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贓款“托管”的廳官

文/郭紅敏

隱匿贓款終被查處 （圖/IC photo）

曾任黑龍江省哈爾濱市松北區委常委、紀委書記的張世輝，落馬原因之一是串供并轉移、隱匿證據，對抗組織審查。2022年2月21日，受賄時間長達15年，受賄金額高達2500多萬元的他，被黑龍江省雞西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裁定獲刑10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150萬元。

借工程收取“感謝費”

2020年12月29日，時任哈爾濱市政府副秘書長的張世輝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黑龍江省監委采取留置措施。

張世輝，1963年11月出生于哈爾濱，1980年12月畢業于哈爾濱市衛校，曾任哈爾濱市道外區松浦人民醫院醫師、副院長。1987年底，他轉型從政，2018年12月，張世輝升任哈爾濱市政府副秘書長。2020年底，張世輝被查。

2007年6月，哈爾濱市道外區政府與江蘇某集團簽訂協議，江蘇某集團投資12億元在道外區大眾肉聯廠原址興建“××商貿城”及哈東配套商貿物流園區。按照協議，商貿城于2008年4月開工建設，2010年底完工。

道外區政府成立“××商貿城”項目推進領導小組，時任道外區副區長的張世輝任副組長。2008年1月，同任副組長的馮甲為了和張世輝處好關系并在以后的工作中得到他的幫助，出資38.4萬多元在山東省威海市為張世輝購買了一套房子，并按張世輝要求落戶在李某名下。

2008年上半年， 時任道外區副區長的張世輝接受張甲請托，向哈爾濱市新城置業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馮某打招呼幫助張甲承攬商貿城二期的工程項目，馮某同意。2009年6月，張甲以哈爾濱市一建公司名義中標商貿城二期建設工程項目，標的額6568.97萬元。為了感謝張世輝，2010年8月，張甲在哈爾濱市某飯店送給張世輝20萬元。

2006年1月至2017年5月，李某為謀求關照，分45次于傳統節日送給張世輝20萬元人民幣、25萬美元，折合人民幣共159萬余元。

2015年1月，張世輝向李某提出借車請求。李某知道，借車是假，讓自己給他買車是真。月底，李某以14.7萬余元的價格為張世輝購買轎車1輛。2015年11月，張世輝向李某提供了一個信息，哈爾濱乙公司將投資建設公路港項目，李某請張世輝幫忙承攬該工程。張世輝隨即向哈爾濱乙公司總經理孫某推薦李某，孫某同意。2016年3月，李某的公司中標該工程，中標價為1.46億余元。

2020年8月，張世輝和親屬外出旅游，出發前張世輝安排李某為其辦理ETC卡、加油卡，以及支付住宿和機票費用。同月18日，李某助理鄭某為張世輝辦理ETC卡并充值6000元，購買1萬元加油卡，并為張世輝支付住宿和機票費用2.6萬余元。

托人保管2000多萬元贓款

2015年上半年，張世輝有意將哈爾濱綜合保稅區工程交由黑龍江省某局黨委書記王某承攬，王某安排同學張某出面組織施工。2016年上半年和2017年12月，張世輝將綜合保稅區查驗區、檢疫區等項目發包給王某。王某以大慶某公司、黑龍江省某集團公司名義中標上述工程項目，標的額共計8556.1萬元。

張世輝給王某幫了這么大的忙，王某自然知道如何回報。2016年11月，張世輝出國考察前，王某送給他1萬歐元；2017年7月，王某出資28.3萬余元為張世輝裝修住宅并購買家電；2020年6月，王某送給張世輝價值3萬元的加油卡。

2016年4月、9月，張世輝將哈爾濱綜合保稅區查驗區、檢疫區第二標段等工程承包給哈爾濱市某公司實際控制人鄭某。同年的5月、10月，鄭某以河北某公司名義中標上述工程，標的額共計7244.6萬余元。2017年4月，鄭某為張世輝購買了位于海南省三亞市一套價值106.8萬余元的房子。2020年12月，張世輝的女兒結婚，鄭某送給張世輝1萬元作為賀禮。

哈爾濱某建設項目投資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于某行賄張世輝財物折合人民幣2073萬多元。

2015年初，于某請托張世輝幫助承攬哈爾濱綜合保稅區工程項目，并承諾平均分配利潤。2015年9月至2016年10月，張世輝將哈爾濱綜合保稅區一期圍網內道路基礎設施建設等五個工程承包給于某。于某以湖南省某公司等公司名義中標上述工程，中標價3.55億元。

2016年11月，張世輝向于某提出從其分紅款中取出50萬元用于購房，于某送給張世輝50萬元，并表示該款系其個人所出。2017年下半年，于某欲將張世輝利潤分紅款500萬元交給他，張世輝讓于某代為保管，等其退休以后再說。

2019年下半年，于某告訴張世輝其利潤分紅不足2000萬元，請張繼續為其承攬工程，到時可付給張世輝2000萬元，張同意了。2019年11月，征得張世輝同意后，于某安排公司財務人員將2000萬元分4筆轉入自己銀行賬戶，后該款被于某用于個人炒股。

2020年4月，張世輝將哈爾濱綜合保稅區標準化廠房二期工程承包給于某，于某以北京某公司名義中標該工程，中標價格5391.75萬元。

2018年、2019年春節前，于某分兩次送給張世輝共計2萬元；2019年7月，在張世輝授意下，于某為其女兒支付房租共計13.2萬元；2020年12月，張世輝的女兒結婚，在北京某酒店，于某送給張世輝6萬元禮金，并按張世輝要求為其支付招待費用2.4萬余元。

受賄的代價

2021年6月29日，張世輝被刑事拘留，同年7月9日被逮捕。

張世輝受賄罪一案調查終結后，經指定由黑龍江省密山市人民檢察院向密山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檢方指控：2006年1月至2020年12月，被告人張世輝利用擔任哈爾濱市道外區委常委、副區長，哈爾濱市政府副秘書長等職務上的便利，在項目審批、工程承攬等方面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合計人民幣2516萬余元，數額特別巨大，應以受賄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被告人及辯護人提出被告人與于某約定了利潤分紅2000萬元，但于某沒有失去對該款項的控制，被告人沒有實際占有該款，應認定為受賄未遂。

密山市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張世輝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被告人認罪認罰，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承認指控的犯罪事實，愿意接受處罰，可從寬處理。

但法院審理查明：于某同意并讓其公司工作人員將2000萬元轉入自己的銀行賬戶，被告人張世輝雖未對該款項實際占有，但擁有對該款項支配、處分的能力，應認定為對該款項具有實際控制權。被告人雖不具有自首情節，但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可以從輕處罰，被告人返還受賄贓款贓物，可酌情從輕處罰；被告人認罪認罰，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承認指控的犯罪事實，愿意接受處罰，可從寬處理。

2021年12月20日，密山市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張世輝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150萬元；扣押在案的被告人受賄所得及其孳息，轎車、房產等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一審宣判后，張世輝提出上訴。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是：上訴人收受于某2000萬元應認定為犯罪未遂；上訴人具有認罪認罰的法定情節，一審法院隨意改變了主刑和附加刑；上訴人自愿認罪認罰，其家屬積極退贓返贓，可從輕、減輕處罰。

雞西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為：經查，上訴人收受于某2000萬元時，以形勢太緊、不安全為由讓于某幫其保管至退休，張世輝的上述行為已達到犯罪既遂。一審法院充分考慮了張世輝的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和對社會的危害程度，對其量刑并無不當，且依法向公訴機關送達了調整量刑建議函。原審法院認定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性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

2022年2月21日，雞西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