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磊 成良斌 楊雪英
摘 要:文化消費主義是消費主義轉向文化領域生成的一種社會思潮,它通過消解青年文化品質需要的抗性、建構文化消費符號、培植關鍵“意見領袖”和控制青年文化消費發聲等形式,對青年文化消費施加影響。受文化消費主義誤導,部分青年的精神文化生活陷入困境,表現為理想信念走向虛無、價值追求逐漸扭曲、審美生活日漸庸俗、娛樂生活趨于空虛。對此,應通過引導和滿足青年精神文化需要、培植青年科學的文化消費觀念和行為、重塑青年的精神家園,推動青年精神文化生活有序、高質、向好發展。
關鍵詞:文化消費主義;青年;精神文化生活;文化商品
中圖分類號:D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2)04-0059-06
基金項目:教育部2021年度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研究專項一般項目“‘自然辯證法概論’課教學的思想政治性提升研究”(21JDSZK048);湖北高校省級教學改革研究一般項目“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深度融入自然辯證法概論教學體系研究”(2020060);湖北省重點馬克思主義學院資助項目“馬克思主義基礎理論的若干重大問題研究”(21ZDMY08)。
作者簡介:曹志磊(1997-),男,安徽蕪湖人,華中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和當代社會思潮;成良斌(1964-),男,武漢人,華中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楊雪英(1996-),女,土家族,重慶人,華中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與方法、青年文化。
“精神文化生活既是指那種具有深厚精神內涵的文化生活,也是指那種把與人們物質生活與社會生活融為一體的文化生活作為主要形式和載體的精神生活”[1],主要涵蓋理想信念、價值追求、審美生活、娛樂生活等方面。隨著我國社會生產力水平和全球化程度的提高,西方消費主義思潮借助資本流動與文化輸出進入我國,而文化消費主義正是消費主義轉向文化領域的產物,它內涵著享樂主義、個人主義等錯誤導向,并通過影響青年文化消費,沖擊了青年精神文化生活,多方面圍困并阻礙其精神文化生活健康發展。青年是國家和民族的希望,精神文化生活在青年成長成才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此,厘清文化消費主義思潮的形成機理、影響機制及其對我國青年精神文化生活帶來的現實困擾,尋求破解之道,是幫助青年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進而賡續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重要舉措。
一、全景觀照:消費主義的文化轉向及其影響青年文化消費的內在機制
文化消費主義是消費主義思潮文化轉向的結果,這一轉向具有內在的轉換機理。同時,文化消費主義對青年文化消費的影響也具有一系列內在機制。
(一)從消費主義到文化消費主義
消費主義是“20世紀初在美國開始出現并逐漸盛行起來的一種生活方式、社會文化現象和價值觀念體系”[2]。生活方式上,它主張消費至上,鼓吹消費是體現人生價值的唯一手段;社會文化上,表現為資本邏輯的文化外延,誘導個體服從資本的無限擴張;價值觀念上,遵從《蜜蜂寓言》的預示,排斥一切禁欲主義觀念,推崇個人主義、享樂主義、物質主義等。
