀嚇了一跳,以為一個絕世美女被劫持了,后來發現也可能是一位女俠解救了白面書生。”當文學邂逅脫口秀,閱讀這件嚴肅深刻的事,變得歡樂恣意起來。
碎片化閱讀時代,讓讀書更“有趣”似乎成了業內人士不得不背負的任務,書評人和學者用脫口秀來打扮文學,作家們也紛紛從幕后到臺前,開公號、搞直播,不斷拓寬文學的邊界。
如此作為,是時勢倒逼英雄。文學是一切藝術的母體。但碎片化閱讀時代,在眾多的娛樂方式和傳播媒介的擠壓下,文學的地位無奈而尷尬,知名作家的作品賣到幾萬冊就已是了不起的成就,閱讀成了小眾又有門檻的事。
脫口秀也好,直播也好,說到底,都是在用新形式來救文學的市,讓文學生活化,讓閱讀走入普羅大眾,成為他們的日常。
但是,趕熱鬧也要留得下東西來。夾帶情懷和審美的“出圈”固然能引來一時的目光,通過作品本身讓讀者關注才是長遠之計。要讓讀書更有趣,但“有趣”的前提應該是且必須是有定力、有堅守、有意義,過分娛樂化的傳播只是帶有欺騙性的“助攻”,讓碎片化閱讀喧囂一時,讓有價值的深閱讀愈益衰頹。
好的“出圈”方式應該穩住閱讀的心態,守護知識的溫度,堅守行業的底線。作家們把視角對準蕓蕓眾生,捕捉時代脈搏,書寫讓人們愿意拜讀的作品,才是他們的價值和體面。對大眾來講,娛樂化的閱讀也偏離了閱讀的本意。作品不能被淹沒在娛樂化、碎片化、消費化的傳播里。
有趣,從來不是閱讀過程中的必需品。真正的閱讀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也無法用標準進行量化,卻能在人生的關鍵之處時時閃現。
2020年,武漢方艙醫院里,一位年輕人在病床上捧書細讀的照片走紅網絡。他被網友們稱為“讀書哥”,手中那本《政治秩序的起源:從前人類時代到法國大革命》也跟著火了一把。在他身上,人們看到了知識的力量、向上的力量,令人堅信陰霾即將散去,希望一定會到來。
博爾赫斯說,在閱讀中,一個人得以暫時擺脫他所處的環境,進入另一個不同的世界。它足以成為人類心靈的避難所與棲居地,這正是閱讀無可替代的價值——無論它有趣還是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