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莞,阮榮彬
(福州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108)
20 世紀20 年代,企業社會責任思想的萌芽初現于美國。與傳統企業家將利益最大化作為企業唯一追求不同的是,企業社會責任的倡導者認為,企業要在追求股東利益的同時維護社會公益,即企業在對股東負責的同時,也要對其他的利益相關者負責,同時兼顧利益目標和公益目標。但時至今日,就企業社會責任的內涵和外延而言,學術界依舊沒有形成統一的闡釋,對企業是否應當履行社會責任的研究也尚未達成一致共識。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幫助社會邊緣群體、解決社會難題以及構筑和諧社會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國內外諸多學者不斷深化相關理論研究成果,向廣大企業家證實履行社會責任的益處,以喚起人們對企業社會責任的關注和認可。然而,縱觀先前的研究可以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的關系似乎是不確定的,這是因為二者的關系受到眾多內外部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其中,媒體關注就是關鍵的外部影響因素之一。當前現代科學技術更新迭代速度快,新媒體種類不斷增多,人們獲取信息的途徑較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豐富。企業可以借助媒體作為獨立于司法、立法和行政之外“第四權力”的強大公信力,通過積極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等正面舉措向公眾傳遞信心,在社會上樹立有責任感、有擔當的企業形象,提升企業聲譽,以獲得各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從而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提高其市場價值。因此,在信息科技日新月異的今日,媒體作為人類傳遞和接收信息的重要渠道,對企業社會責任和企業價值的關系起到不可忽視的推動和促進作用,而學術界目前較少結合媒體關注來探討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二者之間的作用機理。與此同時,股票金融體系內除了主板塊之外,還有創業板、中小板等其他板塊,其中后者是前者體系內的補充。在創業板塊發行股票的上市企業大部分都是剛剛成立的中小型高科技企業,創業板設立的初衷之一就是幫扶這些中小企業盡快成長起來。對于這些企業來說,如何順利度過企業生命周期中的產品孕育期和成長期,盡快進入持續經營期,實現企業穩定的盈利從而能夠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生存下去,是目前這個階段企業首要考慮的要素,因此大部分創業板企業的社會責任意識都比較淡薄。環境污染、生態破壞等問題的出現,使可持續發展理念越來越被國家提倡和重視,企業社會責任問題逐漸備受媒體關注。學者研究表明,創業板企業價值的提升和可持續發展的實現不能僅以股東利潤最大化為目標,而應考慮企業在發展過程中對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企業價值的提升是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企業通過在自身發展的同時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從而維護社會公益,并憑借媒體作為獨立第三方機構強大的公信力向公眾傳達正面信息,獲得各利益相關者的認可并獲取企業成長所需的資源,進而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實現企業價值和社會公益的共同成長,這或將成為創業板企業發展的新路徑。
因此,文章在現有研究基礎上引入媒體關注這一中介變量,剖析媒體關注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二者關系中所起到的作用。文章通過實證分析,明確了企業需如何正確認識和對待媒體報道這把“雙刃劍”,因勢利導發揮新聞媒體對企業的積極作用,最大限度發揮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對企業價值的促進作用。
