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消費信貸如何影響農村居民消費？*

文/徐逸筠 陳思佳 馮思琪（湖南師范大學）

一、緒論

（一）研究背景與研究意義

2020年5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會會議首次提出“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充分發揮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內需潛力，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然而，我國最終消費支出占GDP的比重在21世紀以來一路下滑，居民消費水平遠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低迷的居民消費成為我國發展的最大制約因素。[1]不僅如此，在我國城鄉二元結構下，農村地區居民消費水平低，消費結構不合理的問題更加突出。因此，促進農村地區居民消費提升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與現實意義。

數字金融以其普惠性的特點顯著提高了居民消費，從而有助于經濟增長，提升了農村居民的收入[2]。數字信貸是數字金融的重要業務之一，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新思路。數字消費信貸是指傳統金融機構與互聯網公司利用數字技術實現消費信貸的業務模式，花唄、借唄、京東白條等都是數字消費信貸的具體實例。這些產品的出現使得金融服務更加信息化和效率化，顯著地促進了農村地區消費信貸的發展。因此探究數字消費信貸，對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有重大意義。

（二）國內外文獻綜述

研讀文獻可知，近幾年來，國內外學者對消費金融、數字金融影響消費的研究越來越豐富化，大部分認為數字金融的普惠性能促進居民消費，并涉及多個角度。其中關于數字金融影響居民消費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數字金融通過影響消費者流動性約束從而影響居民消費。國內外大部分研究都認為數字金融能夠通過打破或者說降低消費者流動性約束從而促進消費。李江一和李涵[3]、李廣子和王健[4]認為，借助于支付、風險管理、儲蓄和投資、借貸四個關鍵職能，消費金融打破了消費者流動性約束，能顯著促進消費。另外，Gross和Souleles[5]認為信用卡的額度提升可以緩解流動性約束，促進居民消費。

第二，數字金融通過影響支付便利性從而影響居民消費。不少學者認為數字金融的一個重要特征就是便利了支付，從而通過此促進消費。張勛、楊桐、汪晨和萬廣華[2]利用實證分析從支付便利性的角度論證了支付便利性的提升可以增加居民消費提升的效率。易行健和周利實證發現數字普惠金融可以通過便利居民支付等間接機制促進居民消費。[6]

第三，數字金融通過影響居民收入水平從而影響居民消費。江紅莉和蔣鵬程認為數字普惠金融對居民消費率和結構優化的影響是通過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兩種機制實現的[7]。萬廣華（2013）提出，無條件消除城鄉分割，不僅可以長期改善收入分配，還是提升消費的前提條件[8]。

圖2 全國、城鎮、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絕對數對比圖資料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21）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對數字金融對居民消費的影響已經取得了豐富成果，但還存在以下幾個不足：一是數字金融的內容過于寬泛。數字金融涵蓋眾多服務內容，目前的文獻很少有從更具體、更微觀的角度來探討。二是研究對象不夠具體。由于城鄉差異較大，將二者居民結合分析會存在一定偏差，并且農村居民消費更值得關注。三是對影響消費的不全面分析。大部分文獻只研究對消費水平的影響，很少有對影響消費結構的分析。基于此，本項目擬以數字消費信貸為抓手，專注于農村居民，從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雙重視角，深度研究數字消費信貸對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機制，以彌補以上缺憾。

（三）研究方法和研究框架

本項目以農村消費和數字消費信貸為兩大研究對象，通過分析農村地區消費存在的問題和消費信貸的現狀，探究傳統消費信貸對農村地區消費的抑制作用，進而提出理論假設，并通過實證研究檢驗，剖析數字消費信貸對農村地區消費的影響。從而提出以數字消費信貸為抓手，促進農村地區居民消費的對策和建議，進而推動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具體流程如圖1所示。

圖1 研究框架

（四）創新和不足

首先，在選題意義上，本項目立足于農村消費發展需求，不僅能將研究對象更具體化，還積極響應了國家促進農村消費需求的政策，另外，相較于數字金融、消費金融，數字消費信貸為其最重要業務之一，角度更小、更新穎。而相較于商業銀行傳統消費信貸，數字消費信貸具有普惠性，更符合當前數字化時代的背景，緊跟技術發展，并且形式多樣，不局限于傳統信貸的單一性。在構建新格局的背景下，數字消費信貸作為促進需求的一個抓手，在拉動內需、促進雙循環上具有重要作用。由此可見，此研究有著深刻與緊迫的重要意義。其次，現有研究大部分只專注于對消費水平的影響，沒有考慮到消費結構的升級，本文從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雙重視角出發，比起已有研究更具有全面性，是在此基礎上的一種新開拓。

然而，不足仍然存在。第一，進行調研時，受訪者多為15-50周歲青年和中年，而這類人群信息更新速度快，樂于接受新事物，可能導致對數字消費信貸了解較多，盡管并不是都會使用數字消費信貸，但農村的受訪者并未表現出對數字消費信貸完全不了解的情況。第二，問卷所得數據與真實情況可能有所偏差，存在被訪者不愿意透露真實情況，或者由于問題較多，使得被訪者可能存在沒有逐條閱讀、認真思考問題的情況。同時問卷調查的樣本數不多，分析存在一定局限性，因此可能會對所得的結論產生影響。

二、農村居民消費與農村數字消費信貸的現狀分析

（一）農村居民消費的現狀

1.農村居民收入總量

2021年，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義增速和實際增速分別快于城鎮居民2.3和2.6個百分點。城鄉居民收入比值由上年的2.56縮小至2.50，城鄉居民收入相對差距繼續縮小。

2.農村居民消費總量

如圖3所示，2021年，全國居民人均消費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2.6%，城鎮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增長12.2%，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1.1%，農村居民人均消費增長16.1%，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5.3%。