文化消費主義是消費主義思潮在文化消費領域的拓展,力圖通過“滿足人們片面追求物質享受和感官刺激,使其癡迷低級甚至畸形文化消費”[3],其并未超出消費主義的本質限定,而只是披上了一件新“外衣”。從消費主義到文化消費主義,存在一整套轉換機理。首先,大眾對文化生活重視度的提高是這一轉換的社會源頭。亞里士多德雖然認為人是天生的政治動物,但也指出平庸的人活著是為了吃飯。唯有當大眾物質生活需要達到一定滿足程度時,“已經得到滿足的第一個需要本身……又引起新的需要”[4]531,即對精神文化生活的新需要。其次,文化的商品化、資本化和產業化為這一轉換提供了必要前提。文化商品化進程被大眾占有后發展迅猛,資本入駐和文化產業的集群化也就成為大勢所趨,這也為消費主義打通了侵入文化消費的道路。再次,資本邏輯在文化領域的擴張為這一轉換提供了根本動力。資本邏輯就是資本無限擴大再生產的增殖邏輯,為謀奪“開辟新大陸”福利來滿足增殖野心,當大眾消費轉向文化時,資本就迅速入駐并極力鼓動大眾的文化消費欲。最后,現代大眾媒介與信息技術的發展為這一轉換提供了支撐載體。資本要求的文化消費的普遍化必須基于文化商品流通和傳播的普遍化,現代大眾媒介和信息技術的發展讓文化商品擺脫了對物的固化依賴(單維關系如一本書對應固定文化內容),而轉向一種動態依賴(多維關系如聯網設備每時每刻都在更新文化內容),推動了文化商品流通和傳播的普遍化趨勢,進而為文化消費主義的盛行提供重要載具。
(二)文化消費主義影響青年文化消費的內在機制
青年是參與文化消費的重要群體,也是文化消費主義的目標群體,文化消費主義根據青年文化消費理念、行為特點,發展出一整套影響機制。
第一,張力消解:青年文化品質需要的抗性拆解。青年群體的文化消費行為不僅基于工具理性的有用原則,更有呈現價值理性的品位追求,對文化商品的內容質量等表現出“不妥協”態度。但對習氣功利的資本而言,文化商品僅具有增殖的工具價值,因此功利主義地追求最高文化生產率和利潤率是其唯一信奉的“道德律令”。青年群體與資本的價值取向的對抗構成當代青年文化商品“生產—消費”過程的內在張力,試圖取得全面成功的青年文化商品都必須將品質和效率的博弈維持在雙方底線之上重合的有限范圍內。因此,文化消費主義作為資本追求效率的手段,就呈現出瓦解青年群體對抗張力的機制:一方面通過強化“及時享樂”的感官刺激來消解青年嚴謹認真的理性思維,一方面通過強調文化商品的泛娛樂性來回避青年的理性追問并麻痹青年,總體上是以功利的工具思維模式來消解青年的品位追求。
第二,符號建構:青年個性表達的文化消費模式。人是“符號動物”,一切“文化形式都是符號形式”[5],青年群體熱愛自由,追求刺激,秉持“不走尋常路”的個性信條,文化消費成為他們表達個性的重要途徑,文化商品內蘊的個性符號成為青年最為看重的附加值。鮑德里亞指出,消費行為受到兩種相互沖突的制度的規范,除需要外,“另一個則是產品符碼化”[6]203。因此,在青年需要總量既定的前提下,開發、孵化文化商品的“獨具一格”的個性符號即IP是當下文化消費主義的重要影響機制。如《盜墓筆記》在同時雜糅男性向的冒險和女性向的耽美等元素后,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盜墓”IP,取得豐碩的銷售成果,大量同人文、周邊產品的出現也證明了該IP的市場號召力。該機制一方面呈現“解放”形式,推動青年個性思維的發展,鼓勵他們勇敢撇開世俗眼光、打破權威束縛、“活出自我”;另一方面又表現為“控制”形式,即試圖借助重復的媒介宣傳來編織信息“繭房”,掌握青年個性符號詮釋的話語權,并適時推進符號內容的變遷以增加青年文化消費需要,從而推動青年群體持續消費。
第三,“領袖”培植:青年群體關鍵“意見領袖”(KOL)與資本的相互成就。相較于資本和商家,青年群體在文化消費選擇中更信任具有一定情感聯系的關鍵“意見領袖”的推薦。這些“意見領袖”往往帶著明星、網紅等標簽,屬于青年群體某一興趣圈層的中心人物,具有一定契合青年實際需要的感染性要素(如顏值、才華等),自帶較大流量,因此對青年文化消費行為具有重要影響。以當下青年二次元文化圈中的手辦文化消費為例,二次元KOL的精準營銷推薦具有明顯的拉動銷售作用且仍有巨大潛力[7]。但資本與“意見領袖”之間本身就存在著互構關系:一方面資本為既有“意見領袖”造勢或直接“造神”,通過開設選秀節目和物色草根素人,收買“水軍”為其拉票、“打call”等,打造有吸引力的“人設”;另一方面這些“意見領袖”也需要資本提供的平臺來實現流量變現,因此必須服從資本安排,向大眾進行營銷宣傳,如在微博上為其站臺、參加電影宣發等。文化消費主義進一步強化了二者間的利益融合,一方面增強資本對“意見領袖”的控制,一方面為“意見領袖”的“熱度”服務,提升“意見領袖”們的群體影響力。
