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對江蘇自貿區建設的影響及分析

岳文

摘 ?要 ?在探索制度型開放上發揮“為全國探路”的作用是江蘇自貿區建設應有的擔當，也是國家賦予江蘇自貿區的歷史使命。RCEP作為我國簽訂的規則條款深度最深、條款覆蓋率最高的自貿協定，給江蘇自貿區推進貿易便利化、投資自由化、打造國際一流營商環境帶來了良好的機遇，應通過對標RCEP條款，圍繞貨物貿易、原產地規則、海關程序和貿易便利化、服務貿易開放、自然人臨時移動、投資等多個領域，進一步深化改革創新和差別化探索，做好規則試驗和壓力測試，更好服務我國對外開放總體戰略布局。

關鍵詞 ?RCEP；自貿區；制度創新

自由貿易試驗區是國家深化改革、擴大開放的重要載體，也是為國際高水平投資貿易規則進行壓力測試的“試驗田”，在江蘇省開放大局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中國（江蘇）自由貿易試驗區作為我國重要的開放區域，定位為“一帶一路”交匯點重要建設區、開放型經濟發展先行區、實體經濟創新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示范區、對標國際先進規則的高標準高質量自由貿易園區。習近平總書記在江蘇考察時強調，江蘇要著力在改革創新、推動高質量發展上爭當表率，在服務全國構建新發展格局上爭做示范。2022年1月1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正式生效。RCEP作為現階段我國對外簽署的覆蓋人口最多、經貿規模最大、最具發展潛力的自由貿易協定，將為江蘇自由貿易試驗區（簡稱自貿區）建設帶來良好機遇。江蘇自貿試驗區應依據各片區定位和實際發展情況，抓住RCEP為江蘇自貿區發展帶來的機遇，通過對標RCEP不同條款，突出重點，率先開放和創新，做好規則試驗和壓力測試，更好服務我國對外開放總體戰略布局。

一、RCEP給江蘇自貿區建設帶來良好機遇

作為中國簽訂的第19個自貿協定，RCEP協定的水平更高，層次更深，條款覆蓋率更高，法律可執行性也明顯得到提高。RCEP雖然在議題涵蓋方面不及發達國家間簽訂的自由貿易協定，但是憑借其在經濟規模和戰略方面的影響力以及條款的高標準，RCEP具有引領21世紀國際經貿規則的潛質和能力，將為江蘇自貿區建設帶來良好機遇。

第一，RCEP有利于促進江蘇與日本及其他RCEP成員國的經貿合作。江蘇自貿區輻射長三角，面向日韓和東亞，對RCEP成員國具備良好的合作基礎。從外貿來看，2020年，江蘇與RCEP成員國進出口貿易總額達到2392.19億美元，占到江蘇全省進出口貿易總額的37.22%。而從外資方面來看，截至2020年底，RCEP成員國在江蘇累計投資設立企業2.3萬家，投資金額達883.1億美元，占到江蘇全省吸引外資總額的17.9%；江蘇對RCEP成員國的協議投資額也達202.5億美元，占到全省對外投資額的24.5%。一方面，RCEP對中日韓三國小循環的形成帶來了重大利好，為未來中日韓FTA的達成提供了商談基礎；另一方面，RCEP也使得中日首次達成了一個相互開放市場，同時進一步實現了成員國間的市場暢通，伴隨RCEP生效帶來的關稅和非關稅壁壘的降低，有助于進一步促進江蘇與日本及其他RCEP成員國的經貿合作。

第二，RCEP有利于江蘇自貿區現代產業體系的建設。RCEP整合了亞太地區已有的多個自貿協定，包括多個東盟“10+1”自貿協定以及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5國之間簽署的雙邊自貿協定。更重要的是，RCEP還首次在中日以及日韓之間建立了自貿伙伴關系。RCEP成員國既有日本、韓國等發達國家，也包括越南、中國等發展中國家，成員間經濟結構存在較大的互補性，區域內勞動力、資本、技術等各要素齊全，構建了全球最密集活躍的產業鏈關系。RCEP的區域原產地累積規則更有利于江蘇企業在RCEP成員國范圍內進行產業鏈、供應鏈的布局，降低成本實現出口競爭力的提升。比如江蘇企業在勞動力成本較低的成員國設廠，將商品賣到韓國、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家，仍可享受零關稅。