資源基礎理論表明,一個企業能夠得以發展壯大的最根本原因是企業擁有獨特的資源或能力,也即資源的異質性。只有那些足夠稀缺、不可替代的資源才能被稱為一個企業的核心競爭力。Surroca 等[1]發現,當企業積極承擔社會責任時,會增強企業的隱形競爭力,比方說在滿足利益相關者的合法性訴求后,有助于改善企業形象、提高企業聲譽、優化公共關系等,進而提升企業價值。Schadewit&Niskala[2]的研究也表明,企業主動踐行社會責任有助于提高聲譽,減少股票價格下跌危機,從而提高企業價值。另一部分學者則認為,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間并非正向相關。韓鵬程等[3]在其研究中指出,企業社會責任會通過抑制企業創新能力,而與企業價值呈現負向相關關系。李正[4]也發現在短期內,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的過程中,會對企業價值產生負面影響。
企業履行社會責任雖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增加企業的營運成本,但從長期來看這種成本“支出”將帶來超額回報。積極承擔社會責任有助于企業構筑良好的社會形象,提升企業聲譽,這將成為企業的“無形資產”。利益相關者理論表明,員工會對自己在一個負責任的企業工作而充滿自豪感。同時,主動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往往能夠從政府獲得更多的支持與幫扶。消費者也更傾向于購買富有社會責任感企業的產品,并且保持較高的忠誠度。企業社會責任表現良好的企業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企業經營狀況良好,實力雄厚,這提高了股東和潛在投資者的信心,以幫助企業吸引更多的內外部投資。企業經營的成敗與利益相關者密不可分,通過承擔社會責任,企業能夠更好地獲取利益相關者所提供的各類有助于自身成長與發展所需的資源,所帶來的“隱形優勢”將遠大于成本,這些優勢最終將表現為企業價值的提高。據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1: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正相關,即企業社會責任履行越好,企業價值越高。
隨著信息技術不斷發展,信息傳播的媒介日益多樣化,媒體的利用率不斷提升。媒體廣泛報道企業信息,促使其逐漸成為利益相關者與企業相互傳遞信息的重要載體。其中,媒體關注是媒體以降低信息不對稱性為目的,對關注事件的及時報道。媒體關注越多,企業外部壓力越大,所以媒體關注會極大地推動企業的自主性,令其高度重視營運活動會帶來的社會影響企業社會責任的相關信息通過媒體報道被公眾知悉并廣泛關注,社會公眾在了解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情況后會用“獎優懲劣”的實際行動,如購買產品、口碑推薦來對不同社會責任履行情況的企業做出回應,這也進一步促使企業基于合法性與迎合利益相關者兩方面因素的綜合考量下,在履行社會責任方面積極作為。媒體輿論導向和監督功能在市場經濟中的作用逐漸顯現,代替公眾時刻關注著企業的“一言一行”。與企業主動披露的有關信息相比,作為獨立第三方機構新聞媒體所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情況往往更加客觀真實,也更容易贏得公眾的信任,因此基于社會公眾信息需求而存在的媒體會對公眾所關心的企業社會責任熱點問題進行額外報道和關注,這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耿云江、常金曉[5]研究指出,企業履行社會責任越好就越能吸引媒體的關注和報道。
在媒體持續關注企業行為的同時,利益相關者也能通過媒體報道了解和監督企業的所作所為,并通過手中的“貨幣選票”進行“獎優懲劣”,結果直接體現在企業價值的變化上。Bushee[6]的研究結果顯示,媒體關注與信息不對稱顯著負相關,即媒體對企業的關注程度越高,就會披露越多的企業信息,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得到有效緩解,企業經營決策過程日益透明化,利益相關者也能夠在此基礎上更好地做出決策,最終影響了企業的價值。媒體除了作為企業信息發布的重要載體外,還是企業外部監督的一種重要手段。Porter&Kramer[7]指出,除了政府,媒體作為引導社會公眾輿論風向的工具,會對企業的行為產生約束力和外部壓力,促使企業對自身各種經營行為的社會影響負責。媒體關注度越高的企業,相關行為的曝光和報道的次數越多,可以幫助企業吸引更多的內外部投資者,從而提高企業價值。據此,文章提出假設2:
