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木偶劇演員的藝術素養

■駱燕

說起木偶劇表演，過去很多人會把它和戲曲表演歸為一類，認為木偶劇表演的創作元素和題材都來源于戲曲片段或折子戲，狹隘地認為木偶操縱者只需學習和戲曲相關的一些基本功，會些基本唱腔就可以了。其實則不然，木偶劇表演是一門深奧的藝術，集木偶、話劇、歌舞、雜技、音樂劇、啞劇和兒童劇等于一體的綜合藝術，是其他舞臺劇種演員所不能的，它要求木偶劇表演者須具備較好的藝術素質。

木偶劇表演者的藝術素質指的是對藝術的欣賞能力和表現能力的綜合體現，主要包括了對音樂、舞蹈、繪畫、雕塑、建筑、文學、戲劇、影視等藝術的欣賞、感受、認知、表現能力上的綜合體現。簡單說，藝術素質，就是感受美、鑒賞美和創造美的能力。

木偶劇演員除了應該具備較好的思想素質和道德素質外，還應具備較好的專業素質。專業素質包括聲、臺、形、表、木偶、戲曲等外、還有中外文學等等。聲樂不僅是進行技能訓練，而是應該多方面的掌握演唱技巧，聲音造型，特別是對音樂劇的理解，尤其要注重藝術表現力和審美能力的培養。臺詞是語言的藝術，木偶劇的語言非同與話劇和影視劇，木偶劇的語言個性而不外表，夸張而不造作。木偶劇演員經常會一人多角色的配音，其應該具備較好的語言塑造能力。形體（即肢體）是木偶藝術的根本。因為木偶是無表情的玩偶，它的喜怒哀樂是靠演員右手的感覺體驗和左手技能的傳遞。在某種意義上說，演員本身的形體（即肢體）的好壞往往決定了角色塑造的成敗。表演分演員自我表演和木偶表演，它是木偶表演的靈魂。它是綜合了前面的分支而進行全面體現和演繹的結果，對于這個結果的評判，就是木頭和人物的區別，是干癟蒼白和栩栩如生的區別。因此，木偶藝術不僅是綜合藝術，也是綜合表演藝術。之前已經提到，因為它還具備了其他舞臺劇演員所不能替代的木偶操縱技能，這個技能恰恰是其他舞臺劇演員所不具備的。

木偶演員是木偶藝術感性的體現者，是木偶劇舞臺表演的中心環節，演員和木偶是木偶表演藝術的獨特性所在。如何處理演員與木偶的關系，是木偶劇表演藝術的核心問題。圍繞這一問題，對演員與木偶關系不同的處理辦法，形成了木偶表演的不同風格。因此在塑造人物時不僅需要形似，更要神似。也就是說，在塑造人物之前，首先要了解他所處的背景、環境、處境及成長過程等。并結合性格特征，推測出這個人物在種種不同的場合及場景下，對人、對事、對物的反映和態度。從中去找尋符合木偶人物的性格特征，將他們的性格特征和各種舞臺故事及事件聯系起來。

木偶動作分外部動作和內心情感動作二種。外部動作猶如形似，且形似要找感覺；內心情感動作猶如神似，且神似要找內涵。只有兩個動作的完美結合才是木偶人物舞臺呈現的關鍵，這是我參加了幾次木偶劇演員培訓及藝術院校深造后的最大收獲。如：木偶短劇《太白醉書》是上海木偶劇團鄭國芳老師的代表作，也是經典之作。木偶《長綢舞》是廣東省木偶藝術劇院崔克勤老師的代表作，也是經典之作。在此，我重點談談《太白醉書》和《長綢舞》的學習感受及二位大師如何給角色設計動作的。

什么是形似？形似就是形式和外觀相似的意思。在《太白醉書》的教學過程中，鄭國芳老師首先讓我們如何從形似中去找感覺。如：李白這個人物的年齡特征、體態特征、步伐特征、個性特征、環境特征和經歷特征等等。就光從人物上場步伐開始到背身的三句“秋風瑟，夜飄零，天暗地沉”唱詞結束的短短一分多鐘，足以體現和刻劃出了人物的上述幾個特征。這一招一式的細膩演繹和詮釋，讓我們看到了這就是當時的李白在世，這就是人物的感覺。《長綢舞》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舞蹈，它融入了演員和木偶的一種情感。在整個舞蹈的意境和長綢技能的編排中，崔克勤老師始終抓住了人偶情這條主線。行云流水般的長綢舞蹈中，讓我們看到了人偶情感融通，絲絲入扣，委婉凄美的感覺。崔克勤老師說“不僅人有感情、偶有感情、連綢子也有感情，甚至腳趾尖都有感情。每個細胞、每個關節、每個神經，都要融入到這種情境當中”。這就是《長綢舞》在設計動作時首先考慮到的這種形似，也就是這種感覺。

什么是神似？神似就是神態或神情相似的意思。《太白醉書》把神似（既內涵）貫穿始終。“渡山川，滄桑歷盡，閱人間，滿目欺凌”。從這幾句詩的動作設計，看出了李白憂國憂民，在官場不得志的那種滄桑感。“悠悠癡心傾何處，邀得明月相對共飲”中看出了李白當時凄涼的心情和無奈的舉動。從中不難看出，鄭國芳老師在這個人物創作過程中，將年齡、體態、步伐、個性、環境和經歷特征植入了神似和內涵，這種神似和內涵恰恰又是現在青年演員最缺乏的東西。

《長綢舞》的開頭和結尾都表現了演員和木偶間的情感交流。崔克勤老師說過：“木偶界有個說法，表演達到人偶合一就是最高境界。我覺得還不夠！只有當你的文化、你的沉淀、你的修養及舞臺上多年表演、塑造、創造過的大小角色能夠滲透到其中去，那才是進入到最高境界”。因為崔克勤老師的表演從神似中賦予了自我內涵，而將這種內涵又通過操縱賦予了木偶，所以崔克勤老師就能達到這種最高境界。如舞臺劇《戰馬》的轟動效應，三個操縱戰馬的演員在表演中，就是抓住的戰馬形似和神似，讓這匹木偶馬在舞臺上活靈活現地注入了情感，這足以證明當今的木偶戲已不僅僅是把演員遮擋在擋幕后面那么單一了，而展現在我們面前是新穎的，細微的，人偶一體的精湛演繹。這不單是形式上的突破，是考量木偶演員的藝術水準，更能檢驗演員的藝術素質。如果木偶劇演員沒有好的藝術素質，不可能操縱得盡善盡美，更不能吸引觀眾，可見藝術素質之重要！

在N 次跟木偶大師們的接觸，閑聊或學習中，我學到了很多東西，真是受益匪淺。大師們對角色的理解和嫻熟的技藝，感受到木偶演員自身表演素質提高的重要性，經過他們的詮釋和演繹，大大加強了木偶劇的觀賞價值，提高了木偶劇獨特的表演特色和品位，也真正體現出了木偶事業的興旺與發展。因此我認為，木偶劇演員要用心去體驗表演，用靈魂去感受生命，才能再現活靈活現、深入人心、刻入腦海的木偶形象。這些形象的真實是靠木偶劇演員自身的表演或演技來體現和完成的，然而這些真實生動的木偶形象定會吸引更多的觀眾來關注木偶、了解木偶和喜歡木偶。因此演員自身表演素質的提高，對木偶劇表演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決定了未來木偶事業的發展。