第四,發聲控制:青年文化消費發聲的資本收買。青年在文化消費中的角色屬性并非固定和受動的,而是存在一種角色動態轉變的新趨勢。《大學生消費調查報告》顯示,大學生更加信賴產品熟人、朋輩的推薦[8]。同時,青年群體也更有意愿和責任心幫助朋友“種草”和“拔草”,他們在“小紅書”“豆瓣”等公共點評類APP或微信朋友圈、QQ空間等私人社交圈上對特定文化商品的使用和體驗感受進行評論,呼吁好友“入坑”或避免“踩坑”。這種表現讓青年群體成為文化消費中的“生產消費者”,即他們一方面在消費,一方面又生產他人的文化消費需要,甚至他們的文化消費行為本身就被納入文化生產過程,如演唱會中觀眾與歌手的互動正是演唱會的重要環節。文化消費主義通過收買和控制青年群體消費發聲的機制來影響青年文化消費,具體有軟性和硬性兩種形式:軟性形式即通過送禮物、返現等形式收買青年消費者給好評或分享給他人,硬性形式則是直接通過后臺控評和購買“水軍”在各大平臺刷好評和宣傳。
二、困境反思:文化消費主義困擾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現實表征
辯證來看,文化消費主義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文化產業發展,但其影響主要還是負面的。青年一代,正處在精神文化生活的形成期與完善期,同時較少從事生產性勞動,擁有一定物質基礎和空閑時間,接近凡勃倫所說的“越位休閑”(vicarious leisure)狀態,易發生“越位”的過度消費。此外,文化消費主義又結合青年文化消費行為、理念的特點來影響青年,因此青年很可能被文化消費主義圍困進而精神文化生活中陷入諸多現實困境。
(一)理想信念走向虛無
理想信念是精神之“鈣”,青年理想信念高遠、堅定與否,對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具有重要意義,但受文化消費主義影響,部分青年理想信念可能會崩塌瓦解、沒入虛無。
其一,在自我中心意識中解構崇高理想。青年一代應志存高遠,樹立崇高理想,但“在一個消費時代,或是一個自稱如此的時代里,是整個社會前來適應個人”[6]184。文化消費主義強化了感官和意識上的個人主義,讓部分青年陷入唯我的感覺主義。對青年感官欲望的強化和理性思維的剝奪,造成部分青年的集體思維蜷縮為個體思維、集體主義消弭于利己主義、社會責任倒向個人享樂。例如,越來越多青年的職業理想從社會取向的科學家、教師等轉向個人取向的明星、網紅等。在這種自我中心意識中,部分青年理想內含的社會崇高性轉變為個人世俗性,對自我現實感受的重視超過了對社會發展前景的考量,崇高理想也就解構為自我歡娛。
其二,在文化功利化氛圍中瓦解理想信念。“文化是理想信念生成的精神紐帶……是培育理想信念的重要依托”[9],一個良好穩定的社會文化環境有助于堅定青年信念。文化消費主義將功利化帶入文化市場,讓整個市場都展開了一場文化資本循環速率的“生死競賽”,文化商品的品質、內涵等都被資本狂熱的“求金欲”拋之腦后,市場應然的良好秩序被“快餐”主義打破,市場的穩定性被功利化的生產競逐摧毀,這一亂象進而影響了社會整體文化環境。同時,這種功利化氛圍也借助文化商品顯現并影響到部分青年。長此以往,功利化所有的短視主義、現實主義、享樂主義讓部分青年只關注眼前與自我感受,而看不到自身的社會責任與歷史使命,喪失奮斗目標的他們以“佛系”自居,認識的誤構引起實踐的錯位,這些青年打著“反內卷”的名義,以“躺平”為榮,對未來、理想的堅定信念在思維和實踐的雙重邏輯中遭到瓦解。
(二)價值追求逐漸扭曲
價值追求為精神文化生活提供了向度坐標,但文化消費主義既將多維的價值俗化為純粹經濟價值,又用符號價值取代一切其他價值,致使部分青年的價值追求逐漸扭曲。