第三，RCEP為江蘇自貿區3個片區探索差異化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南京片區作為自主創新的先導區，集聚人工智能、集成電路、生物醫療、總部經濟等重點產業。RCEP使得南京片區在重點產業產業鏈協同發展上獲得極大利好，比如RCEP能夠有效降低企業原材料進口成本，促使企業承接成員國質量要求高的品牌訂單。同時，RCEP作為我國已簽署的服務貿易開放水平最高的自貿協定，我國承諾的服務部門開放數量遠超加入世貿時的承諾，我國不僅在建筑、海運、金融、法律等37個原有開放部門上提高了承諾水平，同時還增加了研發、管理咨詢、空運等22個新的開放部門。RCEP帶來了良好的服務業開放機遇，能為南京片區設立跨境數據流動安全評估試點，進一步推動集成電路產業創新中心、生物醫藥公共服務平臺、下一代互聯網工程中心的互聯網通道形成提供契機。

蘇州片區定位為建設世界一流高科技產業園區，依托高端制造產業優勢和長三角科創資源優勢，爭取成為跨國公司的亞太總部中心。貿易方面，蘇州紡織品和服裝企業受益極大，RCEP將中國的紡織面料和東南亞的服裝制造工廠更加緊密連接起來，有利于降低紡織企業的出口成本，提高產品的出口競爭力。投資方面，蘇州在生產性服務業方面具備極大優勢，RCEP的服務貿易及投資負面清單將給蘇州片區帶來機遇，先進制造業負面和正面清單的建立將有效促進先進制造業關鍵領域核心環節的發展。此外，RCEP還有利于進一步促進蘇州與日本的貿易及投資合作。作為“日資高地”的蘇州高新區自1990年開發建設以來，迄今集聚約600家日資企業，累積總投資額達200億美元，投資項目涉及高端制造、醫療器械、生態環保等多個領域。RCEP的投資貿易便利化條款將為進一步促進蘇州與日本的貿易及投資合作提供新的動力。

連云港片區定位為亞歐重要國際交通樞紐和“一帶一路”重要節點。RCEP促進了亞太地區經濟一體化進程，提高了區域內的要素流動與產業鏈協作能力，一定程度上會給物流企業帶來新的發展機遇，尤其是港口航運、跨境電商等方面。連云港作為“一帶一路”重要節點，RCEP將有效促進相關陸海聯運通道的建設以及國際供應鏈基地項目的建設，達到暢通貿易的目的。在相關產業方面，日韓澳是亞太重要的醫藥消費市場，連云港藥企早已在日韓進行市場布局，并成立相關研發機構和銷售企業，RCEP的簽訂將有助于企業進一步打開日韓市場，實現區域內全方位布局。菲律賓作為連云港鋼鐵企業鐵礦石來源之一，RCEP有利于降低連云港相關企業的運營成本，從而有效提高產品價格競爭力。

二、RCEP主要條款梳理

RCEP共包括20章，其涵蓋的議題條款十分豐富，既包括屬于世界貿易組織（WTO）海關條例政策領域的條款，如貨物貿易、原產地規則、海關程序和貿易便利化、衛生與植物衛生措施、技術性貿易壁壘、服務貿易；也包括在WTO海關條例規定之外，超出世界貿易組織授權范圍的條款，如自然人臨時移動、投資、知識產權、電子商務、競爭、中小企業、經濟技術合作和政府采購。值得注意的是，RCEP有關知識產權條款的內容得到了進一步的拓展，知識產權章節被分為14節，共83條，涉及《民法典》第123條規定的全部知識產權客體。政府采購條款也是首次對原則、透明度及合作等內容進行了規定，而不是僅僅表明在中國加入《政府采購協定》之后該條款將被納入協定。透明度和反腐敗等橫向新議題也被納入協定。中國以往簽訂的自貿協定在反腐敗條款上的覆蓋率為0，這是首次將具有政治色彩的反腐敗條款納入自貿協定。對RCEP主要條款的梳理見表1。

三、對標RCEP重點條款，促進江蘇自貿區發展

江蘇自貿區3個片區各具特色、各有優勢。3個片區應依據片區定位和實際發展情況，抓住RCEP為江蘇自貿區發展帶來的良好機遇，通過對標RCEP不同條款，突出重點，努力建設成國內一流、國際公認的自貿區。

