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視域下的中國現代詩歌研究

自胡適首倡“新詩革命”以來，中國現代詩歌已經走過了一百多年的風風雨雨，逐漸形成了新的傳統。中國現代詩歌自誕生以來便一直飽受質疑。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中國古典詩歌建構起一套完整的審美范式，影響了研究者與接受者的審美習慣，這種文化心理上的“隔膜”導致現代詩歌面臨無法被有效闡釋的困境。羅振亞先生秉持“深挖一口井”的學術精神，在新詩領域耕耘三十余年，新見迭出，成果卓著。其著的《20世紀中國先鋒詩潮》一書，以20 世紀中國先鋒詩潮的三次自律運動為框架，對早年的“斷代史”研究重新進行整合、架構，以“先鋒”為核心語匯，為現代詩歌的研究提供了可借鑒的方法與路徑。

本書的緒論部分對先鋒詩歌進行正名，指出先鋒詩歌具有反叛性、實驗性與邊緣性的特征。在作者看來，“先鋒”精神并不是自朦朧詩以來的產物，而是內蘊于現代詩歌內部的根本精神。一方面，中國現代詩歌的產生離不開對中國古典詩歌審美范式的有效突破，這一突破本身便是“先鋒”精神的呈現;另一方面，在中國現代詩歌的演變過程中，以“先鋒”精神為根基的現代詩歌又往往最具反叛性、創新性。正是因為“先鋒”精神的存在，現代詩歌才能打破常規，以實驗的態度對固有的詩歌范式提出挑戰，在破壞與建構的過程中推進中國現代詩歌的不斷發展。在這個意義上，現代詩歌是新詩史上最具活力、最具創造性，也最具藝術成就的詩歌思潮，“先鋒”精神則是現代詩歌內蘊的藝術理念與心理結構。

本書正文部分共分為九章，詳細分析了象征詩派、現代詩派、九葉詩派、臺灣現代派詩歌、新時期的朦朧詩潮、“第三代”詩歌運動以及個人化寫作。從表面上看，作者以時間為線索組織內容，同時兼顧空間的拓展。但從更深的層面來講，作者的編排原則依然是“先鋒”精神的有無。以“第三代”詩歌運動為例，研究者往往批判“第三代”詩歌的混亂與無序，作者則透過現象看本質，追問混亂與無序背后的社會動因與藝術裂變，從生命本體的喧嘩、抒情策略的轉移以及圭臬崩潰后的俗美呈現三個方面考察“第三代”詩歌的“先鋒”理念。

在最后兩章，作者不再以時間為序，而是以“代際”與性別為劃分依據，客觀剖析了70后詩歌以及 80年代、90年代的女性主義詩歌的成就與局限。在第九章中，作者從女性意識的覺醒與確證、黑夜意識與軀體詩學以及以“自白”為主的話語模式等方面肯定了女性主義詩歌的成就。隨著時代的發展，女性主義詩歌在20世紀90年代步入了新的階段，在“說什么”的基礎上，開始關注“怎么說”，如何在女性與詩歌間達到微妙的平衡，成為作者寫作的落腳點。

《20世紀中國先鋒詩潮》一書堪稱現代詩歌研究的典范之作。作者以“先鋒”為核心關鍵詞，緊緊抓住現代詩歌的本質特征，并在此基礎上，將現代詩歌與新中國成立以來的詩歌進行整合，建構起以“先鋒”為核心線索的述史模式。

（南開大學文學院馮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