其一,在文化消費中落入價值陷阱。文化消費主義受資本主導,正如“經營礦物的商人只看到礦物的商業價值,而看不到礦物的美和獨特性”[4]192,它的“價值”只是資本增殖意義上的自我商業價值,缺失了社會、道德等價值意蘊。此外,它還向青年狂熱營銷“享樂至上”“潮流至上”等價值觀念,實則是用資本建構的“消費敘事”來解構并取代社會主流價值敘事方式與價值共識。部分青年一方面被其內含的單維價值觀念誤導,用經濟價值凌駕于一切其他價值之上,以個人價值割裂總體價值,成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一方面被其外顯的庸俗價值觀念誘導,排斥社會主流價值觀念,用文化消費衡量個人價值,在追求自我價值的路途中深陷無邊的文化消費主義“泥沼”。
其二,在符號消費中迷失價值追求。文化消費主義試圖用符號價值淹沒實際價值以謀求商品溢價和暢銷,而這種符號價值建構本身又是基于資本的逐利需求、個人主義和短視特性,部分青年誤用這種資本建構的虛偽符號來建構自我價值,如某些文化商品出品方在宣傳時大肆鼓噪該商品與愛國主義的緊密聯系,誤導青年將消費該商品與愛國者的身份建構聯系在一起,結果將現實的愛國行動擱置一邊,本末倒置。一方面符號價值的偏隘性決定了青年自我認識與價值追求的狹隘性,另一方面符號價值的現實脫軌性決定了他們自我認識與價值追求的虛幻底色以及意識的虛假性。青年們在迷信于符號表征的所謂“個性”、沉浸在文化消費創造的虛幻映像中的同時,將價值追求的集體性、長遠性和實踐性棄之不顧,最終迷失在前途命運“不靠奮斗靠包裝”的假象中。
(三)審美生活日漸庸俗
審美生活是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良好的審美生活可以愉悅身心、提升精神境界。但在文化消費主義影響下,文化內容劣質庸俗,文化形式突出感官刺激,可能造成青年審美的庸俗化取向。
其一,在低俗的文化內容中產生審美偏差。文化消費主義影響下的文化市場中充斥著資本的增殖狂熱,隨著質量優先原則這一張力抗性的消退,缺乏美的意蘊的低俗文化大行其道。馬爾庫塞揭示了資本主導下大眾文化的俗化趨勢,指出“快樂原則吞并現實原則;性欲以對社會有利的形式解放出來”[10],認為在抹除精英文化的對立和超越性要素后,低俗文化成為流行。例如一些文化資本平臺,為吸引流量,放縱大量暴力、軟色情等低俗文化商品的問世,助長“惡搞文化”“審丑浪潮”“廢話文學”等低俗文化的流行。青年長期受到低俗文化的影響,很可能發生審美的認知偏差,批判向度的缺失讓他們認同甚至效仿這些庸俗文化的畸形審美,如“網紅臉”“白瘦幼”等。
其二,在持續的感官刺激中降低審美素養。本雅明指出,“消遣性接受隨著日益在所有藝術領域中得到推重而引人注目,而且它成了知覺已發生深刻變化的跡象”[11],而文化消費主義將這種感官消遣推廣至所有文化商品。熱愛冒險、追求刺激、注重娛樂是青年的本性,但卻被資本利用和放大,淪為劣質、低俗文化商品的重要目標群體。青年雖然可以通過感官刺激緩解精神壓力,獲得瞬間快感,但不利于其審美素養的長期發展。青年長期將注意力放到感官刺激就會忽視文化商品對自身審美素養的熏陶,對即時感覺的強化導致后續反思的匱乏,審美反思的缺位加劇審美素養的下滑。
(四)娛樂生活趨于空虛
數據顯示,2018年“90后”“00后”新生代在文化娛樂上的消費占比就已經超過24.5%[12]。娛樂生活是青年緩解精神壓力和疲勞、實現身心愉悅的重要方式之一,但在文化消費主義影響下,青年的娛樂生活呈現只“娛”不“樂”的狀貌。
其一,在短暫的狂歡中缺失人生體驗感。根據勒納的發展情境論,青年所處的社會情境對其成長發展具有重要影響。在文化消費主義營造的文化消費狂歡情境中,部分青年對生命意義等宏觀問題的探索就被“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所取代。波茲曼揭露了“娛樂”的世界統治力:我們“心甘情愿地成為娛樂的附庸,毫無怨言,甚至無聲無息”[13]。文化消費主義進一步強化了“娛樂”的權柄,試圖用淺薄空虛的娛樂文化取代意蘊深刻的嚴肅文化和高雅文化,文化營養的匱乏與文化教化功能的遮蔽和肢解,進一步扼制了青年的思維探索,多元的人生體驗降維成純粹的作樂尋歡,在即時快感消退后,其體驗就趨向虛無。
