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桂娥,徐家洪,吳鋮鋮
(池州學院 商學院,安徽 池州 247000)
區域發展率先從某一中心區域開始,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向外圍區域擴展,促進外圍發展。長三角區域上海、杭州、南京等創新資源豐富的城市群形成創新發展中心區域,安徽、蘇北等周邊城市構成長三角創新發展的外圍地帶,中心—外圍理論表明區域發展是非均衡——均衡發展的漸進過程。
長三角中心-外圍創新合作與區域創新系統RISS、跨區域創新合作、協同創新、區域創新網絡、產學研聯盟、開放式創新等多項區域創新理論有共同聯系。區域創新合作的實質是利用中心—外圍地點臨近的毗鄰效應,使人才、知識技術等創新要素在中心—外圍間重新組合和共享,產出新知識、新技術、新產品等創新成果。
李明惠認為創新合作結構要素包括主體、環境、資源三大要素[1];王鵬、李彥提到跨區域創新要素包括創新動力源、創新主體、創新環境三個部分[2]。田楊提出創新結構五要素包括創新主體、創新基礎設施、創新資源、創新環境與外界互動等要素[3]。無論三要素、五要素的創新結構劃分均包含主體、環境、資源三項,且創新基礎設施是創新環境的一部分。
創新主體即是創新合作活動的參與方,其是所有研究區域創新合作的首要條件。最為常見的是三主體結構,即“三螺旋”(Triple Helix)模型:大學-企業-政府三個主體;后來加入民間社會包含形成“四螺旋”主體的開放式創新[4]。表1是部分研究者對創新主體結構的表述,其中政府—企業—大學(科研機構)三主體均是公認的創新合作參與者,而第四、五主體等有所差異。進入開放創新時期,創新合作更具有廣泛性、開放性,凡是涉及創新資源供給和創新成果需求的任何一方,均構成創新合作的當事人。

表1 創新合作主體定義
創新資源是創新活動開展的基礎條件。表2是部分研究者對創新資源的劃分。總體上,創新資源可以分成兩大類:人力資本和非人力資本。人力資本指創新人員的數量和人才素質;非人力資本種類多樣,包括資金、技術、知識、科研設備等創新設施。創新資源的劃分較為寬泛,有些學者將企業、高校等創新主體也納入創新合作資源的范疇[4]。

表2 區域創新合作資源結構
創新環境是創新活動開展的外部條件。表3是部分研究者對創新環境的認識,有學者提出創新環境指政府政策環境和市場環境[16],也是經濟基礎和基礎設施環境[2];創新環境不僅包含創新活動本身需要的條件,還包含創新人才的城市生活環境。因此,可以將創新環境分為兩類:軟環境和硬環境。軟環境包括區域創新意識、社會文化、政策、制度、經濟機制等,硬環境指區域創新物質基礎、交通與信息設施、創新鏈接、綠色環境等。

表3 區域創新合作環境
依據“四螺旋”創新模型,典型的創新合作主體包含企業、政府、大學機構、中介服務,此外人才和資金是創新合作最重要的資源,創新人才有創新主體屬性,創新資金來自于各類融資創投機構。為此,本文將創新主體確定為6方:政府、大學機構、企業、科技中介、人才、融資機構。圖1是根據調查結果繪制的創新主體同創新環境、創新資源之間聯系,圖中各創新主體箭線“→”的數目反映該主體的影響范圍。由此判斷,政府主體對創新環境的連接線最多,影響范圍最大,政府可作用于各類創新環境;而企業與高校對創新資源的“→”很多,其對所有的創新資源均有明顯作用。總體上,6方主體既培育創新環境,又提供創新資源,所以本文將圍繞6方主體,構建長三角中心-外圍創新合作的結構機制。

圖1 區域創新合作主體與創新環境、創新資源間的聯系
圍繞6方創新合作主體,按照長三角中心—外圍兩區塊劃分。中心區6方主體標注為:H政府、H企業、H大學機構、H科技中介、H創新人才、H金融投資機構;外圍區6方主體標注為:W政府、W企業、W大學機構、W科技中介、W創新人才、W金融投資機構。請受訪者判斷:在創新合作中,每一主體分別對剩余11方是否構成前因條件。
在長三角中心—外圍區域創新合作系統中,各主體相互聯系,采用系統工程中的結構模型[18],分析12方主體間的前后依存關系。例如,在區域創新合作中,外圍區W人才更多地被視為外圍區W企業開展創新活動的前因條件,同時W人才主要是W大學機構所培養,即W人才可視為W大學的結果因素等,即設置“HW合作”表示長三角中心-外圍創新合作的總目標。
根據長三角中心-外圍區域創新合作系統的多元主體創新情況,本文重點關注長三角外圍地區區域創新系統內合作創新機制,共向安徽省(黃山市、銅陵市、池州市)、江蘇省(徐州市、淮安市)、浙江省(衢州市、麗水市)等高技術企業、相關高校和科研機構科技管理人員發放調查問卷268份,共收回有效問卷246份。受訪者工作均與創新科研有關,其可以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對創新主體間是否有前因關系作判斷。
考慮受訪者對主體間的前因認識并不一致,圖2是超過半數人認為有前因作用的顯著性判斷矩陣,其中“A”表示列主體對行主體的創新合作活動構成前因條件,“V”表示行主體對列主體的創新合作活動構成前因條件。