（一）多管齊下，進一步推進貿易便利化

RCEP強調關稅壁壘的降低、區域原產地累積規則的運用和海關通關手續的簡化。為此，第一，江蘇自貿區可以對重點產業進行通關流程的優化，開展醫藥研發試劑與樣本通關便利化試點，打造生物醫藥“研發特區”，發揮南京自貿區片區生命健康產業的優勢。同時，連云港片區作為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地區）交流合作平臺，應致力于打造國際班列連云港品牌，開發國際班列時效分析系統，實現各環節通關精準把控，促進貿易便利化。第二，積極爭取復制自由貿易賬戶體系，開展貨物貿易外匯收支便利化試點，優化離岸貿易外匯支付體系，促進多項業務“網上辦”。第三，探索江蘇自貿區綜合保稅區與國際、國內市場間更加便捷的貿易監管制度，創新開展過境貨物監管新模式，對RCEP成員國內的特色貨種實施便利化通關。

（二）積極探索，抓住服務貿易開放契機

RCEP成員國之間采用負面清單承諾方式來推進服務貿易開放。為此，第一，江蘇自貿區可以通過探索服務貿易負面清單來深化服務貿易創新試點，并在擴大服務業市場準入方面做更多創新探索。第二，結合商務部全面深化服務貿易創新發展試點總體方案的實施，積極爭取在江蘇試點集成電路跨境數據流動分類監管模式和互聯網數據安全有序流動方面，給予自貿試驗區更大政策支持力度。第三，南京片區可以先行先試集成電路數字規則國際合作，探索集成電路數據安全管理領域的制度創新；蘇州片區及連云港片區可以深度推進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建設，推動免稅購物中心的建設，完善網上平臺、海外倉等公共配套能力。

（三）以點及面，持續促進投資自由化

RCEP各個締約方通過投資負面清單方式來提高非服務業領域的投資開放水平。為此，江蘇自貿區可以：第一，探索復制推廣上海自貿試驗區臨港片區、海南自貿港等先進政策，對符合條件的先進制造業關鍵領域核心環節生產研發企業，進一步放寬投資限制。第二，先一步探索建立先進制造業負面和正面清單，實行“非禁即入”，同時構建與負面清單管理制度相適應的監管制度來保障負面清單模式的實施，爭取率先推動一批全國首創性的外資開放項目落地。第三，積極營造寬松的商事登記環境，放寬市場主體住所登記條件，不斷健全“一網通辦”的數據共享交互機制，加快推進“證照分離”全覆蓋，進一步拓展電子證照的應用范圍。

（四）精準施策，加速高端人才集聚

RCEP各方承諾對區域內各國商業人員（包括其家屬和隨行人員）居留期限和簽證提供了更大的靈活性和便利性。為此，第一，南京和蘇州片區可以圍繞主導產業精準引育海外人才，促進人才等高端要素的集聚和跨境流動的便利。第二，連云港片區可以大力推進國際知名的“中華藥港”建設，引進生物醫療產業人才，成立醫藥人才創投基金，促進人才集聚。第三，積極探索率先對企業經理及高級管理人員的家屬放開限制的政策，允許家屬獲得一定的臨時停留時間，以此吸引相關人才的流入。

（五）多點發力，營造更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

RCEP對成員國在反競爭行為、政府采購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為此，第一，為促進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建設，在實踐過程中江蘇自貿區可以援引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與締約方在競爭法律方面進行區域合作，促進市場競爭。第二，探索開展強化競爭政策試點，通過實施經營者反壟斷審查制度及創新公平競爭審查工作機制等措施，為自貿區內各類企業創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促進新興產業和重點企業做大做強。第三，在政府采購方面，由于目前我國還未加入WTO的《政府采購協定》，因此江蘇自貿區可以率先完善政府采購管理體制，為我國加入《政府采購協定》之后消除國別貿易歧視，實施非歧視性的競爭性采購程序奠定基礎。

（六）主動創新，提高知識產權保護水平

RCEP對知識產權保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江蘇自貿區對此可以大有作為。第一，雖然知識產權的保護范圍和力度均由法律規定，但是自貿區內法院可進行制度創新，在處理知識產權案件時援引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適用國際公約解釋國內法律法規。第二，在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方面，可建設集聚知識產權、商事、環境資源等優質法律資源的法治園區，保障自貿區內貿易和投資高質量發展，同時探索設立國際商事調解中心、國際仲裁院，鼓勵境內外律師事務所合作。第三，為了打造江蘇自貿區生物醫藥產業集群，可以重點研究生物醫藥產業知識產權專利延長期限，在國家專利補償相關細則出臺后，率先在江蘇自貿區試點。

本文系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全球價值鏈視角下中國推進高水平異質性FTA建設研究（編號71903076）”；江蘇省社科基金“江蘇推進自由貿易試驗區建設研究（編號20EYC012）”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系江南大學商學院副教授）

【責任編輯：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