其二,在娛樂消費中陷入孤獨無助困境。有調查表明:“‘90后’大學生進行的文化消費……呈現出淺層化、娛樂化、消遣化的亞健康狀態。”[14]在這種亞健康文化消費中,青年一方面不能得到多少思想沉淀,一方面如果將在此養成的自私自我的娛樂趣味帶入現實,在現實生活中也會面臨諸多困境:“我行我素”的青年對他人感受的忽視以及異質觀點包容性的減弱,讓其在現實行事中難以顧及他人感受,甚至用線上的圈層模式為人處世、畫地為牢,造成社會性的脫離,引發精神孤獨。此外,青年若形成娛樂文化消費上癮機制和非理性的超前消費習慣,就會淪為自身欲望和文化資本的奴隸,財務赤字讓欲望不能得到持續滿足,從而陷入痛苦無助中。
三、破解之道:文化消費主義影響下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應對策略
文化消費主義思潮微觀上阻礙了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良性成長,宏觀上也不利于國家和社會的長遠發展。對此,應通過引導和滿足青年精神文化需要、培植青年科學的文化消費觀念和行為、重塑青年的精神家園來幫助青年打破文化消費主義在精神文化生活中造成的困境,推動青年精神文化生活有序、高質、向好發展。
(一)引導和滿足青年精神文化需要,推動精神文化生活有序發展
精神文化需要是文化消費的前提,也是精神文化生活發展的動力。但是,文化消費主義一方面利用文化商品的符號價值來虛假地滿足青年對理想信念、價值追求的需要,另一方面又利用文化商品的使用價值來放縱青年對審美生活和娛樂生活的需要,實質是將青年精神文化需要統一轉化為無休止的欲望。因此,必須在對這種“統一欲望”解構的基礎上對癥下藥,推動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有序進行。
一方面,要幫助青年打破文化消費主義營造的符號假象,引導青年將對理想信念和價值追求的需要建立在現實奮斗中。首先,堅守線上線下多維文化市場陣地,嚴格管控文化資本并把關其在各大平臺上的推廣活動,嚴禁帶有虛假性和過度聯想性的內容,并形成嚴格健全的管理機制。其次,基于青年對“個性”等符號的追捧態度,引導青年推動這些符號建構重回“正途”,從“正能量”的積極視角重構文化產品的符號意義。最后,強化青年的理想與價值教育,引導青年超越符號、“回歸本真”,將實現理想信念和價值追求的需要落實到現實奮斗中,特別是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聯系在一起,不斷奮進。
另一方面,要幫助青年擺脫對庸俗文化產品的慣性依賴,用優質“文化盛宴”提升青年審美生活和娛樂生活品位,重塑青年群體的文化消費張力。首先要完善文化法律法規體系,建立健全文化商品的監管體系和社會評價體系,讓文化“劣幣”無處可傳從而無利可圖。其次要加強青年的審美和娛樂教育,助其樹立科學理性的審美觀和娛樂觀,重構文化鑒別的批判和反思向度。最后要由文化宣傳等相關部門主導,生產大量如《我和我的祖國》《覺醒年代》等優質文化產品,完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提供優質的公共文化產品,用一系列“文化盛宴”向廣大青年傳遞高尚、積極、理性的審美和娛樂品位,從而恢復被文化消費主義瓦解的文化商品“生產—消費”過程的內在張力。
(二)培植青年科學合理的文化消費觀念與行為,提升精神文化生活的質量
文化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塑造精神世界、促進個體精神成人。但是,在文化消費主義誤導下,部分青年形成了錯誤的文化消費觀念,引發精神文化生活的俗化。對此,應幫助青年樹立科學合理的文化消費觀,養成正確的文化消費行為習慣,提升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質量。
一方面,從認知層面提升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質量。一要明確科學合理的文化消費觀就是“要求消費者自覺抵制個人主義、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傾向,反對炫耀性、符號性、虛假性的異化消費模式,弘揚勤儉節約、艱苦奮斗的精神”[15]。二要通過“社會—學校—家庭”三位一體的教化機制,同向發力,多元助推青年對正確消費觀的內化。社會充分發揮媒體平臺的輿論引導功能,宣揚正確的文化消費觀念,推動形成風清氣正的社會文化消費風氣。學校應在思想政治理論課主渠道和日常思想政治教育主陣地中強化文化消費觀教育。家庭應在家風教育中加入文化消費觀相關教育,家長更要以身作則。三者聯動實現的大思政課建設可以推進文化消費觀教育,從而以更寬廣的平臺、更龐大的受眾群體、更低的準入門檻和更多元化的手段幫助青年形成科學合理的文化消費觀。