假設H2:媒體關注在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關系間起中介作用。
當前上市公司仍是中國企業社會責任披露的重要主體,文章將2013—2018 年和訊網發布企業社會責任評級的213 家創業板企業作為初始樣本,為了提高數據的有效性與研究結論的可靠程度,對樣本進行以下處理,包括對存在缺失和異常數據以及ST、*ST 類企業進行剔除,篩選后共獲得1278 個有效樣本數據。創業板上市公司財務相關數據源于國泰安(CAMAR)數據庫,企業社會責任數據主要來源于和訊網企業社會責任評級數據庫。研究過程中,文章采用EXCEL 2012 和SPSS 23.0 進行數據處理和統計分析。
(1) 被解釋變量
文章將企業價值作為被解釋變量。借鑒夏立軍和方軼強[8]的做法,文章使用TOBIN Q這一指標來衡量企業價值的大小。考慮了企業當期和未來的情況,數值大小反映了投資者投資該企業的意愿大小,能夠較好地反映企業資產在資本市場上的價值,因此選取TOBIN Q值來衡量企業價值的大小。其計算公式如下:TOBIN Q=企業總資本的市場價值/資本重置成本=(股權市場價值+負債賬面價值)/總資產期末賬面價值。
(2) 解釋變量
文章以企業社會責任為核心解釋變量。在中國,廣受學者認可的兩種第三方企業社會責任評級機構分別為潤靈環球與和訊網,考慮到和訊網社會責任評級的企業覆蓋面更廣、數據更全面,同時其參考利益相關者理論,從利益相關者角度出發評價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水平,與企業社會責任的內容相吻合,受到國內學者的廣泛認可與使用。據此,文章借鑒王站杰和買生[9]的做法,在選擇衡量指標時,以和訊網的年度綜合評分量化企業社會責任。
(3) 中介變量
文章將媒體關注作為中介變量。參考陶文杰和金占明[10]、耿云江和常金曉[5]的做法,文章通過檢索中國知網和“中國重要報紙全文數據庫”來獲取媒體報道數據。文章利用手動搜索關鍵字與主題的方式,獲取2013—2018 年創業板樣本企業新聞媒體報道的文章數量。為確保最終數據符合正態分布規律,對研究過程中所收集到的媒體報道數量,通過加1 后取自然對數的方式進行處理。
(4) 控制變量
文章基于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及企業價值的相關研究,選取股權集中度(H5)、企業規模(SIZE)、企業發展能力(GROWTH)、企業系統風險(BETA)、資產負債率(LEV)、總資產凈利潤率(ROA)作為控制變量。除此之外,考慮到年份的固定效應,本研究在模型中加入年份虛擬變量。表1 展示了不同變量的含義以及具體的計算方法。

表1 變量含義及其計算方法
文章借鑒Baron&Kenny[11]所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過程,構建以下多元回歸模型對假設進行驗證:


其中,α、β、η 是待估計參數(i=1,2,3,…,213,代表第i家企業;t=1,2,3,…,6,代表數據年份);ε 是隨機擾動項。
表2 是針對模型各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所得。如表2 所示,用來描述企業價值的TOBIN Q最高為25.168,最低為0.802,均值為3.574,這反映了創業板企業中個別企業的企業價值存在極端大和極端小的情況,企業間的發展并不均衡,兩極間存在顯著差異,但從均值來看,創業板企業價值整體仍處于一個較高水平。變量CSR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情況進行了描述,企業社會責任得分最高為85.240,最低為-18.450,均值21.682,中位數20.840。這一結果表明,創業板企業在履行社會責任方面存在良莠不齊的情況,一部分企業較為積極,而有些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意識尚待提高。除此之外,從均值和中位數來看,中國創業板企業在社會責任的得分上總體偏低,大多數企業社會責任履行情況還有待進一步改善。變量MEDIA對媒體關注的程度進行了描述,其最高為5.945,最低為0,均值1.151,表示不同企業的媒體關注度存在明顯的差異,如華誼兄弟、華策影視、電科院等企業媒體關注度較高,而有的企業媒體關注度較低(如天海防務、陽普醫療、星輝娛樂、華力創通等),甚至連續多年未曾被媒體報道過。總體來看,國內創業板企業媒體關注度普遍偏低,原因是創業板企業大多處于發展期和成長期,雖然有一定的盈利基礎,但與主板市場相比風險較大,且創業板企業更多關注的是短期企業盈利的增長,導致創業板企業整體媒體關注度偏低。