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大選為何令人關注

楊澤瑞

2022年4月5日，中國援建的馬尼拉比諾多-因特拉穆羅斯大橋舉行落成典禮。杜特爾特總統與中國駐菲大使黃溪連出席。

4月8日，習近平主席與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通話，強調中方對菲政策保持連續性、穩定性，愿同菲方一道，推動中菲關系持續向好發展，不斷邁上新臺階。習近平主席這番話，為“后杜特爾特時代”的中菲關系定下基調。

菲律賓分量不容小覷

菲律賓六年一度的大選將于5月9日舉行。菲律賓是中國重要的海上鄰國，也是我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共建國。此次大選不僅是其國內各派政治勢力的新一輪洗牌，也事關地區局勢演變與亞太—印太合作走向。在俄烏沖突持續、中美博弈長期化及新冠疫情反復沖擊的背景下，誰能當選菲律賓總統、新總統的內外政策等問題備受關注。

作為一個快速發展的中等經濟體，菲律賓自身份量不容小覷。除其特殊的地緣政治地位外，它還是世界上第12個人口過億國家，2021年底人口約達1.12億，在東南亞地區僅次于印度尼西亞。由于其人口仍保持較快增長，專家預計在本世紀30年代將超過日本，甚至有可能趕上俄羅斯，成為排名前十的人口大國。

2010年以來，菲律賓經濟持續快速發展，2010～2019年平均經濟增速達到6.4%。2020年因新冠疫情影響呈負增長，但2021年增長率達到5.7%，國內生產總值（GDP）總量達3935億美元，人均達3570美元。有人估計2022年菲律賓經濟增長率將達6.5%，這將是亞太地區排名靠前的增長速度。

“王子公主配”獨占鰲頭

這次大選戰況激烈，共有10位候選人投入總統選戰，包括前總統馬科斯之子小馬科斯、副總統羅布雷多、馬尼拉市市長莫雷諾、參議員巴喬、參議員拉克松等。另有九位候選人競選副總統，包括現任總統杜特爾特之女、達沃市市長莎拉·杜特爾特，參議長索托等。此外還有64位候選人競選12個參議員的職位，178個黨團組織參與各級選舉。

菲律賓憲法規定，總統任期六年、不得連任;總統候選人和副總統候選人分別競選。但小馬科斯和莎拉結盟組成了“團結隊”（UNITEAM）參與正副總統大選。結盟半年來的民調顯示，“團結隊”的支持率一直高居各類調查的50%以上，小馬科斯支持率超過其他九位競選對手之和，莎拉的支持率超過其他八位競選對手之和。菲最著名民調機構“亞洲脈搏”4月8日表示，小馬科斯和莎拉最近的民調支持率都高達56%。

小馬科斯出生于1957年，12歲進入英國著名私立學校沃斯學校，之后先后進入英國牛津大學和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為延續家族政治血脈，他早早步入政壇，于1980年23歲時就擔任家鄉北伊羅戈省副省長，1983年擔任省長。1986年2月爆發的“人民力量革命”推翻了馬科斯總統的統治，小馬科斯隨全家流亡美國，直到1991年科拉松·阿基諾總統同意他們回國。小馬科斯繼續投身政壇，2016年參加副總統競選，以微弱劣勢輸給羅布雷多。2021年10月5日，他正式宣布代表菲律賓聯邦黨（PFP）參與2022年總統大選。

在2021年夏秋的各種民調中，小馬科斯在眾多可能的候選人中的排名并不突出，但從年底就開始脫穎而出、一騎絕塵。這就是因為他與杜特爾特之女莎拉結盟，組成了“王子公主配”。莎拉在民望幾乎輾壓其他競爭對手的情況下，居然宣布與民望遠不如她的小馬科斯結盟競選副總統，據說是阿羅約前總統居中斡旋的結果。

當前，小馬科斯得到了包括執政黨民主人民力量黨、基督教穆斯林民主力量黨等主要黨派的廣泛支持。面對空前人氣，他的競選陣營定下了雄心勃勃的目標——拿下70%的選票！

最后時刻尚余兩大懸念

目前來看，小馬科斯當選總統不是問題，但還有兩個懸念待解：一是總統杜特爾特會否在最后時刻表態支持小馬科斯，二是小馬科斯能否拿到50%以上的選票。

杜特爾特總統在他中意的候選人、長期助手克里斯托弗·吳2021年12月宣布退選以后，一直強調自己沒有滿意的候選人，執政黨民主人民力量黨也沒有推出新的候選人。從小馬科斯-莎拉的結盟及其執政理念來看，杜特爾特總統應該是支持小馬科斯的。

自馬科斯總統1986年下臺后，菲律賓政壇從中央到地方都由大小家族掌控，彼此拉幫結派、合縱連橫。雖然小馬科斯與莎拉的結盟標志著北方的馬科斯家族與南方的杜特爾特家族的“政治聯姻”，但杜特爾特對小馬科斯的態度卻一直“猶抱琵琶半遮面”，多次表態不支持任何一位總統候選人。他是眼看小馬科斯穩贏不需要他的支持，還是準備在最后一刻“臨門一腳”，大家議論紛紛。

菲律賓的家族政治與日本、美國的家族政治的差別還是很大的。菲律賓的家族政治是經濟欠發達、公民社會不成熟的表現。舉例說，筆者所在的北伊羅戈省是馬科斯家族的故鄉和“鐵桿”支持者。在2016年的副總統選舉中，小馬科斯得到了令人咋舌的99%的支持率。

這次大選登記選民共6750萬，占人口總數的60%，各年齡階層分布分別為千禧一代（26～41歲）2390萬人（占34.4%）、Z世代（18～25歲）1300萬人（20%），X世代（42～57歲）1670萬人（25.5%）、其他年齡層1190萬人（占18%）。18～41歲年輕選民總人數首次超過年長者。小馬科斯在各年齡階層都有壓倒性的支持率，特別是在年輕一代中的支持率更是遠遠超過其他候選人。因此他雖然不大可能達到70%的支持率，但超過50%是非常可能的。

向東？向西？牽一發動全身

作為東盟和亞太經合組織（APEC）中的重要國家，菲律賓大選早就吸引了各界關注。美國、日本、東盟其他國家多次表態高度重視菲律賓大選，美國將派遣大選觀察團親臨大選現場“觀摩”。美國對杜特爾特屢有不滿，鐘情的候選人是馬尼拉市市長莫雷諾而不是小馬科斯。

俄烏沖突爆發后，菲律賓的政壇局勢變化頗為微妙。是向東，還是向西，各界都在觀望。被視為“反美親華”的杜特爾特總統開始修補菲美關系，公開表示菲律賓將根據美國的需要隨時開放本國軍事設施。這與其以前的表態大不一樣。就在3月28日～4月8日，一場號稱“30年來最大規模”的美菲“肩并肩”聯合軍事演習在菲律賓各地舉行。

良好的中菲關系是杜特爾特總統留給繼任者的遺產。在前任總統阿基諾三世制造的中菲關系陰影猶在的背景下，菲律賓的政局發展與中國息息相關，不僅事關南海島嶼爭執的態勢，也事關“一帶一路”等經濟合作的前景。

當然，良好的中菲關系是雙方所盼，這一趨勢應該持續。正如中國駐菲律賓大使黃溪連所說，在中菲關系日益緊密的大背景下，難免出現一些雜音，但這無礙于兩國友好合作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