另一方面,在行動層面提升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質量。內化是前提,外化是關鍵。一要重視關鍵“意見領袖”和朋輩行為對青年群體的行為示范效應,督促和引導“意見領袖”等社會公眾人物進行科學合理的文化消費,對青年群體施以正向引導。二要在大數據時代保護隱私的前提下,精準掌握青年的文化消費動向,及時采取有針對性的措施進行行為規范與引導。三要激發青年主體活力與創造力,激勵、引導青年成為當代優秀文化產品的生產者和傳播者,讓青年近距離切身感受優質文化產品內含的精神品質與價值意蘊,從而主動同文化消費主義與劣質文化產品劃清界限,自覺養成正確的文化消費習慣。
(三)重塑青年精神家園,提高精神文化生活的境界
精神家園“是人們對生活意義、生存價值和生命歸宿的一種精神與文化認同”[16]。但是,文化消費主義造成青年理想信念的虛無、價值追求的扭曲、審美生活的庸俗和娛樂生活的空虛,給青年的精神文化生活帶來嚴重危害,造成青年精神家園的荒蕪。為此,必須幫助青年在現實的基地上重塑精神家園,在重塑中提高精神文化生活的境界。
青年精神家園的荒蕪一方面源自文化消費主義營造的個人主義、享樂主義、功利主義等“毒瘴”,一方面在于過度消費劣質文化商品引發的精神營養不良。一要發揮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對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引領功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公民層面的要求即“愛國、敬業、誠信、友善”,其中“愛國”就是要求個人與國家間要建立親密的情感聯系,力戒個人至上傾向;“敬業”就是要求個人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奮斗、發光發熱,抵制享樂主義傾向;“誠信、友善”就是要求個體間保持和諧良好的聯系,做到“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反對個人主義傾向。通過強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引領,引導青年超越文化消費主義造成的局域性視野和片面化思維,將自身精神文化生活發展的微觀敘事同宏大的歷史敘事相結合,超越個人享樂的低俗境界,追求奉獻社會的崇高境界,重新找回建設精神家園的正確方向。二要充分挖掘和發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資源,用這些精神文化滋養提升青年的精神文化生活境界。文化的重要功能之一就在于提升人的精神境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華夏兒女的共同精神家園,“拋棄傳統、丟掉根本,就等于割斷了自己的精神命脈”[17]。同時,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在影響青年精神生活、引領學生成長成才中發揮主導作用”[18]。因此,我們要促進這些優秀文化資源的推陳出新、與時俱進,讓其成為青年精神文化生活的“強根劑”和“營養劑”,讓青年在優秀文化的涵養中培實精神文化根基,筑牢精神文化之魂,共建美好的精神家園,開創精神文化生活的新境界,增強做中國人的志氣、骨氣、底氣,爭做堪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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