最后,從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來看,股權集中度、企業系統風險、資產負債率、總資產凈利潤率等的均值均有著十分明顯的差別,然而中位數與均值差別不大,整體分布較為均衡,說明全樣本較好地反映了中國創業板企業的現狀。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3 列示模型變量處于全樣本環境中Pearson 相關系數和顯著性的分析結果。結果顯示,在1%水平下企業社會責任(CSR)與企業價值(TOBIN Q)呈顯著正相關關系(r=0.171,p<0.01),這基本符合假設1 的推論。在1%水平下企業社會責任(CSR)和媒體關注(MEDIA)表現為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r=0.141,p<0.01),并且媒體關注(MEDIA)與企業價值(TOBIN Q)也呈顯著正相關關系(r=0.091,p<0.01),初步支持了假設2 的推論。在5%水平上,企業規模(SIZE)與企業社會責任(CSR)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r=0.063,p<0.05),這表明隨著企業規模的增大,企業需承擔與規模相適應的社會責任。資產負債率(LEV)和股權集中度(H5)都在1%水平上與企業價值(TOBIN Q)顯著相關,說明企業資本結構和股權結構對企業價值具有較大的影響。總資產凈利潤率(ROA)、企業發展能力(GROWTH)與企業價值(TOBIN Q)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r=0.232,r=0.110,p<0.01),表明企業盈利能力及成長發展能力對企業價值也有較大影響。
為確保各研究變量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在進行回歸分析前,文章借鑒邱茜[12]的研究方法對多重共線性問題進行檢驗:如果兩個變量的相關系數大于0.8 就表示二者間存在共線性問題。如表3 所示,兩兩變量間相關系數的最大值0.480,因此認為其不能構成共線性。為進一步驗證數據的可靠性,文章在此基礎上再次使用方差膨脹因子(VIF)對非共線性的結論加以驗證。VIF如果在0~10 之間,則表明變量間不存在共線性問題,而如果高于10 這個臨界值,則表明可能存在共線性問題,需要對變量重新進行妥善設計。由表4 可知,各變量VIF值全部小于2,明顯低于10,因此可以確定變量間沒有較大的共線性,無法對接下來的回歸分析造成嚴重的干擾。

表3 變量相關性分析

表4 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
依照研究假設與數理模型,文章運用層級回歸法分析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與企業價值間的關聯。表5 模型1 顯示,在所有的研究樣本中,校正的判定系數R2為0.225,表明解釋變量企業社會責任(CSR)與被解釋變量企業價值(TOBIN Q)間具有較好的擬合度,在1%水平下F值為47.236,較為顯著(F=47.236,p<0.01),說明模型中各變量對企業價值有較好的解釋能力。與此同時,模型1 描述了企業社會責任(CSR)能夠對企業價值(TOBIN Q)產生的影響,其回歸系數為0.022 并在1%水平下顯著正相關(α1=0.022,t=4.129)。整體來說,結果表明企業對社會責任履行程度越高,越能夠顯著提高企業價值。因此,假設H1 得到驗證。
從表5 可以發現,模型2 校正的判定系數R2為0.138,在1%水平上F值為26.582,較為顯著(F=26.582,p<0.01),說明該模型整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對數據的擬合效果較好。從數據結果可知,解釋變量企業社會責任(CSR)與中介變量媒體關注(MEDIA)的回歸系數為0.008 且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β1=0.008,t=3.130),這一結果表明企業社會責任和媒體關注程度二者在各控制變量的控制條件下,存在正相關關系。

表5 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與企業價值回歸結果