圖2 主體間顯著的前因作用
3.1.1 主體關系矩陣的分解 在圖5主體間關系矩陣中,可將任一創新主體ei與其它主體的條件關系劃分成可達集R(ei)、先行集A(ei)。R(ei)、A(ei)定義如下:
ei的可達集R(ei)={列A主體,ei主體,行V主體}
ei的先行集A(ei)={列V主體,ei主體,行A主體}
表4為首次分析得到各主體的可達集和先行集。如外圍W政府的可達集R(ei)={列A主體:HW合作1、ei主體:W政2、行V主體:W企業3、W大學4、W金融7、H企業9、H人才12}={1、2、3、4、7、9、12}。W政府的先行集A(ei)={列V主體,ei主體,行A主體}={ei主體}={2}。

表4 各創新主體的可達集和先行集
結構模型按A(ei)=R(ei)∩A(ei)的條件得到底層單元,從而診斷創新合作的底層主體元素。據此條件,首先分析出最底層的主體有4個:W政府2、W中介5、H政府8、H中介11。然后,去掉上一步主體元素后,再依次由底層→目標層分析出:W大學4、W人才6、W金融7、H大學10、H人才12、H金融13;W企業3、H企業9;HW合作1。
3.1.2 多階結構圖根據主體層級的分解,最終由上而下形成4級三層遞階系統:1;3、9;4、6、7、10、12、13;2、5、8、11,具體結構見圖3。底層合作主體是政府、中介,目標層合作主體是企業,中間層有大學、人才、金融資金,且大學單位與其它主體之間存在互為前因條件的雙箭線強連接。根據連接箭線判斷,人才、企業、大學機構均具有在中心-外圍間的合作創新活動。

圖3 中心-外圍主體元素創新合作結構機制
本文同樣向上海市、江蘇省(南京市、蘇州市)、安徽省(馬鞍山市、滁州市、合肥市)、浙江省(杭州市、寧波市)等長三角中心區的工業園管委會產學研中心、科技企業等單位工作者發放調研問卷280份,共收回有效問卷272份,主要關注其對創新合作的意見,將超過半數受訪者認為有顯著前因關系列于圖4中。中心區受訪者對中心-外圍創新合作的認識更積極,圖4中顯著性的作用連接比圖2豐富。同時,采用結構模型方法劃分可達集和先行集,將創新合作12個主體之間的作用關系劃分為7層,從最高層到最低層順序為{1;9;3;10、12;4、6;7、13;5、11;2、8}。H企業是創新合作最高主體單元,底層是W政府、H政府,圖5是根據7層關系繪制的主體創新合作結構模型。