3.農村居民消費結構

農村居民消費水平低，恩格爾系數在30%以上，并且一直高于城鎮居民家庭，這說明我國居民支出仍然大部分停留在基本消費，消費水平、消費層次低，消費結構不夠合理。但是從圖4中也可以看出，全國的恩格爾系數在不斷降低，城村之間的系數差距也在減小，這種消費趨勢較好。

（二）農村數字消費信貸發展現狀及影響因素

近年來，由于經濟與科技的不斷發展及政策的不斷完善，數字消費信貸在全國大量普及，同時數字消費信貸的準入門檻較低，且具有效率性與信息性，農村居民能夠享受到新型數字消費信貸帶來的普及性和包容性福利。而目前影響農村數字消費信貸發展的主要因素體現為收入水平，雖然財富收入和消費信貸都可以通過提升當期的可支配收入來提升消費者的消費需求，但收入水平過低也嚴重影響了消費信貸提升消費水平的作用。

三、模型構建和實證分析

（一）模型構建

本文將選用二元線性回歸模型。具體模型如下：

Ci表示在第i年的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X表示農村居民所在地區的數字消費信貸總額，I表示居民個人情況、家庭情況等控制變量，此處我們選取農村居民人均收入作為主要控制變量，α1衡量數字消費信貸發展對居民消費的總體影響，α2衡量居民個人情況、家庭情況等控制變量對居民消費的總體影響，u為隨機干擾項。

（二）實證分析過程

1.數據選擇

（1）數據來源與選擇

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21）以及《公報》（2002-2021）。其中，農村居民消費選取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農村居民消費信貸選取農村消費信貸，農村居民收入選取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

（2）數據內容（見圖5）

圖5 農村消費信貸、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與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對比圖

2.模型擬合

本文以上文所列數據對建構的模型進行多元回歸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多元回歸檢驗結果

由以上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得到的模型最終為：Ci=0.015X+0.984I+9.2。可以看到，數字消費信貸與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系數呈正相關。此外，相關系數分別為0.015和0.984，說明農村消費信貸與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均較大程度影響了農村居民消費，且收入水平的影響占主要地位。最后，R2與調整后R2都為0.999，接近1，說明模型的擬合程度高。由此可見，回歸結果較理想，符合現實情況。

3.實證分析結果

通過分析上述模型與數據可以看出，數字消費信貸能促進農村居民消費，同時農村居民的人均收入水平也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居民消費。從模型擬合結果中發現，當數字消費信貸增長1%，農村居民消費也隨之增長0.015%。此外，雖然農村居民收入水平對消費的影響大于數字消費信貸對其的影響水平，數字消費信貸的進一步發展也能更大影響消費水平，并且能改變消費結構。

四、加快農村數字消費信貸發展以促進農村居民消費的建議

（一）改善農村居民個人基本情況

農村居民可支配收入是影響其消費的首要因素[9]。可支配收入低，必然導致消費的減少，提高收入水平是促進消費水平提升、推動消費結構優化升級的重要舉措。提高農村居民收入可從以下幾方面入手：第一，實施農產品價格保護政策。提高農產品最低價格，穩定農產品價格水平，以支持農業生產者。第二，給予農村居民稅收優惠。例如，提高個人所得稅的起征點等。

（二）完善農村數字金融體系

1.提升金融機構服務水平

數字消費信貸平臺應當有針對性地對農村居民做出一些改變。首先，金融機構應當降低貸款成本。這一措施是考慮到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與城鎮不同，其貸款成本也應當相應地下調，從而最優地滿足居民的需求。其次，線上金融平臺對于消費信貸種類的開發應當因地制宜，既需要符合農村居民的現實消費需求，也需要考慮農村居民的經濟承受能力。

2.加強數字化在農村的落地程度

數字消費信貸比起傳統消費信貸的特點就在于其數字化，通過5G、大數據等科技方便居民借貸，所以對于數字消費信貸的發展，農村更應當注意數字科技的發展，健全農村數字技術的基礎措施，更大程度地提高互聯網、大數據等的普及。

（三）加大政府政策的支持力度

政府政策的支持對于促進消費信貸發展和農村居民消費是不可或缺的，在市場經濟中，政府需要通過宏觀調控和市場規制兩個方面來干預市場，而在農村消費信貸的發展過程中，政府也需要完善社會保障制度。農村保險發展落后，醫療保險、社會保險等制度不健全，導致農村居民消費滯后。拓展農村保險市場有利于釋放農村居民消費潛力[10]。此外，要建立健全現有有關消費信貸的相關機制，不斷完善消費信貸法律體系，為消費信貸的更好發展提供法律保障。

五、結論

通過調查發現傳統消費信貸在農村地區受到制約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首先受傳統觀念的影響，農村居民信貸消費的心理底線難以突破。其次是積累性消費特點突出。最后是農村地區消費信貸供給機制不完善。

根據生命周期理論，居民在整個生命周期中預期發生的如購房、教育等大額支出，會造成當前消費預算縮減，形成預算約束，對當期的消費產生較大抑制作用。正規金融機構提供的信貸服務正是通過降低預算約束和流動性約束從而達到促成居民消費的目的。但收入較低人群、農村居民等金融弱勢群體通常無法跨越正規金融機構信用審查門檻，且無力或不愿意承擔金融服務成本，這在一定程度上成為普惠金融發展的障礙，而數字普惠金融正式改變了傳統普惠金融的信貸邏輯。數字普惠金融將金融產品與信貸服務通過數字平臺融合，能夠同時滿足消費者對商品和信貸的需求，可見，數字消費信貸對居民消費的影響主要通過降低農村居民消費的預算約束和流動性約束來實現。數字消費信貸的大力發展能夠推動農村地區的居民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