根據上述回歸結果發現,模型1 與模型2 回歸結果具有較高的顯著性,模型1 結果表明,企業社會責任(CSR)與企業價值(TOBIN Q)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α1=0.022,p<0.01),模型2結果驗證了解釋變量企業社會責任(CSR)與中介變量媒體關注(MEDIA)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β1=0.008,p<0.01),具備繼續驗證中介作用的前提條件。模型3 的回歸數據結果顯示,中介變量媒體關注(MEDIA)與被解釋變量企業價值(TOBIN Q)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η2=0.506,p<0.01),這說明媒體關注的中介作用是存在的。模型3 數據顯示,企業社會責任(CSR)和企業價值(TOBIN Q)也同樣在1%水平上顯著正相關(η1=0.019,p<0.01)。雖然顯著性不變,但相較于模型1 中的回歸系數有所降低(η1<α1),這表示媒體關注確實在這一過程中存在部分中介作用,企業越積極的履行社會責任,就越能夠增加被媒體關注的頻率,并能夠進一步提升企業價值。據此,假設H2 得到驗證。
為了進一步驗證前文實證結果的準確性與可靠性,避免由于企業價值評估方法不同,而導致實證結果的不穩健性,文章選擇不同計算方法的TOBIN Q值來衡量企業價值的大小,對上述實證結果再次進行了回歸檢驗,觀察回歸結果是否會發生改變。TOBIN Q指的是企業市場價值和資本重置成本之間的比值。然而,因為這一比值具有多種計算方法,導致TOBIN Q也有四類計算方式。文章選擇國泰安數據庫中有別于前文計算方法的TOBIN Q值,其計算方法為TOBIN Q=(股權市值+凈債務市值)/(資產總額-無形資產凈值),再次進行回歸分析,以驗證先前結論的穩健性。控制變量與前文實證分析過程中所涉及的變量保持一致,穩健性檢驗的回歸分析結果如表6 所示。

表6 穩健性檢驗回歸分析結果
如表6 所示,穩健性檢驗的結果與前文實證分析的結果基本保持一致,假設H1 與假設H2 再次得到驗證,說明前文回歸分析結果較為穩健可靠。
中國經濟在經歷了快速發展后逐漸進入“新常態”,在先前陡峭的“增長曲線”階段,中國社會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影響了中國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在此背景下,企業社會責任成為解決眾多社會難題的關鍵一環,尤其是在防治污染、災害捐贈、公益慈善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然而中國大多數企業的社會責任意識淡薄,如何讓企業意識到履行社會責任的重要性迫在眉睫。文章以中國滬深兩市2013—2018 年和訊網發布企業社會責任評級的213 家創業板企業為研究對象,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企業聲譽理論和信息不對稱理論,深入探討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二者間的內在作用機理時,引入媒體關注這一變量,分析并檢驗了其在二者關系間的中介作用。研究結論主要包含以下三個方面:第一方面,企業社會責任與企業價值顯著正相關,這更加證實了文章的研究初衷,即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并不會對企業長期利益和穩定發展造成損害,二者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實現高度一致;第二方面,企業社會責任與媒體關注顯著正相關。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和信息時代的發展,媒體成為社會公眾獲取信息的重要途徑。媒體的出現減少了企業和利益相關者間信息不對稱的問題,這對企業而言是一把“雙刃劍”,企業運用得好,能幫助自身實現“基業常青”,而這正是文章所探尋的創業板企業提升企業價值的新路徑。企業可以通過積極履行社會責任,進而提高媒體關注的程度,在社會公眾面前塑造負責任有擔當的正面企業形象,為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奠定良好基礎。第三方面,引入媒體關注這一變量,并證實其在企業社會責任和企業價值關系中起到部分中介作用。這意味著企業對社會責任履行得越積極就能夠有更大的概率得到媒體關注,企業借助媒體作為獨立第三方機構強大的公信力,通過積極履行社會責任等行為向公眾傳遞正面信息,有助于提升企業聲譽,獲得各利益相關者的認可,進而增強可持續發展能力,提高其市場價值,實現企業價值和社會公益的共同發展,這或將成為創業板企業發展的新路徑。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文章得到以下啟示:
第一,政府要建立企業社會責任標準體系,完善制度化建設[13]。綜合已有的研究成果以及文章的實證分析可以發現,企業對社會責任的積極履行能夠有利于其企業價值的提升。但在實踐中,大多數企業,尤其是尚處于初創成長期的創業板企業,更加關注企業自身短期的發展和盈利能力的提升而忽視對政府、環境、消費者等利益相關者應負的責任。這種短視主義和主觀意識淡薄使企業社會責任所產生的實際效果非常有限,因此需要政府的介入。中國政府應立足于中國國情,有針對性地幫助企業克服履行社會責任中的困難,完善制度化建設以填補立法漏洞、構建符合中國國情的社會責任標準使得監管部門可依法監管,以推進企業社會責任的切實履行。
第二,企業應提高社會責任意識,實現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雙贏[14-16]。實證結果表明,中國創業板企業社會責任的履行水平普遍偏低,大部分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意識仍需進一步提升。由于市場經濟體制的不斷完善以及經濟全球化趨勢的深化,消費者的責任意識越來越強,企業間的競爭不僅僅表現在產品以及服務層面,履行社會責任的程度也成為人們廣泛關注的焦點。企業管理者,尤其是處于初創成長期的創業板企業,經常因為僅顧及眼前利益而消極履行其社會責任,以此來降低經營成本。從長遠角度看,這一舉措無法為企業贏取長久持續的發展。對于社會責任的履行現階段已經成為企業提升核心競爭力的一種重要手段,包括獲得政府的政策性支持、向股東展現企業實力從而有利于爭取更多的資金投入、樹立良好的企業形象從而加強消費者對企業的好感度和購買意愿。因此,企業需意識到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的重要性,并將責任意識植根于企業文化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積極承擔對利益相關者的責任,以此謀求長遠的發展優勢,并致力于實現經濟與社會效益的“雙贏”。
第三,企業需善于利用媒體對企業社會責任行為進行報道,以提高企業價值[17,18]。信息化是當今時代發展的重要趨勢,媒體不單單是企業發布信息的重要平臺,數量龐大的消費群體亦可從媒體獲取企業相關信息,因此信息化成為影響企業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媒體作為獨立的第三方機構,其發布的信息可以更好地贏得受眾的信任,有效地緩解企業與利益相關者間的信息不對稱。實證結果顯示,企業媒體關注程度越高,其對于社會責任的積極履行就會更明顯地提升其企業價值。從這一結論來看,盡管一部分企業積極履行了諸多社會責任(如保護環境、慈善捐贈等),但上述工作卻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其原因就在于企業積極的社會責任行為沒有或者較少得到媒體報道,導致企業和利益相關者間產生信息不對稱。因此企業應重視信息化時代媒體關注對企業價值產生的重要影響,善于通過積極的正面行為引導和促進媒體對企業社會責任行為的關注與報道,從而在社會公眾面前建立企業良好的形象和企業聲譽,獲得來自各利益相關方的支持與幫助,推動企業的長期可持續發展。
第四,媒體需堅守道德底線,客觀真實地進行相關報道。媒體作為第三方信息傳播機構,是獨立于行政、立法和司法三者以外的“第四權力”。對企業來說媒體是一把“雙刃劍”,媒體對企業的報道客觀上使企業正面或負面的行為與事件被無限放大,從而受到更多社會公眾的關注與監督,這也迫使企業需更加關注自身行為的合法性及其可能產生的社會影響[19]。與企業自主發布的企業社會責任相關信息相比,社會公眾更傾向于信任新聞媒體等第三方機構提供的信息。因此,媒體要充分發揮獨立第三方機構的優越性,堅守職業道德底線,不傳播虛假信息,實事求是、準確客觀地針對企業的各項情況展開披露和報道,切實起到媒體輿論監督的作用。
第五,政府應建立健全媒體監督體系,充分發揮新聞媒體的作用。有效的媒體監督可以降低各利益相關者與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性,進一步針對企業經營行為進行約束,促使其積極履行對應的社會責任。政府可進一步完善媒體監督制度,讓媒體能夠更大程度地起到傳播的橋梁作用,以此拉近企業與公眾之間的距離。
未來的研究可從以下視角對企業社會責任、媒體關注及企業價值三者的內在關聯展開進一步的探索:一是媒體對企業的報道并不總是正面的報道,未來可對媒體報道的傾向性作進一步細分,實證分析正面和負面媒體報道分別對企業社會責任和企業價值關系的影響機制;二是隨著微信、微博、公眾號等自媒體的興起和手機移動端的普及,人們獲取信息的途徑和手段已經不再僅僅局限于新聞媒體的報道,因此未來可以在實證研究媒體關注時引入微信、微博、公眾號等這些新的信息傳播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