圖4 主體間前因條件與影響矩陣

圖5 中心-外圍主體創新合作結構機制
圖3與圖5層次不同但總體結構類似,都是以企業創新合作為目標層,政府單元處于最底層,中間層是創新資源性單位。結構圖是基于調查反映的顯著聯系路徑,并不是每一實際主體都具有同樣的創新連接。
結構圖最高目標層是企業參與的創新活動,此時創新已進入市場末端,此時成果轉化風險最低。(1)中心區企業創新合作。從圖5看,對中心區H企業的創新活動產生影響的主體單位,除了同為中心區的H人才、H金融、H大學機構等之外,由于空間臨近的作用,外圍區域的W大學、W企業、W人才等主體元素也會顯著作用于H企業的創新活動。尤其是W人才具有自由流動的特性,被中心區的薪資和H政府長期培育形成的集群創新環境吸引,為中心區H企業創新活動增加人力資本。(2)外圍企業創新合作。圖5外圍W企業除了與同屬外圍區的主體單位創新合作外,中心區H企業、H人才、H大學等,也有助于W企業開展創新工作。中心-外圍企業之間的合作,W企業更多體現為前因條件,即W企業→H企業,是因為外圍W企業整體創新資源的質量不高,W企業-H企業之間的合作不具有普遍性,普通的外圍企業較難與中心區科技企業合作創新。同樣,外圍W企業如果利用中心區的H人才、H大學等主體創新資源,也需要增強W企業的創新意識、提高創新資源投入、完善創新環境等措施,才能提高W企業利用H人才、H大學等主體的機會。
中間層是創新合作所必須的各類資源型主體,包括中心區與外圍區的大學單位、人才和金融主體等。(1)中間層為上層企業創新活動提供資源條件。H大學、H人才、H金融為H企業提供知識、人才、資金等創新資源;同樣,W大學等也為W企業創新活動提供資源。此外,中心區和外圍區的創新資源還彼此向對方流動。(2)中心區的創新活動相對活躍。結構模型中,外圍區的創新資源指向中心區的連接較多,而中心區的創新資源指向外圍的連接少;中心區的大學機構有更大的資源吸引力,當中心區的人才、大學等創新資源供給不足的情況下,部分W人才、W大學資源會流向中心區。(3)金融單位處于資源底層。比較于創新人才和大學機構,人才資源層次高于資金資源,金融資金主體處于更低的層次。由于資本有趨利避險和自由流動的本性,H金融也會投向外圍W人才,W金融也會為H企業提供創新資金。
政府處在中心—外圍創新合作結構機制的最下端。在創新合作中,政府是最底層的建設者,對所有創新主體都有普遍性的影響。政府除了直接制定創新激勵政策外,還會培育創新服務中介機構,為中心—外圍的企業、大學、創業者之間的合作創新提供服務支持。如設立工業園區科技局、產學研服務中心、人才服務中心、技術產權交易中心,以及產業聯盟、產業協會等各種創新中介。圖8中,H政府比W政府有更多的服務連接,是因為H政府率先建立了有利的人才政策、科技企業集群和創新環境,所帶來的累積優勢。但隨著外圍政府加強創新策動,情況會有所改變,外圍城市對創新資源的吸引力也會增加。
創新主體選擇合作對象受多方面影響。(1)距離。主體之間的距離近,合作的頻率增高,臨近的創新主體更容易開展合作創新近乎被所有學者認同[19]。如為加強校地臨近合作,外圍地區的中國科技大學、西北工業大學等在蘇州工業園設立分校,有利于校企臨近合作與人才培養。(2)主體性質。①無論競爭程度的大小,企業之間均可能存在創新合作,但合作相對較謹慎。蘇州納微科技與同行企業每年會舉辦交流性的產業學術會議,屬于同行間淺層次的創新交流;當前汽車電池領域也存在多個創新聯盟,如北汽、廣汽、上汽、合眾汽車與清淘能源的合作聯盟,它們屬于同行間深層次創新合作。②校企合作較為開放。在企業具有某方面技術和人才需求,而大學機構具有該方面研究和人才培養能力時,校企合作創新通常會十分順利。③大學機構之間在人才培養和科研方面的合作較普遍。如2019年上海理工大學、浙江工業大學、安徽工業大學等成立的“長三角高等工程大學科技園聯盟”,在園區科技、人才聯合培養、成果孵化與轉化等方面進行大學機構之間的廣泛合作。(3)合作創新的基礎是雙方具有互補性創新資源。西北工業大學在蘇州太倉設立新校區可以近距離引入蘇、滬高端人才,以及與東部科技企業聯合培養人才,而蘇州企業也可以利用西北工業大學的科研和人才資源,兩者優勢資源互補促成創新合作。(4)社會網絡是合作創新的助推器。企業與高校通過校友等社會網絡達成合作十分常見,高校領導調動任職也會促進校際人才交流和合作[20]。
結構圖圖3、圖5表明中心、外圍區的H大學和W大學均是創新合作的強連接點,其與創新企業及人才都存在往返“雙箭線”的強連接。(1)同人才強連接。大學科研活動需要吸納外部高級人才,才能增強大學自身的研究能力和師資,同時也會培養并向外部輸送人才。(2)同創新企業的強連接。大學機構可以為企業提供技術支持,同時企業的技術需求也引導大學向著市場化創新,并幫助其培養應用型創新人才。能否成為創新的強連接點在于創新資源,那些具有創新資源優勢的企業也會成為強連接點。
隨著長三角外圍城市環境不斷改善,以及在國家推出長三角一體化的戰略下,資本、人才、技術等創新資源會加快在中心-外圍之間的流動。合作取決于雙方的創新資源是否有互補性,一些具有優質資源的中心-外圍創新主體,可以依靠其資源優勢在長三角范圍內建立各種創新連接,推動整體長三角區域合作創新活動。并且這些合作活動隨著主體單位的創新能力及意愿的增強,將向深度、廣度不斷拓展。
長三角中心—外圍創新合作結構中,從底層向上,總體上分為三層:目標層是企業合作創新;中間層是創新資源,包括大學單位、創新人才及金融主體;底層是政府驅動;下層主體為上層主體元素開展創新合作提供條件與資源。根據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根據產業經濟趨勢,以及長三角及更大區域產業發展的需要,政府,尤其是外圍區政府部門應識別產業發展所必須的技術,以及本地的可能作為,制定適宜地區的產業科技政策,加大對產業關鍵技術的資金和政策支持力度,做好政府底層策動工作。
當前,長三角中心-外圍企業創新合作還不夠活躍,原因之一是長三角外圍一些高校機構的科研應用性不足,解題能力需要提高,在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上沒有很好地對接上企業需求。外圍城市,尤其是非省會城市,應立足于長三角及更大范圍的企業需求,全力辦好當地的大學機構,為其提供足夠的發展資金和服務,加強其資源能力建設,在人才培養、合作創新、社會服務等方面,提高其解題能力。
很多校企之間的創新合作、人才聯合培養、聯合申報項目等活動是通過校友會、校友企業等社會網絡渠道開展。建立長三角中心-外圍地區的企業、大學單位,這兩類主體的技術和人才需求的公開市場,開放研究平臺、定期發布大學機構和企業之間的創新供需信息等,以增加長三角大范圍合作創新的對接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